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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真不想知道碑上写了什么吗?”
赵曙一脸的幽怨,仿佛一个得到了新奇事物却不得分享的孩子,憋的够呛。
而唐奕呢?
唐奕也有点后悔了,自打这倒霉孩子从密室出来,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弄的他脑袋都大了。
瞪着眼珠子,“不、想、知、道!!”
“唉....”赵曙长叹一声。“可惜了!”
唐奕登时忍不住蹦出一句:“可惜什么?”
特么不好奇是孙子,赵曙在密室里嗷唠一声喊他进去,他是真想进去看看,可是......
还是忍住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父皇的一片苦心呗!”
唐奕闻罢一皱眉头,心中暗道:“先帝的一片苦心......难道,那誓碑之上写的真不是那三句?”
......
他现在是真后悔了,来大宋一遭,连特么誓碑之迷都没解开,好遗憾啊!
暗下决心,要是赵曙再多说一句,他就舔着脸皮,还真就问问到底写了些什么。
可是,哪成想,赵曙不问了。
“算了....”赵曙悻悻然的一叹气。“既然姐夫不想知道,那朕就只能成人之美,把那四条烂在腹中了。”
“四条!?”唐奕不淡定了,特么不是就三条吗?
但是没办法,他“端”过了,赵曙小手一背,仰着头,走了。
“嘿!!你个倒霉孩子,跟谁学的,这么讨厌呢!?”
“皇兄。”
“以后你离他远点!”
......
――――――――――
揪着心的唐奕没地儿撒气,直奔赵宗麒的皇子宫殿,准备拿这小兔崽子出一出怨气。
赵曙与曹太后回到福宁殿,也是好奇了一路的曹太后疑然发问:
“既然子浩要成全陛下的君威,那后来为何又要喊他入内?”
言语之中不无责备,赵曙还是太小,有些任性妄为了。
如果唐奕进去了,或者路上真的逼问,若是传出,与赵曙有百害无一利。
另一边的赵曙还算乖巧,恭请地给曹太后一揖,“孩儿知错了,刚刚实在一时激动,没能把持心神,才喊姐夫入内的。”
曹氏一叹,也不想过多责备。和声道:“幸好子浩识得大体,否则,你这帝位怕是要坐的憋气了。”
“哦....”
赵显低着头,嘟着嘴,在他看来,现在就很憋气。
他本就不是什么多智之人,小小年纪亦对权欲无甚热忱,又要学这学那,坐立寝行皆有约束,还不如皇兄来得快活,想出宫就出宫,想干嘛就干嘛吗。
略有委屈,嘟囔道:“孩儿只是没想到父皇会多加那一句嘛....”
“嗯?”曹太后一振,“你说什么?”
誓碑是太祖立下的,怎么还有先帝?
“你父皇?”
“对呀。”赵曙抬起来,似是宣泄。“誓碑本有三条祖训,最后多出的一行,一看就是新刻上去的。自然就是父皇所留。”
“......”
曹太后呆立当场,已然被赵曙的话惊的通透,何等大事要先帝在祖宗誓碑之上再加一条?
良久,曹太后略有局促,“曙儿....你....”
“你父皇另加之法......可否告诉母后??”
曹氏之请有些过分,甚至逾越,誓碑之文历来只皇帝一人可观、可知,她一个太后是没有资格,更不应该有此一问。
但是没想到赵曙闻言,登时眼前一亮,终于有人分享心中憋闷了。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放心的凑到曹太后耳边。
“父皇留书:唐家世代辅政,财不盖国,权不过君....百罪皆恕!”
“嘶!!”曹太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呆立当场,宛若木鸡。
“世代辅政,百罪皆恕?”她终于明白,赵祯的那句让唐奕安心出于何处了。
不是让他来陪赵曙观碑,而是让他来看,唐奕的免死金牌已经刻在了赵家祖训之上。
震惊的同时,曹太后又有些嫉妒,她曹家是开国元勋,五朝忠良,却也没得到唐奕这般殊荣。
唐奕不但自己显贵至极,连子孙后代,唐姓族亲都要与大宋日月同辉了?
先帝对唐奕的宠爱,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吗??
......
她哪里知道,赵祯这已经超出了宠爱的范畴。
老皇帝是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千年至宝”,说什么也得榨干才行。
......
――――――――――――
另一边,唐奕冲到赵宗麒那里,把这熊孩子一顿修理,呵斥他以后离赵曙远点,离唐家四小疯远点,离观澜离点......
赵宗麒也是光棍儿,“姐夫,那你把我的腿也打断算了。”
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要腿还有什么用?
“你!!!”
唐奕气的不行,心里琢磨,得给这个熊孩子找点事儿干了,不然这么晃荡下去,真成纨绔了。
“下个月你黑子大哥也回京了,你不是一直想跟他学功夫吗?你若成安分点,我让他收你。”
话还没说完,赵宗麒已经蹦起来了。
“真的?”满脸的兴奋,立时一个立正。“师尊放心!这一个月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宫中安心等黑子大哥回京!!”
“臭小子!!”唐奕笑骂一声。“学功夫可以,男子汉嘛,当有一技傍身。”
“但是更重要的是,跟你黑子大哥学功夫同时,要学做人,别总毛毛躁躁就知道疯。”
“明白明白....”
