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颂一时也是面色苍白,从来不知道竟有人能发出这等凛若实质的压迫气息,自己好似裹在泥淖之中,呼吸为之不畅,行走阻力极大,逃跑是不用指望了,但心中并不十分害怕,这人既能问自己要死还是要活,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否则一上来便直接施展杀手锏了,那便可以与之耐心周旋,总有可趁之机。
“还不错,心境大有进步,还是我熏陶有功。不用怕他,他只是运使泽劲而已,算不得高深道法。”华胥仍是大大咧咧,不以为意。
鱼颂心中一动,华胥曾教导他,天地灵气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种,但在各家道门经炼化贮存于体内灵台,临敌妙用之时又可衍化天、地、水、火、风、雷、山、泽八种相性灵力,俗称八劲,有些道门精擅运使一种灵劲,有些道门却能运使二种以上灵劲,甚至合为一体,那便是十分高深的功法,百灵旗便可发出天、风两劲,也算得厉害法器。
鱼颂心中暗自猜测这人来历,一时沉默不语,那人见他许久没有回应,很不耐烦,又喝道:“到底要死,还是要活,一言而决!”说话间一个老者昂首阔步走出,头发半白,穿一身藏青锦衣,面色阴沉,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眉心斜至右颊,十分凶恶阴沉。
鱼颂见他视自己如同案板上的鸡鱼,好像能任他宰割一般,心中有气,偏不理他,让他自己说出来意,却见那个老者面色有异,转向鱼颂身旁的行商,鱼颂也转头看去,只见那两个行商都是涨得脸颊通红,急欲张口说话,但被这老者泽劲封住深身元气,哪里发得出声。
那老者手一挥,年长的那个行商身子顿时能动了,他大口喘气,跳下马来,长揖为礼道:“敢问您老可是余西许家的冯老仙客?小的有幸在许府见过您老人家,一直记得。”
那老者本来面色阴冷,这时脸露微笑,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冯酩,你倒还有些眼力,认得老爷。”鱼颂心中一动,许灵阳家正是余西县大户,莫非这个冯酩就是他家门客,看来是为许灵阳之事而来,不知道要让自己听命做什么?
鱼颂猜想的确不错,冯酩正是许灵阳家门客,那行商与余西许家有过生意往来,确实曾在许府见过冯酩,知道这老儿虽不是出身名门,但一身功法十分厉害,而且十分凶残狠辣,传说除了许家公子外从没有人见过他出手后还能活着,但这老儿有个优点,爱听奉承话,只要入得耳便会飘飘然,或许会放自己一马,当下阿谀之辞随口而出:“那可不是小的有眼力,实在是冯仙客在这一代威名太盛,上到八十老太,下到幼龄儿童,谁不知道您独身破山南十八枭、一夜挑燕幽连云寨的事迹!”
冯酩喜笑颜开,面上疤痕皮肉翻卷,显得更为可怖,他笑了一阵,才指着那行商道:“我原本想把你们杀了给猴看看,让他乖乖听命,但看你人还乖觉,又是许老爷的相识,倒不好杀了你们。”
鱼颂只是暗蓄真力,静候冯酩动作,冯酩十分兴奋,抓耳挠腮了一下,忽地又是手臂一挥,那个行商惊叫道:“冯仙客饶命!”一股凌厉灵气从他颈旁划过,只听他身后马匹一声惨嘶,已是齐颈而断,只走出两步,便躲倒在地,热血从创口喷涌而出。
鱼颂一惊,这分明是百灵旗的路数,只是冯酩手中并无百灵旗,他以手作旗杆、以宽袖作旗帜,只一挥手便是一股凌厉天劲发出斩断马颈,接着又听到一声闷哼,那年老行商两眼一翻便晕厥倒地,却是冯酩灵劲斩断马颈之后反震而回,将那年长行商震晕,另一个被冯酩灵泽劲控制不得行动的行商也同样被震晕。
百灵门的天劲清远刚冽,那两个行商毫无灵力修为,若是着了天劲,必然骨折神消,但冯酩的法术运使十分奇妙,天劲与泽劲兼蓄,先以天劲斩断马颈,再以反震的泽劲震晕两个行商,竟能同使两劲,收发由心,运用之妙着实不凡。鱼颂初时还看不出门道,还当那两个行商已被冯酩灵力暗劲震死,经华胥提醒才知道冯酩道术厉害,绝非许灵阳这等百灵门年轻弟子所及。
