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用以宴请宾客的厅堂并不如古凌预想中那般宽阔奢华,甚至比之寻常富户人家来都显得有些狭窄不已。但就是在这样一座平常无奇的建筑跟前,却是聚集了足有数百名沉默且肃然的战者。
古凌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时不禁转头瞅了吕卿音一眼:“你们家是准备露天请客吗?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吕卿音白了古凌一眼道:“这里的家伙不过是屋中正主儿的随行之人而已,你以为任谁都有资格参加这场宴会吗?”
“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古凌自嘲地一笑,随之迎着这些守门之人的目光缓步走向了宴会大厅的入口。
倒是并没有古凌预想当中的阻拦之事发生,但这些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却多是诧异与不加掩饰的鄙夷。
正如吕卿音先前所说的那般:不是谁都有资格走进这扇门的,更不要提入座会宴了。
“吃个饭而已还带这么多的护卫,看来一个个儿的都挺缺乏安全感。”古凌自言自语地走入了宴会大厅中,完全无视了周遭众人的目光。
不过当他真正走入其中时,几道比之方才数百人的注视还要凌厉的目光瞬间便投射到了他的身上,并且大多都抱有极其强烈的敌意。
古凌略抬眼皮向屋中唯一的那张宽阔圆桌处扫去时,发紧此时围坐于席间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其中跟自己有过节的白烛与陶泽赫然在列,主位上则是吕长吟与吕啸天父子而二人。
而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一个白袍的青年公子和一个紧挨白烛而坐的温婉妇人,余下的便是这些人各自所带来贴身随从了。
就在此时,古凌的目光偶然间扫视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而那张颇具标志性的赤红面孔,也正满带愕然之意地看着自己。
看到他满带惊怒之意地俯下身跟那名白袍男子窃窃私语时,古凌顿时便清楚了他的身份:慕容仇。而红脸男子对他所说的内容,想必也不难猜测。
不过让古凌有些暗自诧异的是,慕容仇且并未如自己想象中那般立时对自己出手。他甚至都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只是依旧静坐于座位间缓缓对吕长吟道:“吕家主迟迟不肯开宴,到底是在等谁?”
此时宴席当中只余下了两张空位,而古凌又是跟吕卿音并排而入来到此处的,该由谁来做可以说是极为分明的事情。但慕容仇却是在此刻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其心如何,在座众人自是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看透了。
但更为致命的是,余下白烛与陶泽两人同样都一眼便认出了古凌,随之更是极为配合地接上了慕容仇的话茬:
“能让我未来岳父大人都耐心等候之人,自然是非比寻常之辈,最起码比咱们几个是要强得多的吧?”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这世上骗吃骗喝的废物难道还在少数吗?即便如吕家主这般英明睿智的强者,也难免偶尔有那么一两次走了眼的时候。”
吕啸天面沉似水地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冲着谁去的。反倒是隐约也被夹枪带棒带入其间的吕长吟依旧一脸的刻板肃然,并无半点恼怒之意,但也没有站出来解释的意思。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古凌只是报以了一个略带嘲弄的淡淡笑容,从决定来此的那一刻起,自己便没有指望有谁会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温柔到近乎于有些怯懦的女子之声极轻地从旁边传了过来:“孩子,你们来了就好,入座吧。”
这声音间并不带有半分调笑讽刺之意,古凌甚至因为其间那抹温和至极的气息而觉得心脏略微抽动了一下。那是一种长辈对于晚辈没有丝毫保留的温柔与慈爱,这对于母亲已然过世的古凌而言,算得上是令其瞬间恍惚的错觉了。
“娘!!!”古凌身旁的吕卿音此时却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情绪的加快脚步冲了上去,而后更是直接双膝一屈将头扎进了那名夫人的怀里,双睛隐隐泛红地如泣如诉着:“我好想你啊娘!”
夫人双手有些颤抖地轻轻抚摸着吕卿音的头发,口中有些语无伦次地轻声低语着:“好孩子,娘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古凌见到这副情形时只觉心中顿时有些诧异不已,吕卿音虽说并未刻意说起过她的母亲,眼只言片语间也确实有所提及。据古凌所知那位吕夫人已经不在吕府许久了,却没想到今天宴席之上竟是能亲眼见到她。
而就在她们母女久别重逢相拥而泣时,紧邻那名妇人而坐的白烛却是言语颇为冷淡地对她道:“雨柔姑姑,咱们白家的人前来吕家主的府邸中作客,总要讲些礼数才是。一言不合便抱着人家的女儿哭哭啼啼,让别人见了也笑话,您说是吧?”
