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分辨是在梦境当中,还是处在现实呢?
哪里需要分辨,不管在哪里都会全力以赴的啊!
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会昂着头仗一杆木棒就敢去这个世界闯荡。
昧谷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世界了,在他在五庄观醒来的时候,一缕青烟徐徐绕过房梁,缠绕在天花板上,张开了双臂拥抱了木梁,身后是无数连绵不断的青烟涌过去。
镇元子捧着一杯清茶,坐在昧谷身边。
“师父......”昧谷分明记得自己先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了,恐慌,孤独,物是人非之后昧谷只得大开杀戒,他只记得自己在不断的杀戮,不断的,伤害所有让他心烦的一切。
最后是观音领着他进了莲花池,想要洗去他的那一身暴虐,一身的意气用事。
曾经的曾经。你忘却了一切,你抛弃了一切,你忘记了一切,你最渴望的是那曾经带给你永远都不可磨灭的回忆。
“师父,那些都是梦境么?”仲昧谷小声的问道。
“不!那些全些全是真的!都是你曾经亲身体验过的!你爱过的人,经历过的事,都像那一方冬雪一般,消融的不见片刻的踪影!”镇元子放声说道!
仲昧谷大惊,不知道这一切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醉生梦死一千年,那堪你回首三百见!
镇元子道:“那每一件事,都是真的,你杀了观音,屠了如来,灭了南家,销了怀朔!全都是真,都是你在那些你不愿醒来的梦境中,苦苦追寻的那些啊!那太上老君,重启了这个世界三四遍,你都未曾,丢弃了你的那些梦想,你想要成为大妖怪,你想要保护身边身边的人,可你却无数次的血洒八方,老君则又不厌其烦的重启这个世界。”
仲昧谷久久说不出话。
他实在是太累了,累的就想这样舒舒服服的一直躺着,再也不需要为了何事而一跃而起,拔剑斩风的气魄。
“所以师父,那些全都发生过是么。”仲昧谷长长吐了一口气。
镇元子起身帮仲昧谷盖好被子。
“傻孩子别瞎想了,好好的睡一觉,一觉睡醒之后啊,我们再好好谈谈好么?”
仲昧谷点了下头,镇元子便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仲昧谷穿着洗的干净的道袍站在院子中,数着那树上的人参果的数量。
背后是镇元子的阵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在想这一世的璇玑姑娘么?”
仲昧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我还不太明白现在的这个世界,是被重启成什么样了。”
镇元子走到树下,将手轻轻的放在树干上,抚摸着这与天同寿的神树。
“和你的第一个世界完全相同,那些喜剧悲剧都一如既往的发生了,唯独不同的是,那西天的如来竟是顿悟了些许道,现在的实力已经是数罢三清之后的实力存在了,但比起三清还是要弱了很多,就连我现在都不能再向往前一般的不把他看在眼里。”
仲昧谷苦笑了一下,这老君这样是不是有种钦点的样子了?
“还有一件事情,怕是你有些受不了。”镇元子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同仲昧谷说起。
仲昧谷心里猛地一颤,莫非是璇玑的事情?
“敢问师父......是璇玑么?”那树上的果子,分明是少了一个的。
镇元子也是一愣,随后又是哈哈一笑。
“忘了忘了,你这小妖也是同我那徒儿一般啊,璇玑只是上山采茶了而已,没事的。”镇元子扶了一下白须的胡子。
仲昧谷耸了下肩,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那齐天大圣。”镇元子盯着仲昧谷的眼睛,顿了一下。“被压在那五行山下了。”
“什么!”仲昧谷大惊失措,那是他少年时的梦想人物,也是现在渴望成为的人物啊,那么多劫都轮回中,他有不少次都是同那孙悟空一同打上了天庭,不知道踏碎了凌霄多少遍,拆了那雷音多少回,怎么这一次...五行山是什么!大圣明明已经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了,竟然还会如此?!是那如来老儿干的么?
仲昧谷再也燃不起任何的斗志,他在一遍遍的血的洗礼后,心有些像是早就碎掉了一般,再也没了任何的波澜,不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忽的抽出长枪,唤出祥云,疾飞而去。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别人家的故事一样,仲昧谷坐在了人参果树下面,就像他往常一般的那样坐着,心里很长时间以来,都作为寄托的一种信念没了,这云也不再那样的可爱了。
“那天猴王打上了凌霄宝殿,与那前来护驾的如来斗法,自负傲慢的大圣,就这样被如来一巴掌拍在了掌下,手掌化作五行山,又贴上了一道佛家的真言,就这样过去有段日子了。”
仲昧谷就这样听着,镇元子看出来了他的情绪不佳,刚刚经历了那么多的梦境有些还不能适应,让他独自待待也好。
转身便出了后院,迎面碰上一个带着清香的少女。
“师父早!”璇玑欠身轻声道。
镇元子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又看了一眼昧谷,心道还是年轻好哟!
