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本想想躲,因为那热气腾腾的东西看起来蛮危险的。
可是……一股极为陌生而好闻的气味直接钻进了她的鼻孔,口水……直接往下流。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抓过去咬了一口,一愣,一惊,细细品味一番,接着……便是狂喜,但随后,却是一脸的愤怒。
“太好了!呀,该死!”
这样的反应倒是把天罪吓了一跳。
抖着嘴角问道:“既然都太好了……为什么又该死?”
妇人怒极道:“自然是该死,大大的该死!如果真如公子所说,这一块可以结出很多果实,如今却被我就这样吃了,这还不是该死?!如果能留下的话……那……那……”
说到最后,更是大声哭了起来,显然十分的痛心。
天罪在一旁道:“别……别浪费了,都吃了吧。”
“嗯……”妇人点了点头,接着大声喊道:“就怨你!”
但最终她还是把烤土豆都吃了,对于第一次吃这种东西的人,尤其常年吃树根营养不良的人,会被它的味道深深迷醉,无法自拔。
……
回到村落,妇人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别人,不是因为她自私,她一方面还是怕这个东西种不活,让自己的族人跟着一起白激动,另一方面也是怕大家都来尝试,尝试几下就把这些难得的种子给尝试没了。
找了一块很小的土地,问了天罪十几遍,才决定在这里种植。
这里也并没有什么人过来,隐蔽,而且日照充足。
说实话,现在的气候很冷,但天罪从未见过一个世界,在如此寒冷的季节仍然拥有如此饱满的光照,这里实在太适合耕种了。
不得不说,一方面这个族群很倒霉,拥有最难以种植的作物,另一方面,这里又是得天独厚,怪不得那些森林中的果子都会有毒,它们的生存环境太好了。
就像盆栽的小花,结出来的果子大部分都是有毒不能吃的。
按照天罪的说法,妇人很小心的将土豆分成块,细心到让人崩溃的把它们种植下去,又是浇水,又是除草,精细的程度让人不敢相信。
完了之后,她甚至有些不想回家,就想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它们长出叶子。
天罪也是劝了好久,但依然没有什么效果。
最终……妇人直接把自己的草屋搬到了这里,还好草屋的构造十分简单,拆开再装上,费不了一天的功夫。
只是村里人对于她的这个举动浮想联翩。
甚至引出了一些误会。
比如……有人的人就开始议论,说这呐耶家的寡妇看中了这个稚嫩的小子,想要老牛吃嫩草,还要跟族长的女儿抢,所以才搬了家。
这种风言风语按道理是没什么人会相信,但这不包括族长家的女儿。
她半夜的时候偷偷把肉放在天罪的房门前面,早上又去看,发现肉不见了,明显是拿进屋子了,这……就是同意了!
她欣喜异常。
要说她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还要从天罪刚来的那时说起。
族里人都在议论,背着她说村里面来了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男人!
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比自己漂亮?自己可是村子里面最漂亮的女孩子,哪个都比不过,又怎么可能被一个男人给比了下去。
刚开始她以为是大家胡说,可是渐渐的发现大家说的越来越像那么回事。
忍不住好奇,便偷偷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被天罪身上那股奇妙的气息和俊美的外表所俘获了。
她一向看不起村子里面的男子,认为他们粗鄙,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好像是野兽,嗯……气味比野兽都难闻!
她都想这辈子不嫁人了。
可是一下子发现了天罪,仿佛发现了至宝一样,根本不理会自己老爹的劝告,毅然决然的把自己的‘定情’的那块腊肉给放到门口了。
这种事情可瞒不了别人。
而天罪把这块肉‘收下’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背地里都憋着乐,当然,也有伤心的,尤其村里面几个健壮的小伙子,总觉得到嘴的肉就被一个外人给抢跑了,颇为不忿。
结果,就峰回路转了。
寡妇把天罪给‘拐跑了’,要跟族长的女儿真刀真枪的硬抢了。
本来就没什么热闹事情的小村落,顿时就疯狂了。
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开起了赌局,谁认为寡妇能胜,谁认为族长女儿能胜。
而且还各有各的理由。
“你们懂什么?啧啧,寡妇怎么了?有几个孩子怎么了?还不是我们整个部族在养活着?关键是她经历了四个男人,还都很喜欢她,肯定有让人疼的地方,对付那个小豆丁一样的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呸!当然是族长的女儿能胜,她可是咱们部族中最美丽的女孩子,是山巅之上最美丽的那朵鲜花,谁能采摘到,那是几辈子修到的福气,要不就是那小豆丁傻,要么,就肯定会选她!”
“哼,那我还说呐耶家的寡妇也是一朵花,是咱们部族最艳丽的一朵!”
