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叶非花、禾香农二人坐定后,淑芬芳围着两个人转了一圈,轻声细语地说道:“上午的学习,你们表现得非常轻松,但是,这不代表你们有多努力,只证明本小姐督促不力!很是惭愧!刚才本小姐好好反省了一下,本着对你们负责的态度,本小姐决定做出适当的调整。从下午开始,所有的字词本小姐只教授一遍,如果考核的时候你们回答不上来……那么……哼!”淑芬芳说着便用竹板拍了一下手心。
“二小姐,这样不好吧?我们又不是天才,哪能过目不忘呀!”禾香农挠了挠后脑勺,眼里满是无助。
“我看你们上午就过目不忘了。怎么了?下午不敢了?”淑芬芳在禾香农面前站住了。
看到禾香农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淑芬芳俏目圆睁,说道:“上午你怎么答应本小姐的?嗯!那两个条件呢?丢哪儿了?”
“呃……”禾香农低眉垂目,脑袋耷拉了下去。
别看淑芬芳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笑的时候柔媚得似乎可以化掉冰山,可是,一旦严肃起来,却格外较真。
在接下来的教学中,淑芬芳说到做到,还真的只教授了一遍。
不过,叶非花、禾香农二人的表现再次让淑芬芳震惊了。
无论是字词拼读,还是语法运用,叶非花、禾香农二人真的不可思议地做到了过目不忘。
眼看迟迟无法寻到施加惩戒的机会,淑芬芳不由蹙起了眉头。
禾香农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有如芒刺在背。
禾香农不时用眼角余光瞄一下淑芬芳,看到淑芬芳脸色不停地变化,禾香农的心下也是一惊一乍的。
下午的教学开始了没多久,教与学就演变成了一种较劲。
初始的时候,叶非花、禾香农二人还从容不迫,应付自如。
可是,随着淑芬芳不断加快教授的速度,叶非花、禾香农二人终于感受到了压力。
摊在桌上的书册一页又一页地翻了过去,叶非花凝神静气,勉强能跟上淑芬芳的教授进度。
可是,禾香农就不行了。
禾香农心境不平,注意力难以集中,越往后面,学得越是吃力。
到得最后,禾香农终于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错漏。
“啪!”淑芬芳竹板轻扬,拍了一下桌面,继而嘴角一翘,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二小姐……我……”禾香农嗫嚅着嘴唇,神情有点扭捏。
禾香农努力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淑芬芳。
淑芬芳恣意地笑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看到禾香农似乎心有不甘,淑芬芳黛眉一皱,重重地“嗯”了一声。
“哎……”禾香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随后缓缓地伸出了左手。
禾香农展开手掌后,把头狠狠地别了过去。
“啪!”房间里响起了竹板抽在皮肉上的清脆声响。
“疼么?”淑芬芳柔柔地问道。
淑芬芳的黛眉舒展开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温柔地注视着禾香农,恰似两汪旖旎秋水。
“不疼!”禾香农摇了摇头。
禾香农抬起右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闷声闷气地说道:“这里疼!”
“哦……”淑芬芳举起竹板,朝着禾香农的脑袋戳了过去,柔声说道:“我给你揉揉!”
“不用了!现在不疼了!不疼了!”禾香农慌忙抱住了脑袋。
“哼!小样!”淑芬芳横了禾香农一眼,继而眉角一扬,骄傲地转过了身。
也许是终于有所突破给淑芬芳树立了极大的信心,在接下来的教学中,淑芬芳再次加快了教授的进度。
于是,偏房里不断响起了清脆的“啪啪”声,偶尔也伴随着几声疼哼。
对叶非花、禾香农二人来说,此前从没有哪个下午像今天下午这般难熬,不是受刑,却胜似受刑。
两个人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才熬到淑芬芳喊停。
下午的教学终于结束了,叶非花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叶非花只挨了两三下板子。
禾香农可就惨了,剩下的板子几乎都落在了禾香农的手心。
“你们的表现……还行!如果再多一分专注……会有更大的进步!”淑芬芳负手站在禾香农面前,微微仰起了脸孔。
淑芬芳傲娇地看着禾香农,眉角荡漾着很不含蓄的笑意,不,是得意!
