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说话,时而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时而又像是经历沧桑的过来人,黑亦辰常常捉摸不透她。
她这寥寥数语,每一句话都刺中黑亦辰的内心,令他惶恐,令他震惊。
月儿说得虽然是浪人和画画的爱情故事,黑亦辰听在耳内,却是他与金珠之间的事。所谓“天命不可违,天规不可破”,这句话对黑亦辰来说,针针刺骨,针针见血,因为这是他的师傅黑云主经常对他说的话。
金珠对黑亦辰情根深种,这一点在神族早已不是秘密。可但黑云主算过黑亦辰与金珠的命格之后,他直接就点明了两人结合的“不可能”,并对黑亦辰道出“天命不可违,天规不可破”之类的话语。
若是自己强行与金珠在一起,会不会真的是违背天规天命的事?如果不是这样,深爱他的黑云主也不会阻止他与金珠接触,神族更加不会派出火智宸去追求金珠,如果不是这样,义父书心为了成全他们,也不会临死前,“强迫”黑云主做出同意两人婚约的艰难选择。
如果自己不听劝告,会不会也会像浪人和画画一样不得善终,他们的后代也同样出生就带着“天罪”,得不到上天的庇护呢?
天意,究竟什么是天意?谁的意志,代表的才是天意?
越靠近塔城,塔城阵法辐射到高空的威压越来越大,最后彻底禁空,即使是飞禽走兽,也无法从塔城高空飞过,只能绕道而走。
两人随着众人降下云端,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塔城城门。盘查不是非常严格,两人很快就进入了塔城。
黑亦辰一路上都沉默着,默默地想着心事。而月儿原本就孤独惯了,也不主动找话说,一时间两人都默默地随着人流走进了塔城热闹的街道。
身在塔城,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街上大都是宝物的交换或出售的货栈、铺头,叫喊声此起彼伏。前来寻宝的人群也熙熙攘攘地穿梭在大街小巷,讨价还价身不断。
街上时而有巡视的盔甲兵走动,所有街道上的人群都表现得相当平和,没有为了争抢宝物而大打出手的现象。
黑亦辰回过神来,问道:“月儿,哪一家酒楼最热闹,聚集江湖人士最多?”
月儿没有多问,道:“随我来。”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家闹市中的酒楼——醉仙楼。这家酒楼占地很大,位于闹市中央区域,位置非常好。酒楼雕龙画凤也很雅致,只是显得有点陈旧,应该是年代久远的远缘故。
据月儿说,这醉仙楼正是传说这画画之前经营的酒楼,是一个古迹。现在这家店主为了宣传,还在酒楼正中央刻画了浪人和画画的“画像”,只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黑亦辰两人一进门,果然看到了一对璧人的画像挂在酒楼的正中央墙壁上,下面还设有香炉,依然还燃着香,旁边还整齐摆放着檀香,似乎是供客人们祭拜缅怀时用的。
心有所感,黑亦辰一进门就拿了三支香点燃,拜祭了一番。
酒楼已经客满人患,果然大多都是江湖人士,他们谈论的,都是沙墓获得的最新消息。两人还算运气好,在大堂的一角添了一张小桌坐下,加入成为其中的一员。
“你们听说没有,地魔琴出世了!”
两人刚坐下不久,大堂的其中一桌五人中,其中一位就放出了爆炸性的消息。因为涉及到他们两人,黑亦辰和月儿都屏息凝气,仔细地倾听着。
“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可能呢?早就传说月城废墟有地魔琴出现,为了得到这把恐怖的凶器,许多帮派都派人去找,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地魔琴的任何消息,这事逐渐就淡漠下来了。怎么现在又出世了呢?张兄,谁那么大本事得到地魔琴?”
“你们听过王灵?那个琴魔。”
“什么!那个魔头怎么会出现在沙墓?他不是已经成神了吗?现在在天界默默无闻,都说他出尘于世外。”
“这魔头一生为琴而痴,为乐而狂,他能出世,应该是听说月城有地魔琴出现,专门奔它而来的。听说这一次他盯上了月城的唯一住客——那位小姑娘,结果通过哄骗的手段把地魔琴骗到了手。”
月儿闻言脸一红,垂下了头。黑亦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看来,月儿这心结需要点时间才能解。
“那小姑娘呢?”
此话一出,这酒楼所有的人,眼眸都闪冒着星光。
黑亦辰眼眸一缩,把神识扩展,仔细观察酒楼的情况,还好,所有的人都被那消息吸引住了,没有人去注意他这一桌的“青年男女”。黑亦辰暗自庆幸自己坚持让月儿幻化作大人的样子,否则一个小姑娘的身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放出消息的“张兄”关注到投注来的眼光,有点无语,道:“若是我知道那小姑娘的消息,我还会坐在这里陪你们喝酒啊!早追她去了。不过,那小姑娘一直独自生活在月城,身世本就奇特,身上有些逆天的宝贝也不奇怪。如果被我遇见,我一定也哄她几年宝贝才行。”
这是什么话!本小姐就那么轻信的吗?!
月儿眼睛冒火,不过碍于黑亦辰制住的目光,才不得不垂下眼帘生闷气。
不过,那位“张兄”的话也不无道理。众人得知“小姑娘”与他无关,这才假装招呼吃菜,好像刚才都没有听到那一桌的议论。
“唉,若是地魔琴真的在他手上,沙墓就不安全了。琴魔就是疯子,喜怒哀乐全在他一人之手,没有道理可讲的,一旦不高兴,必然大杀四方,千里伏尸。不过你说他癫狂,似乎也并非完全如此,他在天界,从来不去沾惹大家族的人,懂得明哲保身。”
“还是方兄你了解这魔头。听说这魔头得到地魔琴之后,就在月城废墟大开杀戒,把那些可能听到看到他抢夺地魔琴的强者,全部杀了。不但如此,他还千里追杀那位小姑娘,要灭口。”
那一桌又议论开了,受众多人关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他们自然不肯放过这个话题。
隔壁桌的人也坐不住了,其中一名中年人勾过头去问道:“哎这位张兄,请了!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那位“张兄”有点得意地说道:“谁又能堵住悠悠之口呢?琴魔身在月城废墟,又不顾一切地大开杀戒,岂不是告诉别人他得到了非凡的宝贝了?他越是要灭人之口,越是有人去探听这些消息,没有几个时辰,大门派都全部知道了他得到地魔琴的消息。现在,他反倒成了众门派追杀的对象。真是可笑啊!不过,话也说回来,就像你们都关注的那样,那些大门派知道那小姑娘身上有很多逆天的宝贝,她和一位年轻男子,也直接被悬赏了。”
“为什么有一个年轻男子?”
那位“张兄”似乎知道得还是很详细,道:“据说那位男子和那小姑娘一起,反正抓到一个肯定能得到些什么。”
酒楼里一片唏嘘声,很快就这个话题发表着自己的言论。
月儿终于明白黑亦辰为何要她选择一个江湖人聚集的酒楼,原来这个酒楼里充满着真真假假的传言,可以在这里打听到许多形形色色的消息。
以前月儿也是在坊间听到了许多传闻,还有不少人宁愿花高价道黑市上去购买消息,不过那时候她不怎么关心这些。现在,真正涉及到自己时,她才知道有些消息是必须了解的。
幸亏黑亦辰见她身材高挑,让她与他扮作情侣而非兄妹,躲避别人的追查。那时候,月儿还觉得黑亦辰不安好心。现在看来,不但王灵琴魔会追杀她,许多大门派也想抓到她,黑亦辰这样做,显然早就预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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