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鱼颂竟然在客位上看到了仙萼,两年不见,仙萼长得愈发美丽,脸上神色淡然,无喜无怒,气质超凡胶俗,却显得与这宴会的欢乐气氛毫不相干。
鱼颂只觉一颗心似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那个一笑一颦的姑娘终于又出现在眼前,一时间竟有不真识的感觉。
但很快鱼颂就怒气勃发,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哪怕已有十多年不见,但鱼颂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
那人生得极瘦,上唇仍留着两撇鼠须,竟是原神山县县令何求的师爷文华,正是这两人设计逼迫,令神山县无人敢收治自己的父亲,最终父亲病死,母亲也是殉情而死。
往日情景在鱼颂脑中一闪而过,他早非以前那个天真少年,想起那时毛掌柜迫于其父之命,本来为父亲治病来着,却因为这个文华承何求之意,从中作梗,才导致自己父亲病死。
鱼颂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看着那文华站在主位旁边,不断打躬作揖,道:“我家老太爷前些时候不幸仙逝,老爷不得不夺情扶灵西去佛陀,没法亲自作陪,万望海涵,海涵!”
文华陪笑着说话,坐在客位上的是一名中年文士,生得甚是文雅,本来面上似有怒意,听得文华一番说辞,倒是面色稍霁。
原来各国相交,招待早有定例,这名文士是雁国高官荀若,原本该由扶苏国礼部尚书何求设宴招待,但何求一直不曾露面,来的却是礼部侍郎。雁国本就国力远胜扶苏国,扶苏这等做法,颇令荀若大感面上无光,听得文华一番解释,又看他态度谦恭得紧,倒是稍消了一些怒气。
荀若举杯道:“早听说何尚书为人仗义,礼数极周到,今日一见文大人风采,果然如此。”说完一饮而尽。
文华听他称赞,大喜过望,他身份不足以列席,只是代何求来陪同,当即便有侍者端来酒,文华饮了一杯,见荀若并没有放下酒杯,只是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苦笑一声,又连饮了三杯。
荀若这才放下酒杯,笑道:“不过何尚书之父仙去,贵体竟能得入佛陀国,不知是何等人物。”
此时大殿之上数十人都看向文华,连诸事不萦于心的仙萼都看向那文华。
原来这佛陀国虽是七国之一,疆域也是极大,但从不掺合各国争霸之事,国中有佛尊主事,传说能沟通生死,其渡亡道场是各国贵族极度推崇的身后之事,往往百万金也难求一次,何求之父遗体能入陀佛国,那可是许多高门耆老梦寐以求之事。
文华站直了身子,脸上有与有荣焉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家太爷是扶苏一品医正,生前慈心渡世,活人无数!”
荀若微微一笑,朝天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扶苏名医毛佗行老大人,难怪如此。”他倒是听说过,何求为人极为圆滑,拜毛佗为义父,极为孝顺,也依靠何佗行医结下的善缘一路高升,否则以何求的才干和背景,可做不了礼部尚书的高官。
西首客席上坐的均是雁国之人,此时也是交头结耳,连仙萼都微微点头,她以前曾在夏京住过一段时间,自是听说过这个圣手仁心的老太医,在夏京城内名望极重。
屋顶之上,鱼颂听说何求竟去了佛陀国,两拳捏得格格作响,若不是仙萼未曾脱困,真恨不得去质问何求,其父圣手仁心,他却是狼心狗肺。
便自此时,忽听大殿中一个男子道:“这位朋友,既然有胆窥视,何不直接下来一见!”
鱼颂瞳孔一缩,说话的男子相貌似甚是粗豪,坐在西首第二位,虽是身有灵力,却没什么压迫感,鱼颂先前关注着仙萼和文华,并没有注意到他,这时才发现他气势昂扬直上,竟是一名高品修者,原来他先前一直抑制着自身灵力散出威压。
难怪鱼颂激动之下稍稍发出异动,便为这粗豪汉子所觉察,鱼颂心中一凛,看向旁边越嗔,那人灵力散开,竟没发现越嗔踪迹,看来修为应该不如越嗔。
越嗔眨了眨眼睛,示意鱼颂先行下去,鱼颂便震破屋顶,缓缓落地。
仙萼看清鱼颂面孔,忽然惊叫出声,却捂住嘴巴,眼间已是水盈盈的。
鱼颂朝仙萼微微点头,道:“仙萼,别来无恙!”
仙萼平缓下情绪,淡淡道:“鱼颂,依你的聪明,应该知道这个局就是为你设的,你不该来的。”
鱼颂笑道:“既是为我而设,便不该牵连到你,我自然是非来不可。”
他侃侃而谈,丝毫不将那名高品修者和两国一众高官放在眼里,那个代何求招待雁国众使的礼部侍郎一拍桌子,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如此放肆,来人,拿下了!”
话音刚落,守卫的扶苏精兵未及答话,荀若举手道:“赵大人,这人是我大雁重犯,还望贵国给我一个面子,暂时退出此殿,由我等擒拿此人,若有伤亡,与贵国无关。”
那赵侍郎见他话虽说得客气,但大大咧咧,颐指气使,好像自己是他下属一般,心中气苦,正要说话,便见荀若使了个眼色,他旁边那个粗豪汉子一扬手,一张白纸便缓缓飞到赵侍郎身前。
赵侍郎见那张纸洁白若雪,四周镶以金箔,上面写着伤亡自负之类的语句,还有荀若金印。
看来是早有准备了,但赵侍郎得列高位,也不是酒囊饭袋,总觉得其中有隐情,便将目光投向鱼颂,忽地瞳孔一缩,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邸报上就有这么一幅画像,而这人似乎是孟国皇帝候选人之一。
可以想象,若是孟国皇帝的候选人在扶苏国被人杀死,便不是扶苏人所为,但在最重面子的孟国太师鲁镛看来,扶苏国也是难辞其咎,孟国虽不是扶苏国的宗主国,但也有领土与扶苏接壤,到时候大怒发兵,他可脱不了干系。
赵侍郎心中发苦,难怪何求这狗贼以夺情为理由,毫无眷恋地辞官扶灵柩去佛陀国,哪怕这人不是他亲生父亲,怕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番龙争虎斗,亏自己当时还鬼迷心窍,以为这个官迷知道德才不逮,给自己腾位置来着。
看来有个好爹四处结善缘,何求消息灵通,远非自己可比,赵侍郎想想一系列后果,心里发苦,他赵家是扶苏大族,可不能因自己而衰落,当下朗声道:“荀大人的话令在下好生费解,迎宾馆可不是使节馆,仍在我扶苏律法管辖范围内,此人既然敢生事,便当由我扶苏国出手捉拿审问,怎能置身事外,冷了大国贵客之心!”
他这一番话振振有辞,倒也有理有据,但这些文官都是练就一双如簧巧舌,自不怕这些来往,荀若正要反驳,忽听高空中传来一个雷霆般的声音:
“需要你来多管闲事,我数三声,都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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