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凌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自己还能如何作答了。
在自己与唐千阡并不算长的接触当中,她给自己留下的始终都是一个坚强中略带柔弱的印象,能够只身带着弟弟逃离黄泉、苦海两门的骚扰,没有一定的韧性是决计做不到的。
然而她这种在感情方面过于主动的明示,却实在不在古凌的预料当中。
“古公子,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唐千阡似也本就不准备等他回答什么,问罢之后对他轻笑了一声,转而便不急不缓地去往自己的那间客房而去了。
古凌独自一人静坐于寂静的客店大厅中,只觉一缕迷茫之意悄然涌上了心头。
不过还未容他因为这些问题而迷茫多久,客店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略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只来自于一个人,但轻重缓急几种步调却是近乎于同时响起的。
古凌下意识抬头看去时,正看到有一男子脚步踉跄地走入店中,浑身还散发着极重的酒气。衣衫的材质看上去倒也算是华贵,只是上面沾满了泥土与脏水,仿佛刚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才站起来的一般。
“咔!咔!咔!”
唯一有节奏的,是那名男子手中倒拖而行的一把长柄斧头,每隔一段时间压在地上的斧刃都会弹跳起几分,而后再度落于地面之上。而只是这不足寸许的短短距离,竟然直接便将客店当中坚硬的花岗岩地面砸出了一道道颇深的裂纹,足见这柄模样寻常的斧头是何等沉重。
“上酒。”男子凌乱不堪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古凌没办法看清他的面貌,但听声音却明显年岁并不算大,估计最多也就比自己年长几岁而已。
古凌的目光下意识瞟了一眼这男子手中的斧头,没有过多言语,直接从柜台中搬出了一坛酒放在了他跟前:“请。”
男子透过凌乱长发的缝隙间同样略看了古凌一眼,而后却是骤然单手提着自己的斧头照着酒坛上劈砍了下去。
斧落之时,酒坛上的泥封与红布应声而碎四散飘落着,但其间满满的一坛酒水却是没有引起丝毫的震荡,依旧平滑如镜般静静在坛子里待着。
古凌见此情形双瞳不禁一缩,男子刚才挥劈斧头之时并未动用丝毫的战魂气,而是仅凭肉体的力量便做到了这种程度。
即便对于深谙体修之术的自己而言,想挥动如此沉重的兵器达到这种效果也是具有一定难度的,但此人此举却是做得如此轻描淡写,这显然并不是虚张声势便能做到的。
如果说举轻若重主要看的是技巧,那么想要举重若轻便要求其人必须有数倍于重势本身的力量,远不是靠着捷径便能弥补的。
男子斧刃调转再度一挥时竟是直接出现在了酒坛的底部,只略然一端便将整坛子酒都送到自己唇边了。
不过在此之后,男子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鄙夷地嗤笑了一声:“这种货色也敢拿出来卖钱?还是你留着给自己浇奠吧!”
男子说罢手腕骤然一翻,直接将足有数十斤的沉重酒坛猛然以斧头抛射向了古凌。坛中酒水瞬时如一道螺旋飞舞的水龙般直接冲击向了古凌的面门,其声势虽不算多大,但其间杀机却已瞬时暴露而出了。
“嘶……嘶嘶……”一阵满含刺鼻酒意的蒸汽瞬时弥漫了整个客店的大厅,古凌双手将阴阳泉灵中的火焰之力瞬时化为盾牌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只瞬间便已蒸干了那条烈酒所化的长龙,然而蒸汽刚刚涌起还未散去之时,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斧刃却是已经照着古凌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咔嚓!”古凌瞬时逆转化出的寒冰之力同样结为一面盾牌挡在了自己的头上,再度替自己承受了一记致命的攻击。
而即便对方已经如此咄咄相逼,古凌却依旧没有以狂兽本体鳞甲状态去应战的意思。
男子两斧劈过之后似乎并不急着再进攻了,而是微微冷笑之声道:“你的人就和你的酒一样,都是垃圾中的垃圾。”
古凌对此也不以为意,挥手间驱散了满屋子的酒气,抱着肩膀平视那名男子道:“是不是垃圾的我懒得跟你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必定是个连我都不如的垃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突然开始肆意大笑着,笑得手中的斧子似都有些拿不稳了:“小子,这算是你临死之前讲的最后一个笑话吗?”
