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秦飞的词语积累,很难将之准确概括。
可以说是一种心气,也可以说,唯我独尊!
“呵……”无情的铁面之下,秦飞眼里闪过几丝冰冷,“怪不得,怪不得父亲会如此迷恋!”
秦飞想起在江东之时,魏公公说过的话。因为自己残杀国舅,汪皇后曾执意处死自己,但是言帝一力主张,对秦飞似贬实升,反倒让他坐了江东总兵之位。从那以后,似乎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态度亦发生了变化。
在涂北镇,呼延大将军也说了不少皇后的好话。现在皇后又借出座驾,让青玄公主使用……
“难道又要把皇后一派,分成两波?”秦飞一只手搭在屋脊琉璃,仔细探听金殿内的声音,一面无声嘀咕。“有意党争的,我大可置之不理,只要相安无事便好——倘若是重霄宗想要夺这江山,我便灭了重霄宗!”
秦飞皱了皱眉,煞有介事的想道:“打不过道尊前辈怎么办?”
道子辈的高人,是重霄宗最巅峰的战力。道尊前辈深不可测,他与司徒弥空谁更强,秦飞很难确定。秋老前辈曾说,父亲十年前便是巅峰啻冥,如今也应该是啻绝,甚至啻魂级别的超级强者。
苍云帝国之中。一定还有堪比父亲的存在。比如坐镇南疆的神秘大将。
如此算来,四夷狼烟,对苍云来说的确不算什么。所以父亲的计谋,真的只是让自己立足么?
诸般线索,在秦飞心里交织如乱麻,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不对!”
秦飞骤然警醒,剑阁大战中,父亲还只是巅峰劫圣,远不是莫狄的对手!从那以后,莫狄进入秘境,修炼速度应该得到了提升。然而现在的莫狄,还停留在高阶啻幽!被父亲甩开了一境的差距。
必然大有际遇!否则那个级数的高手,不可能有跳跃式的晋级,更拉不开如此大的差距。
是什么呢?
按父亲的习惯,能不说的,他会选择憋在心里。这在秦飞眼里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及时分享线索,让大家过得明明白白,岂不是更好?
秦飞凝眉苦思,同时也把这些问题分享给了秘境中的同伴。
徐青纱很快给出了分析:言帝去炎墟前,已达巅峰啻冥,说明那机缘在炎墟之前,也侧面印证言帝说了实话,他的确没有发现火灵玄晶。那么在炎墟之前,言帝的活动轨迹,成了发掘这番际遇的关键。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呼延傲绝,他这个“云二代”和苍云帝接触得最多。微服私访的不算,其余的是否会有些眉目。
“苍云历三年之前的事?”呼延傲绝凝眉苦思,十一年前,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很多事情模模糊糊,不一定想得起来。
回忆了好一阵,才道:“兴庆府一战后,言帝就很少离开燕云城,只去过一次江东,赶着看吴大帝跳海。后来筹备战神府,走茶江镇,去过战神府的地址。”
大家忍不住吐槽,啥叫赶着看吴大帝跳海?
合着人家一代帝王跳海,还成了个精彩节目?
话说回来,抛开化名烈魂私自行动,这两个地方都是福源汇聚之地,当初有什么机缘,也只有言帝心里清楚了。
秦飞知道这些事情无论如何寻根究底,都很难有个结果,于是给明了方向:“其他的咱先不管,先整明白重霄宗——把他们招收弟子的门槛、流程,九峰首座的运作都搞清楚。现在他们有多少人咱都云山雾里。搞个锤子搞?”
南疆战事已定,北疆战事难平,攘外必先安内,重霄宗的事不搞清楚,秦飞总感觉心里插了根刺。
稍显意外的,金殿之内,全程就没几个人说话。由一个内政执事宣读了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貌似是让青玄公主行礼。
秦萱目光淡淡,看着皇座上的父亲,无视那六肃三跪三叩的礼仪,仅点了点头。如此荒诞的一幕,让那内政执事一下慌了神,不知如何处置。
“好,好好好!”苍言郎朗的笑声传出,直接把礼法给略过,说白了,他也是个新手皇帝,经常与功勋文武称兄道弟,礼法这些东西,看着就烦!