“你想打架吗?”
“打就打!”
于是又打了起来。
两个女人还没有正式开战,外人倒是先弄得面红耳赤,久久不分胜负。
但不管怎么说,大家如何站队,有一点是大家共同认可的,那就是天罪是个‘该死的小豆丁’!
而三个当事人,此时却在各忙各的。
族长的女儿以为天罪是喜欢成熟的女人,正一个劲的跟村里面的女人学化妆。
妇人根本就不关心村子里面的任何议论,每天所有时间几乎都蹲在地头,等着土豆的生长。
至于天罪,则是行径奇怪。
村里人在这场‘纷争’之中,都见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每天清晨,‘小豆丁’都会走出房间,来到附近的山岗之上,仰望这升起的太阳,缓慢的晃动手臂,舒展筋骨,仿佛是一套健身的功夫,但……速度又太慢了,别说是对抗野兽或者强悍的人,便是村里的娃娃怕是都打不到吧?
但不可否认的是,很美。
朝阳升起,天罪身形变成天边黑色的剪影,在一片橙红之中缓慢舞动,潇洒自如,流转如云。
每一日,都有人看着他的影子痴了。
不光是女人,也有男人。
天罪到底在干什么?
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只是他有一种直觉,或者说是一种凑巧。
中毒了,身体虚弱到不能动。
突然症状消失了,身体能动,但能量全无。
两个极端,互相对立,让他想起了一套在他曾经的那个世界,所流传的一种功夫来。
太极。
关于太极的由来,众说纷纭,再可信的说法也不能铁板钉钉,因为史料这种东西……呵呵一笑便罢。
但不管是名字还是有些传说,都指向一个方向。
它,来自道家。
阴阳鱼互相掺杂,互相融汇,却又彼此分明。
极慢,却极动,两极分化。
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期间过度如羚羊挂角,让人琢磨不透。
正如……天罪此时的身体一样。
曾有人说过,太极是‘返璞归真’的功夫。
功夫说不上对错,但返璞归真却是至理。
融合天地至理,贯通道家法则,所谓上善若水,便如水般运拳,所谓大道无形,便如云般飘逸。
而天罪的身体……
他虽然因为豆儿的毒,而变成如今的样子,但有一件事是实打实的,那便是豆儿的风身云体。
这个不会因为那种奇异的毒药而改变。
风身云体通过那件事,转移到了天罪的身上,他便是风身云体。
形如风,动如云。
不正契合这太极之妙?
太过巧合。
三件事向着同一个方向凝结,汇聚,如此的和谐,如此的……天造地设。
所以天罪开始练了。
从最基本的动作,加上他原本已经极高的境界对其理解,演化,转变……大道殊途,融会贯通!
突一日,天罪猛振臂,胸口一股热血无处发泄,张嘴猛地吼出,感天,动地。
猛地一道惊雷从天空直降下来,击打在他的身上。
所谓天火烧灼,无人能抗。
但这天雷对于天罪而言,却仿佛是迎头倒下的一瓢洗澡水,温吞吞,暖洋洋,梳理他的身体,振奋他的精神。
竟是忍不住舒服的呼出声响,在雷光火灼中,伸展自己的身体,狂然大笑起来,如若癫狂。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醉了,都疯了,都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更是倒头便拜。
他们看到了神!
虽然不是神,但天罪在此时此刻,如此机缘,如此巧合之下,不小心的,突然之间的,撞开了某道门槛,向一个从未接触到的境界……迈进了比豆粒还微小的……一小步。
但这已经称得上是‘神迹’。
而此时,两个多月便已经过去了。
……
这一日,天罪从草屋中醒来,舒展一下筋骨,直接走出来,呼吸一口外面已经转暖的空气。
天罪本以为自己来的时候,是寒冬将来之时,没想到,竟是寒冬已过之时,如今春暖花开,百废俱兴,却是族群中最残酷的日子。
因为树根已经吃光了。
所有的存粮也都吃掉了,就仿佛是黎明前的黑暗,明明马上果子要有,山林间的小兽要出,却连最后一点能吃的都没有了。
一天到晚,天罪都能听到人群中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孩子不管那么多,只知道哭,认为哭就能哭出来食物,而事实上只哭出了父母的愁容。
“是时候了。”
几年时间,会有一次连初春嫩芽都不够吃的年景,而今年,正是那一年。
天罪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还需要三个月。
田里的土豆马上要成熟了,但这一批却是种子,不能吃,要再种下去,再收获。
这也就是土豆,如果换做其他的作物,怕是还要等上半年或者一年才能播种,到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天罪禁不住有些愁容。
因为昨天晚上,族长和几个族群中的管事已经开始商量,要进行一场跨越世界的战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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