“别告诉我,你还在等那树上的果子熟透了就掉下来,又偏巧砸在了你的头上?”璇玑盈盈的笑道。
仲昧谷双眼迷离的看着她,又想起了那些个可怕的梦境,现在的仲昧谷,精神状态都是恍惚的。
璇玑见仲昧谷没什么反应,便是把茶篮放在了一边,和仲昧谷并排而坐。
“那些都是曾经的世界不是么?我听师父说过了,我没有觉得原来自己已经和你认识了几世了,我只记得我还是一个人参果的时候,看到你在树下,羞得通红便是掉了下来。师父强行让你回忆起了前几劫的种种,是想让你继承了过去几世的你的修为,让你变得更强,让你的心智更加大成熟不是么?”璇玑并没有看仲昧谷,拨弄着脚边的小草。
仲昧谷抬头望了望天。
“我希望你什么时候,都不要失去拿着年少的气盛,拿着无畏的奋不顾身好么?”璇玑扭头对仲昧谷笑了一下。“我就在这里等你,可我不想看到昧谷哥哥独自呆在这里,你是不是应该去见见他呢?”
仲昧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院中的风还是那样的暖,从来都忘不了那山中瓜果的甘甜。
“去吧,就在两界山那里。”璇玑对仲昧谷永远是那样温暖的笑。
仲昧谷驾着一朵祥云,落在了那五行山下。
山下只有一个脏兮兮的猴头,吃着铁丸饮着铜汁,哪里还似当年的齐天大圣的模样?
秋风阵起,少了落叶,没了残花,怎还是那样的惹人想哭。
“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吧,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孙悟空吐了一口铜汁,顶着蓬乱的毛发醉醺醺的跟仲昧谷说着。
一旁的土地神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酒壶,看样子刚才是他给大圣喝的酒,为了不破坏规矩,他只能把酒掺进铜汁之中。
“大圣我们没有输的,我们一定还能再赢!不着急我们定能重整起鼓!七大圣呢?找他们来一定会有办法的!”仲昧谷说着自己都快要哭了出来。
眼看着自己最崇敬的英雄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又该有怎样的情怀才能释怀呢?
孙悟空摇了摇头。
“七大圣么?第二次神魔大战,完全是我和花果山和天庭对抗,哪里有他们可言,哪躲起来了吧。”孙悟空低声笑了笑。
仲昧谷只想得起第一次神魔大战后,那些妖怪脸上所露出的失望的表情。
他就隐隐的能够感受到,这下一次,不会再有妖怪来帮大圣了。
可并没有妖怪真的懂大圣啊。
仲昧谷转身,腾云到最近的一个城镇里,买了数十缸好酒和一些新鲜的桃子。
就很安静的坐在了孙悟空的面前。
“大圣,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聊一聊。”仲昧谷把一缸酒小心的倾倒,去喂到大圣嘴里。
“我原先就是一只小妖怪,很小很小的妖怪,有多小呢?就是那两帮妖怪相互打架争山头都不带我来的那种废物,可后来,我竟然是被选中之妖,选中我的是镇元子,而选中大圣的是菩提祖师。”仲昧谷自己也饮了一大口。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出入鬼界,自己能够随心所欲的杀戮,自己能够面对至高的神和无上的佛,甚至因我而重启了这个世界!这些我都是想不到的。”
仲昧谷帮大圣捋整齐脑袋上的乱毛。
“可我现在活的特别迷茫,特别的冲突,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无从思考,让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心混乱了,不再是以往的那般,在山寨里鬼混一年都如一日一般的重复单调,但是我很快乐啊那时候。”
大圣不知道是在想自己的事,还在在听仲昧谷说话。
仲昧谷站起身,吩咐一旁的土地道:“这些酒,每日与大圣一些,我会定期来送酒的。”说罢亮出了那柄寒光逼人的长枪。
土地尴尬的笑笑,心想行行行你们就欺负我这种小神仙吧。
仲昧谷从乾坤囊中掏出一面旗帜,金边红面的大旗,“齐天大圣”。
“大圣,这个旗子还是你的,我会让整个妖界都再次团结起来,随你再次踏碎南天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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