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臭小子,你之前跑哪去了?还好,现在还知道回来,不错啊。”
天罪呵呵一笑,明知故问。
臭小鬼一脸苦涩,随后又马上挤出一片笑意,说道:“是啊是啊,我真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之前走失了,你可知道为了能回来,我遭了多大的罪吗?可算找到了,呜呜呜……”
之后哭了起来。
话是假话,哭却是真哭。
段衡山满脸狐疑。
这小鬼……怎么会认知那个可恶的小鬼?
自家徒儿怎么就跟讨厌的人有了关系?
但他也不傻,随后就想明白其中的根源。
不用问,徒儿说的自己从某个地方跑出来,看来就是从这个讨厌鬼手下跑出来的。
那么……自己是护住自己的徒弟,还是继续跟天罪拉好关系?
这几乎就不用考虑。
段衡山直接站到了臭小鬼的面前,冷眼看着天罪,手掌来回转动,显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甚至……为了关心这点,连马江就站在天罪身边的事情都没有注意。
天罪看着两人,呵呵笑道:“老前辈,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巧呐,只要我一空闲下来,就能遇到您。”
段衡山被说的老脸通红。
这话里面有话,意思就是空闲时能看到,但出事的时候却看不到了。不是指他在面临危险时逃走,又是什么?
天罪再次一笑,并不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
“老前辈,您怎么会跟这个臭小子在一起?倒是一个稀奇的组合。”
段衡山自然乐得转移话题,转身看了一眼臭小鬼,欣慰说道:“他是我的徒儿,无痕。”
天罪笑道:“前辈真是好眼光,有徒如此倒也不虚此生,不过他是叫做无痕?这倒第一次知道。”
段衡山道:“无痕的名字是老朽给取的,他说自己无名无姓,到不知是真是假。”
无痕这个名字就是段衡山给臭小鬼取得,总不能一直徒儿臭小鬼的叫。
而且也并非乱起。
臭小鬼练剑,一剑出,无踪可寻无痕可留,尤其剑过树梢,叶落,枝不摇,宛若晓风吹拂,落叶自然。
所以才给他取了无痕这个名字。
是名字,也是臭小鬼的剑意。
天罪看了看段衡山,又看了看无痕,叹了口气才说道:“前辈,这次我们是想要到东晋办一点事,此一去,短则一年,多则十年,不知何日能回,前辈是否愿意与我们同行?”
其实同行是必然的,因为这里是幻海森林,而且无痕和段衡山现在是师徒。
……
一路,果然变得无比的轻松。
段衡山自觉起来,打来一些小兽吃用。
马江不甘示弱,也会弄来很多,最后变成了一种比赛。
看着堆得满满的吃食,看到那些可怜的小兽,看着这愈演愈烈的场面。
天罪忍不住开口了。
“你们知道幻海森林中的人们,为什么能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居住吗?不是仅仅因为他们的先辈为他们指引了安全和危险的界限,更重要的是,他们懂得取舍。人类都是需求无度的,可他们能忍住,是因为他们尊敬,敬畏这整座森林,尊敬每一条生命,他们只会杀掉自己吃的,用以维护自己生命的动物,再多,就不再杀戮了,即便他们有时需要去战胜它们,但却不会肆意的屠杀它们,至于为了乐趣,为了争强好胜,更是一点没有。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在这森林中继续活下去吧。”
两个人先是不服气,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都是一脸羞愧。
这种争斗再也没有发生。
男人的争强好胜是一方面,而无痕表现出来的就是孩子的活泼,还有懒。
两者初闻矛盾,却不然。
在森林中生活赶路,无痕很活泼,只要不留意,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而且什么都能玩,小到一块石头,大到一颗巨树,都能玩的忘乎所以。
至于懒,就是在修炼上了。
段衡山算是愁坏了心,也无法让无痕静下心来好好的把御剑宗的剑法给修炼了。
御剑宗在南明很强大,但在整个大陆上却不算什么庞然大物,甚至被很多大门派所诟病,主要是因为他们一是趋炎附势,喜欢结交权贵,二是因为他们也确实没出几个高手。
但这不表明他们的剑法很差!