“死鸡臭鹅,就不能老老实实来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鸟人厮斗吗?这厮比你多吃了三十多年饭,欺负你少年穷啊。”华胥看来也是郁闷得紧,强大的实力差距让他也有几分气馁,但华胥的性子向来张扬,便是有身殒的危险,他也不会轻易退让,“不过也不用怕他,这厮既然使的是百灵旗,就先输了三成,你且与他敷衍,再看看他的品行如何。兵法有云,若要百战百胜,须知己知彼。知道他的喜恶,奇正结合,当能再增两成胜算。”
生死关头,华胥分外清醒,鱼颂也觉寒毛炸起,这种危险的感觉以前在广心身上也曾体验过,如今在冯酩身上再次体验,而且与广心拖泥带水的作风不同,冯酩像一头择人欲噬的凶狼,只要时机合适,立时就会扑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鱼颂不敢大意,淡淡道:“这么说,你是替许灵阳出气来着?”
“你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你的袖子在抖动,你这小子还是太嫩,远不如看起来那么平静!”冯酩细细打量鱼颂一阵,发现了鱼颂的异样,又露出了笑容,“灵阳确实想杀你而后快,老夫本事远胜于你,杀你不费吹灰之力,但老夫自有打算,本来见过我出手的人都得死,但老夫今天心情上佳,可以为你破例。听说你在百灵门很不得志,只要你今天拜在我的门下,与灵阳成了师兄弟,不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心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你看如何?”
鱼颂本以为冯酩气势汹汹而来,定要重手惩戒自己一番,或者直接杀了自己,不料这个冯酩十分自恋,只要有人称颂他或者害怕他,他便心情愉悦,好像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一般,而且提出的要求也十分奇怪,倒好像鱼颂是个稀世珍宝一般,鱼颂知道天上不会落馅饼,其中必有蹊跷,或许关系到自己能够战胜冯酩的秘密,便不动声色道:“承蒙厚爱,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可为老爷子效劳!”冯酩对自己也算得和善,鱼颂便也客气了几分。
冯酩眼中露出了喜意,道:“果然是个明白人,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破灵阳那金灵网的虚实?又是如何练就一身神力?总能料敌机先又是因为什么?”
鱼颂只觉冷汗顿出,这老头果然不简单,通过许灵阳的转述敏锐觉察到了自己必然有秘密,对自己客气无非是想捞到足够多的好处,想起父亲给自己讲的诸国史料,若是自己将这些秘密告诉了冯酩,冯酩掌握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自己,而自己若是拒绝了冯酩,同样难逃一死。他泽劲厉害,鱼颂的速度完全发挥不出来,自知逃是逃不掉的,死斗已不可避免,但冯酩十分厉害,眼下还需继续敷衍,华胥说的不错,知道了他性格上的弱点同样可以增加自己胜算,而且华胥还有别的打算,只是让他尽量拖延时间。
“这些秘密也算不得什么珍贵之物,老爷子若想知道,我可以奉告,但能给我的好处还请明示,既是应有尽有,那便告诉有应有哪些。”鱼颂假意露出喜色,热切问道,同时轻拍脚边松鼠脑袋,示意它一边自行玩耍,松鼠摇头摆尾跑得极是欢快,转眼工夫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料冯酩突然神色转冷,冷声道:“无知小儿,竟敢欺弄我!那便先断你双腿,再作商量。”话音未落,冯酩双手交叉胸前,衣袖如同鼓满风的帆一般,重重劈落。
两道旗罡直斩鱼颂双腿,同时泽劲激荡,鱼颂如陷泥淖,竟然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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