“我从不跟陌生人开玩笑。”古凌此时的神色格外平淡:“尤其是想杀我的陌生人。”
“怎么,都不问问原因了?”男子双手一拄手里的斧头,言语间满含蔑视地上下打量着古凌:“我知道这不是你最强的战斗形态,你也少跟我玩保留实力那一套,今夜你我二人当中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哦,那你走吧,正好我该回去睡觉了。”古凌说着懒懒打了个哈欠,当真转身迈步走向了楼梯之上。
“轰!!!”整座楼梯瞬间被轰成了碎片,而那名男子的斧头在此之后已再度指向了古凌:“垃圾就是垃圾,即便偶尔能翻身也还是垃圾。真以为临死之前摆出一副慷慨之态便能改变你的弱小了吗?”
“想多了,我从不会在杀人之前慷慨,那样对死者而言怕是太残忍了。”古凌看着倒塌的楼梯轻叹了一声,转而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冷然地看着那名男子道:“不过我今夜刚刚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我现在不会杀你。”
“这些废话还是等你死后再去跟自己说吧!”男子话音未落之时斧头已然再度劈落了,招式生猛而霸道,而且每一击都准确到令人发指地直接奔着古凌周身要害而去了。
极为反常的,在面对一名同样以体修见长的对手之时,古凌竟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用狂兽之力的意思,甚至连三大幻兽都并未进行覆身。他只是像个最寻常的战者一般,依靠多次生死之间的战斗经验与虚无战印中的战魂劲气勉强抵挡着。
所谓勉强,是真的很勉强。
男子的实力最起码也在战将八阶之上,而且绝对不是一般只堆战魂等级的花架子。这种对手即便古凌全力以赴也注定不容易对付,更何况现在不知为何要自断一臂般隐起自己更为强大的那份力量。
只片刻过后,古凌的战魂气已经有些抵御不住那些斧招的进攻了,力量层次的差距逐渐显现之时,落败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等一下。”古凌突然在倒退的同时出言喊住了那名男子。
男子凌乱长发之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怎么,现在想要求饶了吗?”
“又想多了,我就是抽空掏个刀。”古凌说罢轻笑了一身,顺便伸手入怀取出了那把先前从那帮黑衣人的手里得来的斩魂刃:“你都欺负我赤手空拳半天了,怎么也得相对公平一点吧?”
男子见状愈加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道:“不过是一帮没什么真能耐的废物用以暗中偷偷抹别人脖子的破铜烂铁而已,也就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垃圾才会将这种破刀当成宝贝吧?”
“哦?认识啊?”古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异色,转而却是嘴角微翘地自言自语着:“看来是寻仇无疑了呀……”
“少废话!死吧!”男子手中战斧再度抡动之时,古凌只觉自己瞬时便已被成千上万的斧刃所包围了。这种场景没有极强的力度与速度作为基础是万难打成的,这家伙果然也是存有余力的吗?
“叮!叮叮叮叮叮!”一连串金铁交击的脆响过后,漫天斧刃似因此而略微减少了几分,然而剩余的却依旧略显杂乱无序地不住向其间的古凌劈斩着锋锐之极的刃芒,若不是古凌出身于体修又有狂兽血脉加持,早就被分尸于当场了。
“再停下。”古凌此时竟是再度从密集不堪的斧刃间逃脱了出去,转而看着手中早已布满了数十道缺口的斩魂刃叹息一声道:“这东西质量确实不行啊……无怪你看不上它。”
男子虽说也惊诧于古凌此时也能逃脱,但言语间的讥诮之意却是愈加增多了几分:“垃圾的借口总是那么多吗?打不过便找这么多无用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即便也给你一件幽冥圣器你又能如何?照样是当垃圾的命罢了!”
“哦?你这把斧子是什么幽冥圣器的吗?”古凌饶有兴趣地看了它一眼,转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敢叫圣器,多多少少总是比一般的物件要厉害一些的吧?”
男子颇为傲然地冷哼道:“是又如何?!像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垃圾,估计到死都没有用幽冥圣器的机会吧?!”
“嗯,是吧。”古凌鲜有地并未以言语还击,而是转身走到了柜台之后,从里面取出一根平淡无奇的竹竿来缓步走向了那名男子:“热身完毕,该正式打一场了。”
“嘭!”一声闷响过后,男子手中的那柄战斧竟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而他声音当中更是已经充斥了骇然之意:“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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