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山是上清道山门所在,绵延千里,气象庄严,灵气浓稠。
啪的一声,一个茶碗被掷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小如虫眼,撞得杨纯脸上满是伤口,深可见骨,杨纯却强自忍耐,一动不动。
“废物,蠢货,白痴!”一个两眼猩红的中年道人指着杨纯不住怒骂,“让你们去接引鱼颂那厮,不仅办不成,还折了吉平,让你去把鱼颂抓回来,过去一个月了,仍是毫无消息,要你有什么用,杀了得了。”
杨纯身子一抖,心中寒意泛起,怒斥他的人是师叔袁皇,身为上清道大能,修为极高,最是恣意妄为,若是要杀了自己,真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杨纯害怕之下,求生欲望顿起,忙道:“师叔息怒,那鱼颂最后现身是在扶江上,我已将船夫和乘客捉了许多,严刑逼问,都说鱼颂悄悄下了船,不知去向,线索便断在这里,弟子正派人不断搜索他消失处附近方圆百里之地,只是人手有限,进展颇慢,还……”
话没说完,杨纯便觉喉咙一紧,身不由己便悬浮在空中,颈上一股力道收紧,杨纯气也喘不过来,眼前一阵金光晃动。
“少给我找借口,那是无能之人惯用的伎俩。”袁皇冰寒的声音在杨纯耳边渐渐模糊,杨纯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自己当时为什么还要回上清道。
但这昏迷只是一瞬间,杨纯很快便苏醒过来,只听袁皇道:“我会发出上清神令,让附近的道门和官府协助你寻找鱼颂下落,你知道我的耐心一向有限,你刚才也体验到了死亡的滋味,若是半年内没有找到鱼颂……”
杨纯见袁皇没再说话,就叩了一个头,缓缓走出屋去,身后袁皇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别想着逃跑,我绝不会容忍上清道弟子干这种事情。”
……
鱼颂正在苦修,忽听华胥道:“先别炼了,莫郎来了!”丹涡转元功行功时最忌打扰,因此华胥先行提醒鱼颂收功。
鱼颂缓缓散去经脉中五处元穴附近的丹涡,经过这几天的苦练,他进步颇大,已能掌控五处丹涡,但吸力一直不尽如人意。
莫郎一直对鱼颂礼敬有加,每日早晚问候,一天三餐都是美酒佳肴,弄得鱼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次莫郎带来的是一个上等龙须血参,数百道根须都是鲜红如血,与主体的金黄之色交相辉映,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鱼颂从华胥那里得知,龙须血参是参中异种,像这种品相的怎么也得有一百来年,颇为贵重。
“死鸡臭鹅,这人倒是精明体贴,看你天天破开元穴,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大失元气,竟拿这种好东西来孝敬你,可是下血本了,莫非看你出身高门,想拜你做干爹。”华胥将鱼颂和莫郎一并取笑。
鱼颂心中一动,莫郎一看就是精明人,竟然送这等厚礼,必有所求,自己无功不受禄,可不能再装糊涂了。
鱼颂问道:“这等重礼,我可不敢受,不知莫先生有什么事情我可效些微劳?”
