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纵然鱼颂与娄锵然交情再好,华胥这个秘密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泄露的,尤其是在见识过华胥的诸般能为后,鱼颂连在梦里都保留着这一份警觉。
“大师兄,我家里虽然破落得紧,但家族传承却有些道行,我从小沉迷其中,本以为是屠龙技,毫无用处,但在道门中却渐有所悟,总能发现他人道法中空虚之处,然后才能避实就虚。幸得如此,要不然就靠我这点儿灵力,没法在道门立足。”
这些说辞早已想好,鱼颂说得极是流利,反正他父母双亡,将一切都推给家族传承也无法查证,他的籍贯也不是扶苏国西蛮郡,听劳什说他父母在他出生前迁徙到西蛮郡,他父母之前的生平谁也不清楚。不过这也正常,听说六千年前整个西蛮郡都是无人居住的区域,后来不断有人北迁到那里,扶余国为增加税赋才设置的西蛮郡,因此这一带外来人口众多,只是大多为生活所迫,要不然也不会来这苦寒贫瘠之地,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没人探问他人来历之类的。
“家族传承!”娄锵然喃喃自语,这个答复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他起初以为鱼颂是体术世家出身,鱼颂直接否认,见过鱼颂面对赤足霞鼎这种四品本命法宝,总能避实攻虚,还以为是什么隐秘流派的,毕竟练识宗门虽少,却也没有绝迹,全没料到竟是家族传承?
不过想想似也有可能,自从开元祖师广开传道之门后,道法体系逐渐成型,其中半数以家族传承为主,二祖迦罗打赢三界战争后,为避免道门家族敝帚自珍导致人界道法衰落,强力推行宗门授徒制,打压私相授受的道门家族,后继的圣堂为统御天下道门之力抵抗魔、蛮两界,加大了对道门家族的打击力度,为了减少阻力,还改革了道门许多规矩,例如道士不禁婚娶、自己子女亦可收为徒弟等,几千年来道门家族陨落极多,也有部分传承被纳入道门宗派。可是当年的道门家族多如天上星辰,便是消亡九成九,也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家族得以保存,不为人知地倔强延续,这个数目绝对不会小。
娄锵然对鱼颂的实力已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灵力修为极差,在一众师兄弟中居于末位,但体术过人,而且总能觑敌虚实、料敌机先,在这一方面只有雷鸣可以与他一较长短,但雷鸣的灵力修为在同辈弟子中可是极强的。鱼颂透着一身古怪,而且关联到娄锵然一直关注的一件大事,由不得他不问。
娄锵然思忖半晌,终于按下了继续追问鱼颂来历的心思,鱼颂若是想说的话早就告诉自己了,他既然沉默那便是不想说了,听说鱼颂家一脉单传,父母早已双亡,家族凋零并不是一件幸事,何必惹他不快。师父虽然让自己多探查鱼颂来历,自己也算问过了,鱼颂又没有对本门不利的打算,刨根问底也没太大的必要。
“鱼颂,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奉圣冠瓦影盾法中的种种虚实?”相较于鱼颂的来历,这才是娄锵然最关注的事情,那日鱼颂与雷鸣比试,雷鸣实力在鱼颂之上,使出一招高山流水,已是稳操胜券,但鱼颂突出一招,符笔倒刺雷鸣下阴,雷鸣力已使足,竟然避无可避。当时这一幕给娄锵然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每天想起总觉寝食难安,鱼颂只是个灵力薄弱的小子便知本门道法破绽所在,必然有高人具备这等眼力,娄锵然可不想有朝一日与雷鸣易地而处。
“不行!”断然拒绝的是华胥,不过他纵然拒绝也不敢让娄锵然知道自己的存在,因此只是一道极强的意念传入鱼颂识海,“这奉圣冠真心待你的人也没几个,你若没了这道杀手锏,以后若是陷入被动可就难办了!”
