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办公室。
陈凯走了进来。
正在准备晨会资料的护士长，此时眉头一抬，道：“怎么了，陈凯？”
陈凯沉默少顷，道：“护士长，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护士长微怔，道：“怎么了？有话直说。”
陈凯面露犹豫，微微沉默，最终猛一咬牙，道：“护士长，你是打算将箫玄开除么？”
“给他点压力，吓唬吓唬他而已。”护士长含笑道：“怎么，你是来替你师弟求情的？”
“放心好了，我知道他什么水平，待会晨会我不会难为他的。”
“不。”陈凯眼皮微抬，道：“我希望护士长待会提问难度加大一些，若是答不上来，直接将他开除。”
护士长闻言微怔，眼神一凝，道:“为什么？”
陈凯压低声音道：“这个箫玄，若仅仅是理论不扎实倒也罢了，可他的态度太差了。”
“换盐水前应该核对病人姓名，可他总是做表面工作，有其他护士在，他就核对一下，没有其他护士看着，他就直接换了…护士长，你说现在医患关系那么紧张，如果他换错盐水，出现了医疗事故，谁来负责？”
“哦？”护士长轻抿一口茶，微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凯眼神闪烁，道：“好几次了，他没看到我，我看到了他。”
他声音顿了顿，继续道：“前天阿姨在垃圾桶里，捡到一个针头，我们护士们都清楚，针头应该扔在利器盒，所以这件事，一定是实习生干的。”
“可前天上班的实习生，只有箫玄一人，不是他，又是谁？”
“护士长，这可不是小事，如果阿姨在收拾垃圾桶的时候，被针头戳中，而那针头上，恰好还有梅毒艾滋等传染性病人血的话，那么，阿姨被传染，谁负责？”
“上周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您当时三令五申强调过，偏偏他不守规矩。”
护士长面色微变，陈凯所言的确在理，若这些事真的发生的话，那她，就不仅仅是被医院开除那么简单了。
某年因为医生操作失误，导致五名实习生感染艾.滋的事情，她现在还没忘记呢。
“此外，这个实习生态度极差，我让他去做个雾化、贴个穴位贴，都爱理不理，还说，反正我以后不干这个，你不要管我。”
“你说他既然不干这个，那还在医院浪费时间实习干什么？”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护士长目光泛寒，道：“昨天章洁还和我求情，说他虽然理论不行，但态度可以。”
陈凯嘀咕道：“章洁没有男朋友，又很喜欢箫玄，自然要袒护着他。”
“喜欢？”护士长面露愠色，冷笑道：“我们科室，岂是她谈情说爱的地方？”
“你先出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凯走后，护士长摇了摇头，顾自言道：“我们科室的风气，是该整治一下了。”
“如果陈凯说的都是真的话……”
如今医患关系紧张，由不得她不警惕，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她不仅要免职，还要承担法律责任。
……
护士是一个终生与考试相伴的职业。
每个礼拜，科室都会有一次晨间提问，若是答不上来，不仅当众难堪，下不了台，一些苛刻的医院，更会扣奖金。
当然，紧张的都是一些定科护士，对护师与主管护师而言，这些都是小菜一碟。
护士与医生，并非外界眼中的上下级关系、老板与秘书的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医生负责开医嘱，护士负责具体执行。
护士由护理部统一管理，也有严格的等级划分，自下而上，分别是：护士，护师，主管护师，以及，传说中的主任护师。
在诸多忐忑目光注视下，护士长缓步而出。
“三查七对中的七对，是哪七对？”护士长目光锁向一众实习生。
一个名为颠颠的女生，率先达道：“床号，姓名，药名，剂量，浓度，时间，方法。”
护士长微微颔首，她盯着颠颠，追问道：“若是病人对护士操作存在质疑，该怎么办？”
有实习生生嘀咕道：“问医生。”
护士长眼睛一瞪，道：“书上写着问医生？”
一阵低笑声响起。
颠颠悠悠道：“确认无误后，方可执行。”
“看看人家，这才是真正看过书的。”护士长冲着颠颠一笑。
“颠颠看向陈凯，有些害羞地道：“多亏老师教得好。”
陈凯是他的带教老师。
“是你自己努力。”陈凯淡淡道，脸上的得意，却是没有丝毫掩饰。
“咳嗽咳痰病人如何有效排痰？”护士长继续道。
“深呼吸，有效咳嗽，胸部叩击…”颠颠缓缓道。
护士长盯着她，道：“还有呢？”
颠颠支支吾吾：“还有…”
“箫玄，你说说看。”护士长看向箫玄。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诸多戏谑目光，此时皆是不约而同地投向箫玄。
他们知道，箫玄今日如果表现不佳，可能会被直接开除了啊！
章洁微怔，护士长不是说了不为难箫玄的么，为何开局就问这么难的一个题目？
濯缨俏目中浮现出一抹担忧，紧张的掌心捏汗，小哥哥能过得了这关么？
箫玄神色丝毫不慌，心里沟通：“滚滚，快出来。”
“睡觉了，憋吵！”
滚滚迷迷糊糊的声音，自心底传来。
箫玄懵了。
“滚滚大人，我求求你了…”
就在他郁闷之时，一旁一名小护士拍了他一下，道：“这都答不出来，你刚从学校出来，理论怎么那么差？”
“噗嗤，他连血压正常范围都不知道，问他这个，未免太为难他了。”陈凯嘲弄道。
这个梗一经提起，便带起一阵讥笑声。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我看你不要留在医院实习了。”护士长冷冷道，心中已经决定，等晨会结束，便联系箫玄学校老师，把他给退回去。
章洁俏脸微变，道：“护士长，其实这个问题…”
“行了，你不要再偏袒他了。”护士长脸色微沉，她深深地看了章洁一眼，有些失望地道：“让你带学生，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带好学生，可你一味纵容与包庇，未免太不称职了。”
“我看，你这个带教老师，干脆不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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