华胥骂道:“死鸡臭鹅,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应该等他主动出口,那样你能捞到更多好处。”鱼颂也没理会华胥,说完只是静静看着莫郎。
莫郎客气了几句话,才嗫嚅道:“家兄有个儿子,甚是顽劣,到处惹是生非,想送入神瞳门好生管教,但镜蝶洞天的考验可不好过,到时候还请你多加关照。”
鱼颂道:“莫先生对我照顾颇多,这些事情不用莫先生提我也会做,不用这等厚礼。只是镜蝶洞天我也没有把握能过,只怕到时候帮不了令侄。”
这些事情自然要将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到时候难做。
莫郎久历人事,知道这也是正理,赔笑道:“公子出身一品高门,家传不凡,更是勤勉好学,你若通过不了镜蝶洞天考验,我是不信的。我只求公子到时候能照料一二,那便是少艾的福份了。”
言外之意,只需施以援手,若是不成,也不会有怨言。
鱼颂一听甚是欢喜,又推让了一番,最后接过了龙须血参,莫郎才千恩万谢地去了。
莫郎刚一走,松鼠就凑了过来,对着龙须血参不住流口水,万寿也道:“好东西,好东西,我要吃了。”
但这一狗一虫很快便被华胥无情镇压,躲在一边伤心。华胥道:“鱼颂,你这几天勤练不辍,损伤颇重,服了这龙须血参,既能补元,又能增加修为,或许更有把握通过镜蝶洞天考验。”
鱼颂深以为然,盘膝坐地,服下了龙须血参,一股苦涩顺喉而下,同时一股暖流也流入四肢百骸。
龙须血参的灵气甚是温和,不断滋养鱼颂灵脉和元穴,鱼颂这一坐便是两日工夫,不知岁月流转,最后被敲门声惊醒。
敲门的正是莫郎,他一脸焦急,苦着脸道:“公子你这修炼也太不知时日了,今天可是镜蝶洞天开启的日子,你竟然还在练功,若误了时辰可是坏了。”一边说着一边帮鱼颂收拾妥当,带着他赶往镜蝶洞天所在。
行不多时,只见一人手持折扇站在路边,见到两人躬身行礼。
莫郎道:“公子,这是小侄莫少艾,还请多加关照。”
鱼颂见他面白如玉、剑眉星目,脸上永远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便道:“关照不敢,相互扶持便是!”
莫少艾一听更加高兴,折扇一合,正要说话,莫郎骂道:“你给我闭嘴,好好跟荀公子学着,多长进一些。”
莫郎说一句莫少艾肩膀便耷拉一分,但他脸上笑容却不减分毫。
鱼颂先前已耽误了很多工夫,三人不再多说,匆匆赶到镜蝶洞天所在,那里已密密麻麻站了数千人。
正中是个方形白玉高台,只站着三人,鱼颂都是认识,正是闻神道人、云龙子和邬思道。
听莫郎说邬思道闭关颇久,也没有出关的迹像,怎么这就出来了?鱼颂心中嘀咕,抬头见邬思道看了自己一眼,若有所思,还好没说什么。
鱼颂松了一口气,突然睁大了眼睛,上次见面时邬思道两眼已盲,怎么这次见面两眼竟是炯炯有神。
但他心中的好奇很快被打断,身边都是一些年轻人,人数两百有余,大半身着华服,正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文昌来的那个公子哥?也就一个肩膀顶两脑袋,也没比咱们强到哪里去。”
“当然强了,你看看,连镜蝶洞天开启都敢来迟,还不是家世清贵。”
“传说镜蝶洞天择徒极严,可不会看家世几品的。”
……
鱼颂听得清楚,感觉到了嫉妒和排斥,也不以为意,只做不知。
慕少艾却竖指到唇边,轻嘘了一声,道:“少说风凉话,今天站在这里的谁不是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一身是屎嫌人臭,也敢说话。”
他说起脏话来熟门熟路,脸上温和笑容始终不变,令鱼颂大为惊讶。
那些年轻人也不是善茬,便也还击,忽听台上云龙子冷声喝道:“闲杂人等退开,保持安静,有嘈杂者驱逐。”
云龙子专管神瞳门刑责,煞气甚重,一言既出,那些送考的老人、仆人顷刻散得干净,一众年轻人也闭口不说。
闻神道人微微点头,台上三人同时举起符笔,在空中虚画,笔尖符水一滴不落,在空中不断构成复杂符文。
“死鸡臭鹅,也不是单纯是唬人的玩意儿,想不到中原竟然还有人能画五相合符。”华胥传来的意念令鱼颂甚是惊讶。
难怪这些符文深奥难懂,原来是五相合符,他现在卡在三相合符上已有许久,知道四相合符之难,更不用说五相合符了。
正惊讶间,忽觉脚下有异,有雾气不断升腾而起,这些雾气十分沉重,竟然低垂在地,带着鱼颂不住下沉。
鱼颂没感觉到任何拘束之感,忽觉脚下一沉,已踩在另一处坚硬之地,放眼望去,竟是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雾气之中隐约见到金碧辉煌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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