莫齐术是郢都回春堂的掌柜，他药宗弟子的身份极少有人知道。几个月前莫齐术为一位御使大人诊治，不小心泄露了身份，这才惹来今日的事情。

　　那冯公公的意图他虽然没说，但心中却明白，只不过这其中又牵涉到宫廷内斗，莫齐术是如何都不敢多嘴的。如今麻烦上身，想要拒绝都不能，莫齐术心中叫苦，也只能暂时答应下来，再想办法解决。

　　回春堂位于郢都城西，占地不小，院子两进。前院是回春堂做生意的地方和伙计们的住所，后院则是莫齐术的府邸。

　　莫齐术出了天香苑，坐上马车便直奔回家。方牧和怜柔两人一路跟着，一直到他进了回春堂，才在一处墙角藏起来，打量起了回春堂四周的情况。

　　“回春堂？名字倒是不错。”嘴角挂起笑意来，方牧心中有了数，转头看向怜柔，问道：“方才那还魂丹的丹方你记住了么？”

　　“嗯。”点了点头，怜柔乖巧答应道。

　　“那就走罢。”闻言一把拉住怜柔，方牧悠然向回春堂走去。

　　“两位请进，不知二位是要看病还是买药？今天是我们回春堂的黄药师当值，两位若是哪里不舒服，可以让黄药师诊治，回春堂的规矩，不收诊金。”见方牧和怜柔过来，回春堂里一个店小二立马躬身而出，对两人说道。

　　方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当先进了店中。

　　回春堂店铺不小，上下两层，大厅里面装潢质朴，按用途分成几部分，在大厅左侧，一帮学徒正在研磨药草，药柜边上则有几人检查药草。

　　柜台那边，一个老头子坐在一把藤椅上，手里拿着本线装药书，低头看着，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我要见你们掌柜。”方牧开门见山，对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闻言愣了一下，继而恢复平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不知公子找我们家掌柜有什么事情？我们家掌柜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见他回来了。”方牧对这里的第一印象不错，像是个正经看病卖药的地方。小二态度也好，所以虽然揭人老底，语气倒也客气。

　　那小二闻言老脸一红，抬起头来强装镇定：“掌柜回来了？呵呵，这我倒真没看见，两位找掌柜有什么事么？我可以为两位通报。”

　　“你就说我们知道他有麻烦事，想来帮他。”方牧懒得编什么理由，索性直说，反正待会莫齐术出来只要让他相信自己的身份就足够了，剩下的全凭自己发挥。

　　那小二闻言明显愣了一下，神色郑重许多，对方牧拱了拱手便急匆匆地去了后院。

　　方牧一点不急，拉着怜柔走到那帮学徒面前，看他们研磨药草。怜柔见到这些药草格外亲切，放开方牧的手，蹲下来仔细盯着那帮学徒。本来这些学徒做久了研磨药草的活计，已经十分熟稔了，可是骤然被一位美女观看，顿时个个面红耳赤，出现纰漏。

　　怜柔看到哪个出错就会毫不客气地挨个指出来，在她看来，随便出现一丁点的失误都是对病人的不负责，这让那帮学徒愈发羞愤，错误更多。最后还是方牧看不下去，拉着尚不明就里的怜柔跑到了一边。

　　一旁的老头子一直看书，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他们。

　　过不多时，店小二从后院跑了回来，这次他神色变得恭敬了许多，侧着身将两人引到了后院，来到了掌柜居住的一排正房的大厅中。

　　莫齐术已然在那里等候。

　　把小二屏退，大厅中只剩下三人，莫齐术一边为方牧与怜柔让座，一边悄悄打量着他们。

　　冯公公刚刚找过自己，就有人知道自己出了麻烦，未免太快了些。不过郢都卧虎藏龙，若真有人注意自己，想知道这件事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在听到小二传话后，莫齐术便一直在猜测，到底是谁这么快来找自己？

　　答案一直到见到方牧和怜柔他也没想出来。所以犹豫了良久，莫齐术沉住气，一味喝茶，并不开口。

　　方牧见状知他心意，嘴角微翘，慢慢喝完一杯茶：“上好碧螺春加入五种药草，味道的确不错，看来莫掌柜还是个爱茶之人啊。”

　　“让公子见笑了，老朽不过是注意养生，所以对这些小事在意一些罢了，入不了大家的法眼。”见方牧竟然跟自己比起了耐性，莫齐术心中着急，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淡然道。

　　“莫掌柜你这称呼可不对，据我所知，你应该是药宗弟子吧？”放下茶杯，方牧眼睛微微眯起，望着莫齐术道。

　　“公子此话何意？我是不是药宗弟子与对你的称呼有什么关系么？”听方牧这话，莫齐术一阵不解，可开口说完话后，他突然心中一亮，正要询问方牧时，却见他已经拿出了一块令牌来。

　　“宗主令？！”一见这块写着一个“药”字的令牌，莫齐术顿时大惊，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方牧一番，语气都有些颤抖起来：“你是……”

　　“这块令牌是师父他老人家给我的。”反正药伯不在，方牧怎么说都不怕别人怀疑。再说自己都给那老头儿磕过响头了，让他做个便宜师父也不吃亏。

　　“你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宗主令只有宗主才有，就算是宗主传人也没能得到，此时从眼前这个年轻人手中看到，莫齐术就算是再不愿相信，也是绝对不敢怀疑宗主令的。

　　“嗯，师父他老人家觉得我资质还行，就让我跟他学了几年，然后丢给我这东西，自己云游四方去了。”这话真假参半，任谁也找不出半分破绽，所以方牧说的极坦诚。

　　直到方牧收回宗主令，莫齐术又过了许久才恢复了平静，他万万不曾想到宗主竟然又收了一个徒弟，而这个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个……少宗主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吩咐？先前不知少宗主身份，有所怠慢还望勿怪。”药宗内部对宗主极为尊重，能被宗主收为徒弟的，自然有其不凡之处。如今确定了方牧的身份，莫齐术立刻变得恭敬了起来。

　　摆了摆手，方牧示意莫齐术不要多礼，淡然道：“莫掌柜可不要叫我少宗主，这个称呼我万万担当不起。我叫方牧，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药宗门规，唯有宗主与传人才能拥有宗主令，宗主既然将这块令牌传给您，那就是认定了您为药宗宗主的传人了，弟子怎敢逾越？”莫齐术可不敢直呼方牧名字，急忙解释道。

　　“我这次来郢都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需要保密。”听到莫齐术的话，方牧忽然有些不明白药伯将这宗主令给他的意图了，收自己为徒是不可能的，方牧在炼药一途上几斤几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难道是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有意让自己接近药宗，把药宗跟自己联系起来？

　　又是一条老狐狸！

　　“如此的话，我就叫您方少爷吧。”莫齐术犹豫了许久，说道。

　　点了点头，方牧并不在意，随他处置。两人重又坐好，方牧看着莫齐术惊疑未定的神色，笑了笑，开解道：“莫掌柜是在想跟冯公公的那件事情？”

　　“方少你怎么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从对方牧身份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莫齐术就又从他口中听到了先前自己跟冯公公的谈话，险些跳将起来。

　　“我若想知道一些事情，自然有很多办法。”方牧可不会跟莫齐术说小爷我今天逛青楼恰好听到你们交谈，故作神秘地看着莫齐术，他正色道：“你可想要还魂丹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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