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暗道:“这人管的忒多,随便扯个谎打发他滚蛋。”鱼颂想了想,才道:“我有些难言之隐,不便相告。”想起越嗔的吩咐,后面的“还请见谅”便省了没说。
他虽面色不变,但越嗔见多识广,看出他神情僵硬,必有内情,但这世上多有隐世宗门不愿为外人所知,却也不便多问,也喜他坦诚相待,笑道:“无妨无妨,是我冒昧了。他日有缘我们再会!”一拱手便转身离去,他看起来只是普通一步步跨出,但身法快得出奇,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就隐没在房屋间,身法之快之奇,令鱼颂心惊肉跳。
鱼颂擦了擦额头冷汗,自己这下还是撞对了,父亲曾说对越嗔这种面相的人待之以诚他也会以诚相待,华胥腹黑惯了,若是撒谎总有破绽,惹得越嗔反感盯上自己可不大妙。
微风吹过,鱼颂只觉背后微凉,敢情刚才后背汗出透衫,着实惊吓不轻,这越嗔果然威势迫人。
“死鸡臭鹅,看你吓成那熊样,他还能吃了你不成。”越嗔一走,华胥又活跃起来,鱼颂想起他刚才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觉好笑,感觉华胥颇有些色厉内荏,也不知越嗔瞧出什么古怪,华胥这件秘密还真是道门所忌,也不知道百灵门会不会瞧出破绽。
“你尽管放心,我只要尽量收敛灵觉,他们修者也看不出什么,即使发现了多半也以为你深藏不露,不过还是尽量不让人发现的好。”华胥察觉出了鱼颂的顾忌,出言开解。
鱼颂也没有好办法,只能设法尽快让华胥从识海中脱离,否则说不定哪天会让人发现,那可是后患无穷。此时天色已黑,鱼颂身有余财,找了个小客栈住下。
吃完晚饭,鱼颂取出那两块牛黄,淡淡清香弥散,依华胥吩咐掰下一小块递给松鼠,松鼠在一旁早就垂涎欲滴,一口吞下嚼了半天才吞下,又眼巴巴地望着鱼颂想再吃。
“这牛黄该是那牛吃了什么灵药产生了异变,当时我在那药铺里感觉灵气极其浓郁,对于凝聚神识有奇效,可以修补这狗的元灵,吃多了它也无法完全吸收纯是浪费,你也吃一小块。”华胥制止了鱼颂再喂松鼠,鱼颂便将那小块牛黄塞入口中,清凉感顿时沁入舌苔,有些像胡二叔最不喜欢的薄荷,初时极苦,后来又有些回甘,但却有些坚韧,鱼颂吃了好久才嚼烂吞下,感觉神清气爽、头脑也异常清明,倒少了许多困意。
华胥催促鱼颂继续练习五禽戏,还将虎戏、鸟戏也传授给鱼颂,连练了两遍五禽戏,鱼颂已微微见汗,这才入睡。
由于怕迷失方向,鱼颂这次只选大路,不再翻山跃岭,每天白日赶路,晚上练五禽戏,除了以前的功课外,还从华胥处学会了虎跃术,又吃了剩下的七叶莲和牛黄,身体更是矫健,更有青云符履相助,每天都能行走百里也不疲惫,这一日眼前豁然开朗,原来眼前横着一处斜堰,将滚滚而下的扶河一分为二。
鱼颂问当地人才知这是扶摇堰,是数千年前圣人扶摇所筑,将水势湍急的扶河水分为两道,一处至下游与余河合流,另一处流进扶苏各地饮用灌溉,解决了绵延已久的扶地水患,才有了扶苏乐土,遗泽至今。扶苏人感谢扶摇恩德,在上游三里处筑了扶摇庙供奉祭祀,四时香火不绝。
鱼颂倒是吃惊这扶摇堰竟能使用数千年,但也不以为意,本想往下游走尽快到百灵门,华胥却起兴非要去看看扶摇庙,难得华胥有兴致,鱼颂不愿拂逆他意,便向上游走了一柱香工夫,果见对面半山腰有一座灰瓦小庙,一道软索桥横飞河上,连接两岸。
进了扶遥庙,只见香烟缭绕,殿中供奉着一位灰衣宽脸的瘦小道人,头上挽个道髻,眼神慈和。庙中既无和尚也无道士护持,打扫供奉的都是附近乡民,倒让鱼颂颇感讶异。
华胥却不感兴趣,催促鱼颂找功德牌坊,果见正殿后有一道三尺高的石碑,色呈灰白,看来已有些年头,但拂拭得甚是干净,其上写着扶摇生平,但生卒年不详,籍贯不详,游历至此地,见扶河水势甚烈,又挟裹泥沙,祸害下游百姓,便召集百姓,费十年之功筑扶河堰,导一方温顺清水入扶余,又设下清修定例,恩泽万代。后人为纪念扶摇恩德,将扶河堰更名为扶摇堰,立庙祭祀。
鱼颂赞道:“这扶摇造福后人、不求名利,倒真是个有德之人。”华胥却始终沉默,又让鱼颂到了正殿,良久才道:“原来是他,这小子在一百零八小弟子毫不起眼,只重实务,想不到反而青史留名。”
鱼颂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一百零八小弟子?”华胥道:“开元的一百零八小弟子,怎么,你们听说的都是一大弟子,另有一百一十小弟子。哈,真是唯我独尊啊!”
扶摇竟是开元祖师弟子,为什么功德碑上没有记载。如今他已开始相信华胥或许真和开元祖师有些渊源,但听他称扶摇为那小子感觉还是很奇怪。
“我果然没想错,看到故人我倒是又多想起来些事情,当年开元博学多才,又爱授徒传艺,什么迦罗、萦琼、智仁,三才无双,最后却及不上这个沉默寡言的黑小子,开元你也看走眼了。”华胥似是感慨,又似自伤,却听得鱼颂惊奇不已,迦罗二祖威名至今不衰,但萦琼和智仁却默默无闻,竟被开元祖师称许,与迦罗并称“三才无双”,时间流逝到底有多少英雄豪杰湮没无闻。
但再问华胥他却什么也不肯再说,并沉默了许多天没与鱼颂交流,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鱼颂也乐得清静,生活仍与往常一样,每日行路练功,顺流而下又行了六天,终于见到扶河与余江交汇为一,两道黄色湍急的河水合二为一,成为扶余河水,水流反倒平缓了几分,但更吸引鱼颂注意的是交汇处山壁上雕刻的巨大石像,栩栩如生,脸上满是威严冷峻,直视北方,眼中冷芒似欲透出,气势凌人,扶河与余江上各有一道倒影静坐观天,河水流动更显眼神灵动威肃,鱼颂只多看了几眼,便觉心神摇曳,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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