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皱着眉头疑惑道:“是东晋啊,这……这怎么了?你犯得着这么激动吗?难道因为谎言被识破,这又是你的新招术?”
二长老长叹一口气道:“东晋,好,太好了,果然是东晋!”
小贼愣了愣,随后看着天罪问道:“她……这是疯了还是怎么的?”
天罪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他之前同样有小贼那样的疑虑。
因为他觉得什么事都不会这么巧吧。
但……同样的,作为境界如此之高的他,更加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总有人会说,‘我命在我不在天,我定胜天’之类的话,之前天罪会觉得这些话十分的霸气,可是现如今,他却最多只能嗤之以鼻。
命运啊,命运是个多么神奇的东西?
仿佛无数张网,更像是无数根丝线,连接着整个世界!是整个世界,包括一颗小小的石头,一个小小的水珠。
一个人身上也许会有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亿,甚至数不清的丝线,连接着或近或远或大或小的各种人和事,表面上繁杂,但里面总会有几条最重要的丝线,决定着一个人一生中最主要的几件事。
比如……一个人的机缘,一生中最大的机缘,会让一个人明明自以为是主观决定,却不自觉的走上某条道路。
如今的小贼就是这样,她原本生活在东晋,如今却来到了西来,而又在西来见到了说她是自己从孙女的二长老,这……兴许就是命运。
命运,不管隔绝有多远,是千山万水还是不同的两个世界,总能用各种各样复杂到让人发指的关系联系在一起,玄之又玄。
所以想到这些的天罪依然是没有说话,他在等,等着二长老接下来的话语怎样的让人信服。
果然……
二长老没有让他失望。
“东晋,好个东晋,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哎,西行发枝桠,东路看海华,本以无歧路,只待大丽花。苏家人,本就是东晋之人,曾经几可顶天的世家大族,却不明原因的衰落了,但早时祖先就预计,苏家必有崛起之时,如今你又在东晋,看来这崛起之力,便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此番话让人听不懂,又说的毫无根据。
却让小贼懵住了。
她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蹬蹬蹬倒退三步,满脸的惊骇。
若说自己屁股上的‘暗伤’让人知道了……还有情可原,毕竟她也算是个‘名人’,有人调查过她,探寻她的秘密这点也没啥错,毕竟说不定自己睡着说梦话或者什么时候,不小心把这事给说出去了,被人知道了。
但她怀中的那件东西,那个从自己记事起就被自己紧紧藏在胸口的一张碎羊皮上的文字,却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知道了。
上面的文字,正是二长老方才念出来的二十个奇怪的文字!
“你……你真的是……”
小贼一脸的惊容。
二长老摇头苦笑道:“你这傻孩子啊,这四条锁链乃是从亘古时期传承下来的,莫说是你们,便是十个大姐前来,也是解不开这些锁链的,它们被锁上,我的命运便已经定了,又岂是你们可以打得开的?
所以我并没有骗你们的意义,相信我,孩子,你是我的后代,是伟大的苏家最后的血脉。”
小贼心情极为复杂,摇着头痛苦的说道:“不……不!我不是,我就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我就是土花鼠,我很普通,我一直是这样过来的,也将一直这样过下去,我才不是什么苏家的人,不是!”
二长老苦笑摇了摇头说道:“傻孩子,净说些傻话,快过来,让祖奶奶好好看看你,哎,是个多么灵巧可爱的人儿啊……”
小贼不想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血亲的关系,她竟然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靠近了二长老。
“你……我……”
小贼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却在这一瞬间,二长老猛然暴起,四条铁链疯狂响动,她整个身体直接向小贼冲了过去。
小贼肝胆俱惊,赶忙就要逃走。
“你骗我!”
可还没有跑出两步,便被二长老直接抓住,整个天灵盖被二长老扣在手中,小贼全身瞬间没了力气,瘫软下来,连眼神都变得无神,仿佛死了一般。
面对如此突变,一旁的天罪却没有任何表示,连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二长老满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说实话,二长老在突袭的时候,已经把天罪的反应计算了进去,并且做了防备。
“为什么?你……这孩子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天罪轻轻一笑,点头道:“她是我的朋友。”
“那为何她被我抓住,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二长老显得有些气恼。
天罪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道:“你……前辈,你确定要这么做?”