苍言身穿淡金龙袍,贵气逼人,又显从容儒雅,其中还带着点武将的豪迈。拍膝起身,走下殿前来。笑吟吟的看着亭亭立定的少女。
旁人以为她穿的是常服,可苍言知道,这一声衣裙有个美丽的名字,是秦筱陌最爱穿的——鹤影天青。
鹤影天青,翠叶无形。
仿佛又看到了苍雪城里,那翩翩剑舞。那绝世容颜。
在女儿走入金殿那一刻,言帝甚至按耐不住自己的感情。十四年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还能在人间界再一睹鹤影天青的风采。只是穿着之人,由那绝代芳华的秦筱陌,换成了女儿秦萱。
翠叶剑。昨日在西门已经看到。
苍言走到秦萱跟前,双手试探伸出,没感觉到抗拒之意后,才微微发颤的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一代帝王的眼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华。却不得不咬着牙,强压着心头的情绪道:“从今往后,青玄,你就是朕的亲女儿!”
“你就是这苍天之下,唯一的公主!”
秦萱微仰着脸,如工笔勾勒的眼眉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两片薄唇一张一合,看得出来是在犹豫。
苍言眼里有着点点期待。
但是秦萱在最后关头,却目光一收,错开了他的视线,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那一声“父亲”。或者“父皇”,终于没能叫出口来。
也许是昨天太想叫,结果没有机会,看到哥哥哭泣,心里又变冷了吧。
言帝目光如炬,也看出来了这般情绪。脸上浮现出几分鼓励和安慰,轻拍了女儿的肩膀之后,收回了双手。
宽阔的金殿,不知何时只剩下了这对父女。
秦萱空灵的声音轻轻传出:“我能回去了么,哥哥……哥哥不能来,十分担心。”
按照礼制。册封的公主还应当去皇后宫拜见皇后并一众嫔妃,言帝早看出来这丫头心里不忿,对自己都不苟言笑,万一在后宫和皇后怼起来,皇家脸面何在,体统何存?更何况。自己脑袋上还悬着个杀红眼什么都不顾的冠军侯!
言帝有一万个理由相信,若青玄公主在皇城里受了委屈,秦飞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
索性点头,脸上满是笑意:“去吧。”
秦萱于是转身,看似没有一点留恋,却又像是在逃避。只是没走出几步,她又停了下来,轻轻问声:“今天,为什么不让哥哥来呢?”
“……”
言帝看着女儿的背影,下意识的想找个说法,但那鹤影天青的鹤舞图案印入眼帘,竟让一代帝王为止语塞。
他可以骗天下人。他可以对所有人玩弄权术,但是在这一席衣裙面前,言帝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个烽烟四起、铁血丹心的年代。那个时候,几乎没有谎言。
秦萱只等了三个呼吸,便快步离去了。良久之后,金殿之内才传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皇城之外,禁军统领张任脑壳还有点发胀,刚刚跟秦飞蹿上去得有五六百米,他这上四境的高手,都难免感到恐高。
正疑惑为何陛下传音说既往不咎。身侧“咻”的落下来一个黑影,正是收起了飞板的秦飞。
“呃……”张任脸色发僵,不知道镇军大将军要干啥。
秦飞心里石头落地,把铁面一推,嘿嘿笑声:“张统领,多有得罪。抱歉哈!”
“咳咳,秦将军……”张任压根不知应该说啥,憋了半晌,才问出一句,“令妹如何?”
简直就是一句废话,青玄公主若是不好了,秦飞还能笑着在这道歉?
“没事,准备出来了。”秦飞见城下禁军,皆是墨衣玄甲,忍不住打趣道,“看装备,咱也是一伙的嘛。”
面对秦将军的尬聊,张统领很想说一句“老子肚子疼要去厕所”,强颜欢笑的道:“可不是,你这身衣甲,是过苍雪城时蒋帅送的吧?”
秦飞一点不觉得尴尬:“飞将军给的!”
“飞将军?赵灵雎赵将军么?”张任小声嘀咕道,皇城前闲聊,可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按规矩,秦飞也不应该大大咧咧的杵在这。
可是一想,陛下都允许他飞临金殿了,还有什么是不允许的呢?
“对啊,我管她叫姐,去年除夕咱还一起过来着。”秦飞嘚瑟的仰着脸。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和赵灵雎的关系似的。
张任暗翻白眼,却又做怒不得。抛开皇城规矩,论官职自己只是正三品,秦飞是封了冠军侯的正二品镇军大将,其中差距大了去了。若想在有生之年赶上,要么灭了诺鲁克,要么灭了东瀛倭奴。
想到此处,张任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些许怀疑。
从言帝身边的亲兵做起,南征北战二十余年,也算功勋无数。若非如此,言帝也不会将皇城安危交付他手。
可是和眼前这位打仗不到两年的年轻人比起来,以往的功绩,貌似都不够看。又是抵御外敌,又是开疆辟土,还都唱了主角。
人比人,气死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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