赵宗麒猛点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吐槽,疯是跟谁学的?还不是姐夫你?
不过,唐奕这招确实管用,赵宗麒还真就老实多了。
在涯州的时候他就想跟黑子学功夫了,现在唐奕终于松了口,那还不得好好表现,省得他反悔?
......
――――――――――
五月初,宋辽议和终于落下帷幕。
正如文彦博当初提的那些条件一样,大辽负担大宋所有战争损失,还有辽河口重建之资,总共两千两百万贯。三年之内,以羊毛绒、牛羊牲畜还抵。
另废除岁币,免去莱州、辽河两城百年租资。
出让渤海全域行线,大辽船支出入海域需报备宋廷,以免生误。
另外,文彦博又特么使了个坏,逼着耶律乙辛承认当年耶律重元降宋之时签下的归还燕云十六州的降表。
辽人不知道,这条差点没坑死他们,未来之损失比什么两千万赔款、割让制海权来得更心狠手辣。
对此,耶律乙辛本来就是奉耶律洪基之命来的,也没挣扎力争,草草签订以免越拖越丢人。
......
可是,唐奕看着已经拟定生效的宋辽协定,眼神复杂的沉默了很久。
最后,终还是对文彦博道:“放出风去...耶律乙辛使宋期间,收受大宋重礼、宅田无数!!”
“啊?”
文扒皮一时之间没明白,唐奕这是几个意思。
“这....这是何意?”
唐奕这是要害耶律乙辛?没这个必要啊?况且,这本根就是没影儿的事儿,耶律乙辛别说宅田无数了,在大宋连个笑脸儿都没得着。
“恐怕不妥吧?”文扒皮提出疑问。
“耶律洪基只要稍加排查便知是假,到时我们倒落得个小人行径,反倒不美。”
唐奕闻之,淡然一笑,“他不会查的......”
“我送他一件大礼,他又怎会不顺水推舟呢?”
“......”
文彦博一阵无语,唐奕与耶律洪基之间真不是他能理解的。
只闻唐奕解惑道:“咱们大宋的密探都可探知,在大辽援金的问题上,张孝杰和耶律乙辛收了完颜乌古乃的好处,耶律洪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之前杀了张孝杰,纵有嫁祸于张的枭雄本色,但是更多的,耶律洪基是在泄愤。”
“所以,再使大宋,他派的耶律乙辛来签下这耻辱的盟约。这意味着,他早晚也会把耶律乙辛送下黄泉。”
“我只是送个顺水人情罢了。”
“......”
文彦博更糊涂了,“如此说来,咱们更没必要帮耶律洪基除去祸害吧?”
大辽有此奸相,正是大宋求之不得的,唐应为何还要帮人家清理门户?
“这是一种默契。”
“默契?”
“对,默契。”
唐奕笑看文扒皮,“此次宋辽两国倾注半国之力会战泽州,稍有差池,即是灭国之祸。”
“但是,文相细想,两国民间可受其害?”
“这....”
还真没有。
雄州、幽州互市从未关闭,即使泽州打成了一锅粥,辽商宋贩依就往来边境,甚至两国边卒堡哨对探马行商的排查都没严苛多少。
莱州那边,更是辽军头天一退,第二天就城门大开生意兴隆了。
“子浩是说....这是一种默契?”
“对!”唐奕点头。“这是一种默契。”
继续道:“当下来看,一但边贸受阻,大宋的损失比打一场大仗来的更大。”
“而大辽亦是如此,耶律洪已经意识到,不论两国军兵之势斗的如何之凶,可是民间的往来,却因为宋辽两国这么多年的努力而变的密不可分了。”
“大宋需要大辽的皮货羊毛养活河北两路近百万之众的毛纺织户,更需要大辽的牛羊肉食来丰富三餐。”
“而大辽也需要大宋的盐铁茶丝来填补内需。”
“这种连接,是运输逐渐发达之后形成的必然结果,与政谋的关系不大。”
“可是话说回来,一但边贸闭塞,损失最大的还是大宋。耶律洪基没把事做绝,这是默契,也是一个人情。”
“礼尚往来,咱们还他一个人情便是。”
文彦博明白了,由衷一叹,“还是子浩想的周全....”
“对于运输、商贸之重,我等文墨还是不如子浩认识之深啊!”
“不!!”唐奕摇着头,并不打算领下这夸赞。
“时代不同了,商道越来越不容忽视,天下也越来越小,很多东西,光我自己想是不够的。”
“哪怕别人不去琢磨,但是文相不能不琢磨。”
“因为....”
“你是外相!!”
“一切因素都要考虑周全,不可疏漏!”
“文相明白吗?”
......
文彦博怔在那里,现在他才知道,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一朝外相,想把万邦玩弄于股掌之上,除了国强,还要人强,要洞悉一切,知晓天下。
“彦博明白了....”
“定当守责,不负重托!”
......
唐奕点着头看向殿向,“嘉佑二年的进士都回来了,回头我挑两个够狠够坏的好苗子为文相分忧。”
文彦博脸色一黑,这小混蛋怎么说话呢?
怎么着?外务省就都得是坏胚子??
那我文扒皮.....
好吧,都扒皮了,还想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