“行!”鱼颂爽快答应,华胥的顾虑他也有考虑,但他不能拒绝,之前他请教娄锵然灵力之事时娄锵然慷慨相助,明知于凡佼对自己疑虑甚重,却将奉圣冠上乘灵力功法悄悄传授给自己,已是担了很大的干系,这一份情意鱼颂不能不还,这也是投桃报李之意。
“死鸡臭鹅,鱼颂你这个傻小子,看不出别人的图谋和虚情假意,别人稍一市恩你就倾诚相待,早晚让人算计死。”华胥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暴跳如雷。
鱼颂看华胥情形,一时不易安抚,又道:“大师兄,法不传六耳,你选个时间,到时候演习瓦影盾各路功法,我会一一指出破绽所在。”
娄锵然微微一愕,瓦影盾是奉圣冠制式法器,分为流水盾、高山盾、影武盾、玄武盾四重境界,娄锵然虽是刻苦用功,但限于年龄,又囿于天资,目前影武盾还未入门,玄武盾更是难以使出,若要他来演练再由鱼颂指出破绽,影武盾和玄武盾许多道法便难探究竟,对本门帮助未免不足。但来日方长,两人同门师兄弟,以后有的是时间,何况若是找来上一辈师叔演练再由鱼颂指点也不合礼数。
娄锵然略微一想之后便即释然,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这次前往府城解决辟患一事,虽不惜成本使用了传送符,仍是耽误了近半天工夫,必然堆下一堆杂事需要处理,这两天必定诸事缠身,便与鱼颂约定后天寅时在丁字修炼场相见,急匆匆去了。
娄锵然一走,凌云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脸歉意,开始给鱼颂讲解奉圣冠的各种规程惯例,尤其是北狩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经验。
鱼颂心中暗笑,凌云肯定因为提点自己不力受到了大师兄的责备,这才想起自己有失职守,赶紧来提点自己来了。
凌云此时心里也是忐忑得紧,这个师弟目前在他心里等同他的师父,尤其是想到不用挨责骂就能学到很多以前学不到的东西更是激动无比,而且这个师弟人又仗义知礼,比雷鸣还强,先前全忘了娄锵然让他代师父帮鱼颂做好北狩准备的事情,其实心里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做师父当做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鱼颂和大师兄出行,鱼颂竟然捅了娄子,大师兄虽然语焉不详,但凌云知道大师兄的脾气,平时随意,关键时刻厉害得紧,鱼颂定然是挨了责备。凌云也被娄锵然责备了一通,不过他挨戎昼的骂习惯了,相比戎昼各种难听的话,娄锵然的话和儿歌一样无害,凌云也没受多大打击,对鱼颂却充满了愧疚之意,娄锵然刚走便来告诉自己所知的各种事项。
凌云认真起来毫不含糊,说话又快又利落,事无巨细无一遗漏,鱼颂开始听得随意,后来却逐渐慎重起来,书典楼一楼的藏书虽有讲解,但落在纸上终究生硬,远不如凌云所讲的生动,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凌云一边讲还一边举例,鱼颂听得目瞪口呆,本来听娄锵然讲起北狩一脸云淡风轻,还当是轻松的事情,原来竟有这般凶险。蛮境本就奇寒无比,风刮如刀,更有蛮妖的各种伏击、追剿,奉圣冠北狩队伍必须时刻警惕、随机应变,饶是如此,每次出境也都有伤亡,但像这次被人在边境伏击、贡品被抢的事情却极少见,数千年有记载的也没几次。
北狩实际上已是两界小规模的战争了,因此奉圣冠一派极讲究纪律,队长令出如山、虽误亦行,娄锵然自十五岁第一次北狩,如今已北上七次,有一次被一个蛮境一刀斩在腰间,创口深可见肋骨,幸得利锦等人全力救回,硬是躺了三月才能下地行走。
听着凌云的讲解,鱼颂目瞪口呆,敢情北狩这般凶险,比较起来自己上次去蛮境也算是有惊无险。
“娄小子邀你做符阵师时故意隐瞒凶险,用心不纯,着实可恶,你怎么能传他功法?”华胥也不甘寂寞,趁机蛊惑鱼颂改变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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