二长老疑惑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天罪叹道:“前辈自知无法逃离这里,又得知小贼是你的后代,整个苏家的未来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而她又如此弱小……前辈所要做的事情,还需要猜吗?无非就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自己的一身修为全部传给她,对吗?”
二长老又是一阵错愕。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满满的叹服。
“南明一户侯,大陆公认的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见识非凡。”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此事,还望公子成全,我知道我这个要求会有些过分,但还是希望公子可以帮我这个忙,好好的帮帮这个苦命的孩子,她一生吃了太过的苦,这是好事,磨练她的心智。但这也是坏事,会让她的格局太小。
苏家的未来必定不凡,她这稚嫩的肩膀,又能如何承担?”
天罪摇了摇头道:“前辈这话说的便是错了,帮她是肯定的,但并非因为前辈的请求,而是因为她是在下的朋友,在下与她有缘,自然要勉强当她这生命中的贵人。至于前辈所做之事……在下并不赞同,也不会阻止,毕竟在下也确实没有能力把前辈从这奇怪的锁链下救出来。
不过……其一,前辈只要给在下一些时日,就冲着前辈是小贼的长辈,在下也会想方设法将前辈救出来,苏家的未来,没有前辈从旁利用净土宗的势力来把舵的话,小贼一人难成大事。
其二,不管是用何种方法,既然是传承,既然是能量灌输,虽然会让她在短时间内的修为得到极大的提升,但这却会直接固化她的境界,泯灭她的未来。
在下总觉得,每一个人的未来都是无限的,每一个人,再平凡的人,也有登顶问天的机会!
人之所以可以这样活着,即便生活再苦依然能有动力活着,并非是因为怕死,而是期待未来。
可如今前辈却要将小贼的未来给固化成前辈现在的修为……
在下有句话本不该说的,不过……前辈的修为,即便是一丝不漏的都被小贼继承,可是这修为真的就足够她振兴苏家吗?
前辈虽然强大,但也并没有强大到那种境界吧?”
简单几句话,却自插人心!
话不在多,不在‘狠’,就如同刀子,不必要多么长多么大多么锋利,其作用的程度,完全是看捅的位置。
比如手指长短的小小钝刃,透过肋骨捅向心脏,便要比一把大砍刀胡乱劈砍来的有效。
天罪的话正有这个作用。
二长老听过之后,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她原本已经下了死心,觉得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自己都会将所有修为传给自己的后代。
而她的坚定,是因为她认为自己这样做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这里面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大无畏’精神,为子孙嘛,自然可以做的决绝,可以做的大义凛然。
可如今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做不但不是对小贼好,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是害了对方。
这事做不做?那就需要‘再议’了。
这。
便是天罪说话的艺术。
直插核心,攻其弱点,可谓言语诛心。
二长老满脸愕然,缓缓松开自己的手,让小贼平稳的安然的躺在地上。
她面目痛苦狰狞,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对天罪吼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应该怎么做?这事前辈绝不应该问别人,但前辈毕竟是问了,而恰好,在下也知道答案,便告与前辈吧。”
天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小贼身边,将她扶起来,手掌一晃,地面的巨石便发生形变,成了一个斜角的躺椅,将小贼安稳放在上面,让她尽可能舒服一些。
随后只说道:“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做长辈的,给后辈的,少一些期待,多一些信心。”
二长老愣了半天,随后问道:“就这样?”
“嗯,就这样。”
“可是……”
“呵呵,没什么可是的,小贼她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么多年,她一个人独自活下来了,这便是天大的本事。更何况……这次在下能死里逃生,还不是靠她吗?”
二长老又是愣了一会,随后一阵苦笑,说道:“是啊,确实是这样的,倒是我想得太多了。”
“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期待的未必会成,但他们总会活出个样子来,反而管的多了,影响的多了,倒是限制了他们的可能性。”
“呵,公子年纪小小,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些。”
天罪眨了眨眼睛,随后温柔一笑。
他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到医院检查出不治之症,一家人悲痛欲绝,但他父母却扛着全家的压力还是凑了钱送他出去差点走遍了整个世界。
虽然天罪没有为人父母,但他看着,学着,早已有了领悟。
寒室之中,天罪那温柔的笑容,仿佛给这里点上了一堆篝火,让人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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