“二小姐!你……我……”禾香农捧着手掌,脸孔憋得通红。
此时此景,禾香农真恨不得展开蒲扇般的巴掌,一把就将眼前的少女狠狠地拍出去,拍到九霄云外去。
“我们……明天继续!”淑芬芳温柔地搁下一句话,随后翩然转身,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间。
不待叶非花、禾香农二人有所反应,淑芬芳已是蹦蹦跳跳地去得远了。
良久之后,禾香农哭丧着脸,喊道:“不就是认几个字么?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么?”
禾香农端详着火辣辣的手掌心,越想越憋屈,到得后面,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天你又玩我是吧?被一个小姑娘如此折腾,你要让大爷我颜面何存呐!”
“哎!”叶非花拍了拍禾香农的肩膀,不无同情地笑道:“谁叫你答应了人家的条件!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挨几下板子嘛,不丢人!学海无涯苦作舟,慢慢地……习惯了就好!”
“小猫,昨天那情形你也知道,大爷我不答应不行啊!可怜大爷我求知若渴,竟然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禾香农悲壮地说道。
禾香农甩了甩手掌,又龇了龇牙,而后郁闷地说道:“答应她的条件后,我就知道上当了,小妮子肯定会耍花样!你看这打板子,分明就是有意针对我。针对我不打紧,还偏偏盯着我的左手不放。你看,现在这左手手心都被打肿了。”
“人家本来就是针对你,你就认命吧。你知道吗?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会决定别人如何看待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哪个不好?你偏偏拣了个凶神恶煞,把人家小姑娘唬得花容失色。我跟你说啊,像这种调皮刁蛮的小姑娘,最记仇了!”叶非花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爷我英明神武,豪放不羁,不会栽在这个小妮子的手里吧?”禾香农诚惶诚恐地问道。
“难说啊……以后的日子,有好戏看喽!”叶非花幸灾乐祸地笑道。
“啊……”禾香农但觉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不得不说,淑芬芳是一个非常称职的老师,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淑芬芳一丝不苟地督导下,叶非花、禾香农二人的口语与识字突飞猛进。
当然了,禾香农的进步最大,因为,禾香农付出了双手手心每天都被板子打肿的惨痛代价。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叶非花、禾香农二人与淑芬芳变得熟络起来,两个人将自己以前的事情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跟淑芬芳说了。
淑芬芳也说了淑家的一些事情,说了淑家所在的青牛镇的一些事情。
至于青牛镇以外的世界,淑芬芳从来没有提起过。
淑芬芳教学的时候刻板严厉,但是教学之余,却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总是“叽叽喳喳”地嬉闹个不停。
这些日子里,禾香农可是完完全全地领略到了淑芬芳的风范,一会儿和风细雨,一会儿又风急雨骤;一会儿温婉娴静,一会儿又古灵精怪。
时间溜得飞快,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月。
叶非花、禾香农二人已能与平安、淑芬芳二人进行自由地交流了。至于识字,淑芬芳拿了很多书册过来,两个人也能流畅地阅读了。另外,随着身体状况的逐渐好转,两个人也开始了一些适应性的体能训练。
星云历92601年,6月17日。
太阳渐渐西沉。
夕阳余晖洒在小花园里,给地面铺上了一层绚丽的金光。
叶非花手上拿着一本册子,静静地站在一丛花树旁。
叶非花的目光越过木桩篱笆,投向了遥远的西方。
在那遥远的天际,有一线灰色的山脊,若隐若现。
夕阳的余辉中,叶非花的目光很坚毅,但是,叶非花的脸上却隐隐有着一丝惆怅。
伫立良久后,叶非花清澈的瞳孔里似有光芒流转,一丝迷茫从叶非花的眼中一闪而过。
禾香农背靠着一棵古树,双手环抱在胸前,默然不语。
禾香农感受到了叶非花的惆怅与迷茫。
因为,此时此刻,夕阳西下,禾香农的心底也流淌着同样的一种惆怅与迷茫。
这些日子里,叶非花、禾香农二人刻意逃避着某些东西,不去回忆,也不去提及。
但是,现实终究是现实,很清晰,也很真实。
叶非花、禾香农二人来到了一个真实的完全未知的世界,两个人要面对的,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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