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凌是两个人来的这里,自然没有自己离开的道理。
“现在……大概是时候了吧。”吕卿音低头苦笑了一声,脸上更满是挥之不去的落寞。
她很清楚,从打自己刚才说出那句话开始,自己跟古凌之间便注定不会再有什么其它的情感发生了。然而事已至此,自己已再无其它出路可走。
古凌亦不再多与她交谈,只冷冷发问道:“你们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留下在此处,然后静待万寿啸天之日的到来。”
“知道了。”
古凌没在多说半个字,就这么神情平静地离开了宴会大厅。
而吕卿音在此之后,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古凌离去的背影。
世道人心,终归并未如古凌想象中那般简单。
一场宴会,只有古凌一个人孤零零地从头吃到了尾。有一个谈不上厌恶但也绝不会再有什么好感的主人家作陪,算是没让他成为最后一个离场的人。
或是因为先前以一人之力让三大家族的强者败退的缘故,古凌一路行来并未受到任何阻挠,更有甚至连他的目光都不敢直视。在这片压抑不已的气氛当中,古凌回到了昨晚曾经居住了一夜的摘星楼中。
不过当他再静静躺于卧榻之上仰望上方时,看到却只是一片黑漆漆的天花板,再不见了那耀眼夺目的万千星辰。
古凌脑中再次回想起了那个抬手间便能让自己灰飞烟灭的灰面男子,也想起了他消失前最后跟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等你真正明白自己究竟欠缺了什么的时候,这些力量便会再度属于你。至于到底要等到哪一天,便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古凌因此而极度迷茫,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欠缺了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力量本该属于自己。那些本已终于有了些雏形的记忆碎片,似在那些星芒的照耀之下重新变得凌乱而繁琐,再难穿成一段完整的记忆。
“老头子啊老头子,我这次好像确实是把你坑了啊……”古凌想起如今被软禁一般的鬼侯时,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难掩的苦涩笑意。但很快,他却是又想起一件被自己所遗忘的小事。
袖子一颤之时,古凌将先前白雨柔偷偷交给自己的那样东西从袖口里倒了出来。细看之下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捏的有些歪七扭八的泥人,表面的泥土都已经隐隐有些干裂不已,显然是做了有些年头了。
而即便以古凌并不怎么样的审美来看,这个泥人确实也谈不到有什么美感可言,那完全就是几岁的小孩信手乱捏的水准,古凌实在想不明白白雨柔为什么要刻意将这个东西交给自己,而且还要以那般隐匿之极的手段。
古凌皱眉来回把玩着这个仅有两寸来高的泥人,突然间觉得泥人的背上传来了一丝凹陷的触感,翻过来观看时,赫然发现在那泥人的背部以稚嫩不已的比划书刻着两个字:“鬼侯。”
古凌捧着泥人的双手因此而剧烈一颤,险些直接把它给扔出去。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古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更因此而布满了骇然之意。
古凌相信这世上从不缺少巧合,但一件事如果巧的仿佛别人刻意安排好的,就确实不能再以常理去揣测了。
据鬼侯曾经无意提及,他打从二三十岁的时候便因为某些原因而被驱逐出了幽冥王朝,并且明令被禁止不许再回去。所以他才会在四圣王朝当中隐居过了大半辈子。如果没有古凌出现的话,他甚至已经打算就这么籍籍无名地安静死去了
而也正因如此,能够得知鬼侯这个名号的人便注定寥寥无几。但今天,就在这相隔了不知多少万里的异国他乡当中,竟是有人拿出了一样刻着鬼侯名字的东西,而且其主人貌似还确实与阴鬼一脉有关,这便不容得古凌不因此而惊诧万分了。
古凌心中有很多的疑团,而且没有一个是能靠猜测想得通的。而吕家既然已经决定将鬼侯软禁,自然便不会让自己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与之相见,那么若想解开这些谜团的话,便只剩下了一条路。
“照这么来看的话……我或许还真是非得去见见那位吕夫人了。”
几乎没有半点的迟疑,古凌径自便将那个泥人收好走出了摘星楼,略一打探之后,更是直接向着吕府之外而去了。
而就在与此同时,有人也已将这个消息禀告给了吕长吟。
此时的吕长吟正与吕啸天对坐着棋,两人面前的棋盘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黑白子,但胜负一时之间并未分出。
“知道了,你下去吧。”吕长吟那张方正而刻板的面孔之上并无什么多余的表情,说话之时顺便在棋盘无关紧要之处下了一手。
下人退去之后,坐于吕长吟对面的吕啸天因此而皱了皱眉:“真就任由他就此离开吗?”
“不然呢?古凌只是我们的客人罢了,你见谁有强留宾客在府不得离去呢?”吕长吟说话之时又落一子,依旧只是闲招。
吕啸天沉默地思索着,却不知是在想棋路还是再想其它什么。数次欲言又止,却终归没有开口。
“人总是要有取舍的,否则哪有那么多在你看来理所当然的宿命。”吕长吟的第三颗棋子赫然落于了正中天元之上,瞬时便将自己本就略处于下风的棋势彻底封死了。
吕啸天见到这一幕时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乌木手杖,随之略然抬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如此,是会被屠大龙的。”
吕长吟却不再作答,只随手指了指棋盘示意他继续下。
吕啸天深吸了一口气,落子,屠龙,一气呵成。
“我从不信这世上有宿命之说,更不会在如此攸关生死之际选择退让!”吕啸天说罢随手抓了一把棋子投于了棋盘之上,随后完全没有理会父亲是何反应,径自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了。
而对此吕长吟却依旧面色平静地独坐于棋桌之前,动作缓慢不已地复了盘,自己与自己对弈着。
片刻之后,双方棋势骤然逆转,原本已被屠尽的大龙之侧竟是再度连成了一条更为巨大的,似动未动之时,暴躁不已的进攻之势便已昭然若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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