那名妇人闻听此言身子骤然一震,随之慌不迭地松开了保住吕卿音的手,匆匆抹了几把脸上的泪痕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白烛你什么意思?!”吕卿音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此刻听到竟然有人敢对自己的母亲说三道四时,当即便情绪有些失控地照着他扑了过去。
不过在她动身之前,却是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分别抓住了她的一只手,阻拦了她这种过于鲁莽的行径。
“你,把手放开!”
古凌看着吕啸天那张随时可能暴走的脸,瞬间就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了,很是利索地松开了吕卿音的那只手。
“妹,今日不是你胡闹的时候,稳重些。”吕啸天说着搀扶着吕卿音坐到了给她设下的座位间,而后颇为冷淡地转头看了古凌一眼:“你也坐吧。”
古凌对此倒是颇为看得开,随意笑了笑后便也准备落座了。
然而就在此时,先前第一个发话的慕容仇却是再度很适时地开口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几个同入一席?”
“呵呵,是呢,我也好奇吕家什么时候成了收破烂的了,还真是什么食都不挑。”
“话可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未来岳父大人是要脸面的人。不过仔细想来,说的倒是也没什么错。”
这三人平日间各自的私教只能算是一般,但此刻在便对共同厌恶之人时,倒是颇为一致地选择对外。
然而即便如此,吕长吟却是依旧没有站出来替古凌说一句话的意思。反倒对先前冒然出手相拦的吕啸天招了下手:“归座吧。”
吕啸天淡淡“嗯”了一声,手拄着那根乌木手杖脚步有些缓慢地重新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当中。
此时此刻,整座宴会大厅中唯有古凌一人是站着的。换句话说,没谁准备给他一个落座的资格。
“看来这年头想要安安生生地吃顿饭,确实不容易。”古凌似在自言自语般叨念着,而后更是有些神经质一般绕着这张颇为宽大的圆形餐桌转了一圈:“我今天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不与你们计较。走的这几步便算是我让于你们的,别给脸不要脸。”
古凌说罢很是平静地走到了屋中唯一还空着的那张椅子跟前,刚想拉开它入座时,自那椅座之上却是突然犹如凭空出现般扎上了一把格外锐利的双头短刃,其间湛蓝不已的莹光幽幽闪动着。
“你是聋子还是傻子?”陶泽懒懒坐在自己的座位间,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通体幽蓝的短刃,说话的同时还在其指间不断转动着:“废物是没资格在这里待着的。趁着我现在心情还好,马上远远地给我滚。否则我不介意在我未来岳父大人的面前废掉你这条狗命。”
古凌略然低头看了椅子上赫然而立的短刃一眼,对陶泽毫无含蓄可言的谩骂似是充耳不闻,只满脸平静之意地分别看了余下的白烛与慕容仇一眼:“你们也是这意思吗?”
没有回答,但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颗狰狞不已的暗金色骷髅与一道通体翠绿的玉符已经部分先后地落在了古凌眼前的座位上,与先前那把绽放着幽蓝光芒的匕首呈“品”字摆放,恰好占据了整张椅子的位置。
“一堆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倒是确实挺好看的。”古凌嘴角微翘地勾起了一抹笑容,随之却是毫无征兆地以一记轰天踏猛踩向了椅子之上的这些东西。
作为能够跻身于圣品阶别的战技,轰天踏可以说是古凌现阶段不借用外物能够使用的最强单体攻击招式。即便狂兽之力因为三大幻兽的毁灭而大打折扣,但经由上万枚兽核力量强化过后的躯体来使用这项体修战技时,其爆发力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那三人显然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古凌竟然还敢主动地出手,纷纷凝动战魂气想要保护那张椅子之上的器物。然而寻常战技的酝酿时间确实是远不如体修战技快的,三人几乎只是刚刚张开了一层略具雏形的防御气罩,古凌的轰天踏便已瞬间踩在那张椅子之上了。
“轰!!!”在古凌格外精准且集中的力量操控下,那三样东西几乎瞬间便被古凌重重踩在了脚下,各自更是有了不同程度的损毁,与那些碎裂不堪的椅子碎屑躺在尘埃当中的模样,甚是凄惨。
古凌面色平静至极地分别扫视了俱都面露怒意的三人一眼,口中淡淡道:“既然废物不配在这里吃饭,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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