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颂快步朝屋里跑去,接着果然就听到噼啪响声。鱼颂跑进后厨,看见屋内情形,终究是松了口气。
劳什正趴在灶上,双手翼张护住铁锅,满面哀求看着十娘,十娘怒气满脸,一巴掌接一巴掌扇在劳什后臀。听到鱼颂进来的动静,两人一齐转头看向鱼颂,都颇为尴尬。
鱼颂透过劳什手臂看去,草灰仍在锅里,彻底放下心来。劳什讪讪站起转身,十娘也收了手,叹道:“颂哥儿你回来了正好,这些年我虽然口头上对你不客气,但从来不曾短了你吃穿。昨天的事情我听劳什说了,也怨我昨天乱发脾气,你就跟着我们去请个和尚或道士给你驱邪……”
“我没中邪,现在能吃能睡,比以前还好,我看你一身晦气,还……”鱼颂打断了十娘的话头,说得倒是痛快,看着十娘脸色大变,掩面跑了出去,劳什狠狠瞪了鱼颂一眼,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递给鱼颂一包东西,鱼颂接过一看,里面却是鹿毛,他本以为劳什弄不到,打算明天再想办法,没想到劳什却能得手,也不知道怎么与老谢说和。
“老谢凶得紧,一直赶我走,幸亏胡雄去他那里买肉,就取了些鹿毛与我。”看出了鱼颂的疑惑,劳什没好气地解释,又赶快出门去追十娘,临走还不忘说一句,“胡雄还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们说。”
鱼颂叹口气,十娘嫁给劳什后,不但难产了两次,劳什老娘没几年也暴病身亡,四邻都说十娘晦气重,十娘对此一直讳莫如深。鱼颂一向口无遮拦,但对这件事却从来不提,不知道这帮人安的什么心思,这都能怪到十娘身上。但这两天诸事不顺,不但胡二饼横死,自己识海里还住着一个怪物,心情糟糕得紧,十娘却说他中邪,这倒也罢了,还差点毁了他好不容易烧制的草灰,不免说到这点,心里也懊恼自己,但向十娘道歉这件事他可做不出来。
“你没口德,可别怨我。”华胥察觉了鱼颂的想法,哪能背这黑锅,但很快转到了正事,“以后这些事还是你自己办,你这傻大哥太老实了,会给咱们惹来麻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一点鱼颂与华胥都明白,但鱼颂自问一身破烂,身无分文,也没什么值得胡半镇觊觎的东西。
“昨天我想、想……,就是昨天经过两界山的时候,天有异像,当时有个仙霞宗的道士在场,看样子不像发现我的存在,只是让胡雄盯着你。”华胥依稀想起了些什么,但具体细节却说不明白,昨天他也受创不轻,鱼颂又晕了过去,华胥听得并不太清楚。
仙霞宗也盯上了自己!鱼颂头大得紧,一听华胥这意思便知道他说得虽然硬气,心里实际上也忌惮得紧,若是让仙霞宗得知自己脑里有个与开元祖师同时代的虫仙,必然设法将他取出,看仙霞宗道人的做派,他们可不会顾忌自己的死活,多半是将自己开颅,道门或有秘法能保华胥不死,但自己是死定了,而且死得惨不堪言。鱼颂不禁打个冷战,看来必须得小心在意,在达成自己目的的同时尽量不能让仙霞宗那臭道士发现异样
“总之一切小心,仙霞宗虽然没什么了不起,但你现在实在太弱了,对他们来说就像个稻草人,烧成灰心里都不觉得愧疚。”华胥最后下了定论,听得鱼颂直翻白眼。
物料备齐,接下来便是做华胥所说的“青云符履”,华胥说常人穿上后能身轻如燕、起步如踏青云,但鱼颂一直半信半疑,只能做出来看看功效了。
胡二饼家还有一双新鞋没穿过,鱼颂取来放在身前,又将草灰取了出来,正要开始调制符水,华胥忽道:“真是个菜鸡!符文有这么好画的么,你先在地上试画再说。” 鱼颂本想反唇相讥,但这双鞋是他送给胡二饼的,打算试画之后自己穿上,也算是一个留念,听华胥讲若是画符失败,这鞋也废了,倒是不敢大意。
符文已深印脑中,鹿毛也被扎成笔尖绑在筷上,在地上依样画符,符文甚是繁复,似字非字,似画非画,听华胥说是个古字“风”再配以辅助阵势,古字与如今的字样式大有不同,自然看不出门道。
鱼颂一下笔便觉不对,似是有一股阻力在筷尖,让自己没法顺畅往下写,开始还能勉强压制,越到后来阻力越大,鱼颂用力前推,两力相撞,只觉筷尖一滑,顿时错了方向,先前所画符文立刻震散,地上也微微震动。
鱼颂大惊,却不服输,又连画了二十余次,不是错了笔顺,便是符文画乱,更因用力过度弄断了两根筷子,用力过度之下手臂也开始酸软。正要凝神再画,忽听华胥骂道:“蠢才,风无形无相,最是散漫不羁,你非要用强拘束,自然诸事不顺。”
任自己画了半天没有进展,华胥才出言指教,鱼颂心里不忿,问道:“这符有它自己的顺序,去向多变,难道风能一直跟着笔走么?”
华胥又道:“你从一开始就错了,自然没法让风跟着你走了。”便从起笔辨风向开始,讲如何识风、辨风、顺风、钻风、带风等诸般法门,绝不是一件容易事,若不是两人凭意念交流,光这套法门都得传授讲解一个时辰。
鱼颂刚才已知抗风之难,默想其中精要,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向华胥请教,华胥毫不藏私,细细讲解释疑,花了很长时间,鱼颂才大致领会,手臂也没先前那样酸软,提起筷子,华胥又道:“万法不过自然之理,这世上连龙卷风都能有,画个小小风符又算什么?”
鱼颂放缓呼吸,似乎进入一个奇怪的状态,身处龙卷风的风眼之中观看风势,华胥的讲解不断在脑中闪现,手中筷子似有神助,如走龙蛇,曲直不定,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刚才画了半个时辰没成的风符便画成了。
鱼颂大喜过望,按比例加了大半碗无根水搅匀,成了一碗黑灰色的泥水,看起来平平无奇。鱼颂咬破中指,滴了三滴血进去,顿时碗中泥水红光一闪,又重归于黑灰之色。
取出粗制的鹿毛笔,蘸草灰水在那双新鞋底各画了一个风符,符字一成,顿时红光闪了三下,便隐没不见,好像从没画过一般,鱼颂一愣,自己自信满满,感觉必能成功,可是为什么画完后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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