一个宗门可以持续那么多年,本身就有可以被人乐道的地方。
御剑宗,自然是剑法。
就连天下第一都曾说过,单轮剑法造诣,自己一生琢磨也比不得御剑宗千年传承。
可见其水准真的不是一般的高。
而无痕就是不学,不管段衡山用什么方法去诱导他,他就是不理会,自顾自的玩,逼急了他还会反骂几句,言语虽然不难听,但听者也寒心。
天罪自然不想管他们这奇葩师徒的事。
但事情发展到这样,连天罪都忍不住说道:“无痕呐,古语有云,天地君亲师,是必须让我们去尊敬的,这是礼仪,其实,也是人在世间的处事方法。天地给你容身之所,再大不过天,再广不过地,它们是你必须去尊敬的。与天斗则死,与地斗则灭,这也是无数妄人用性命探知的常识。
君为贵,乃一国之主,与全国百姓生杀叛死之无上权威,与之斗,便是自掘坟墓。
亲人更为重要,父母给你性命,与你衣食,没有他们便没有你的生命,即便对你不管不问,你这一身皮囊也是父母所授,一世潇洒,也是父母基垫,自然应该尊重有加,说白了,没有他们,便没有你。
而师傅,则同样重要。
父母给你的是生命,而师傅给你的却是生计。
在这莽莽苍天之下,浩瀚人生之中,若想有安身立命的手段,大体要靠师傅相授相教,说句俗一点的话,父母给你的是命,而师傅给你的是饭碗。
但人人皆自私,这是天性,这是万物在世间生存的基本法则。
为何平白有人给你性命,有人给你国家庇护,有人给你安身立命的本钱?
无他。
便是这传统,便是由你尊敬而来。
对师,最起码要像对待半个父母一样。
如今你如此对待自己的师傅,终究有一天,或者你长大,或者你明白了一些道理,或者你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你会知道你拥有的这个师傅有多么的难得,而你今日所作所为,又是如此的让人不齿了。”
段衡山对天罪的看法一向不好。
没法好,初闻便是血腥,初见便是要钱。
可听天罪说这一番话后,段衡山倒是对天罪有些另眼相看了。
天罪没有替段衡山说什么好话,说的仅仅是实在话。
但这就是最好的了。
无痕听后也思考起来。
但……他还是太小了。
根本就不明白天罪所说的话里面,隐含了多少从风雨中觅得的人生至理。
撇了撇嘴,摆了摆头,毫不在乎的说道:“那有怎么样?又不是我想当他徒弟的,是这老头子好不讨厌,非要收我为徒,怎么?我还得供着他哄着他不成?切,再说那些剑法,有什么可学的?不过就是把一根破铁片耍来耍去,要我说,一下刺过去不就完了?完全看谁更快嘛!我比你快一点,就先弄死了你,高下不就分出来了?弄出那么多招式来,不是有病闲的吗?哼!”
段衡山听到这些话,真的被气吐血了。
反而是天罪听完后很是赞许的笑了笑。
摸着残红柔顺的背脊说道:“嗯嗯,很不错,一寸长一寸强,多一分力,便是多一分胜算。好比两个石头相撞,大个的石头总能占些优势。”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无痕见有人站在他这边,立即高兴起来。
“不过……”
天罪突然话锋一转,随后笑道:“倘若两人对剑,两人都速度极快,一人早另一人一刹那时间刺中对方,可是另一人也不慢,虽然先中剑,但自己的剑也在一刹那后也刺中了对方,毕竟身子中剑虽然必死,但这剑势却阻止不了。遇到这种情况,可要如何处理?”
无痕一愣。
皱着小眉头就想了起来,发现还真是这样,两人若都是极快,那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的,仿佛……仿佛也没什么作用,换来的就是两个人一起死掉,那不就白白快出一些了?
想了好一阵,才说道:“那……那一方的身法也可以快啊,刺中对方的同时,躲开不就完了?”
天罪又笑道:“哦,是这样,先不说身法永远也比不过利剑来的迅猛,就权当可以躲开。那……如果另一人也有如此身法,两人对刺一剑,然后双双躲开,又刺一剑,又再躲开,到底谁输谁赢?难道要等到他们两人看谁先耗光气力才能分出胜负吗?”
“这……”
无痕又被憋得哑口无言,摸着下巴直接坐在地上,一边在地上勾画,一边嘟囔道:“哎呀,这样也不行,哎呀,这样的话不是要努力修炼内息?打起仗来全看谁内息悠长?不行不行,这绝对不靠谱,那……咦?哈!我知道了!”
随后一下跳起,自信满满的说道:“那就不用躲!若我剑比你快,你刺来一剑,我先行将你长剑荡开,再补上一剑,那不就完了?哈哈哈,小爷真是天才!”
“哦!不错不错,这个想法真心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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