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日出而启程,一直到日落西山才赶到齐云山下的小镇,到达目的地之后,李晨风两人已累得不行,进入镇中立即下马寻找客栈。
只见这不怎么大的一个镇子里到处都是人,但多以男性为主,且他们的装饰也有很大的差异。
这其中有北方的突厥人,南方的苗人,西方的吐蕃人,但大多是都还是京都及其周围的唐人。李子戎一看便知他们都是奔着祭龙典而来。
祭龙典明天才正式开始,所以这些猎尸人今晚都挤在这座镇子里,等着明天一大早上山。
李晨风他们向前走了一会儿,看见一家人气不错的客栈,刚准备走进去,却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因为哪家客栈的木匾上写着“游云客栈”四个大字,而李晨总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他站在门外思索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不就是我师傅信里所说的那家游云客栈吗?”
李子戎伸着脖子往里面瞅了瞅,笑着说道:“那感情好呀,要是真遇见什么熟人,说不定咱们住店的钱都可以免单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进去吧。”
谁知他们刚踏进门槛,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大爷我今天就吃霸王餐了,你个小姑娘能怎么样!”
只见客栈的中间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满脸通红,举止轻狂,一看便知是喝醉了酒。
而她的面前站着一位紫衣长裙的姑娘,她的面容秀美,眉眼间透着一种艳丽,看着颇为动人。
从那醉汉的话里可以听出她应该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
只见她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想在老娘这里吃霸王餐,你恐怕是找错了地方!”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话里竟自称“老娘”,听起来难免有一些别扭。
这时那醉汉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手里拿着酒罐子随意地喝了一口,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口走来。
“脚长在我自己的身上,老子要走未必你还能拦得住不成。”
只见这老板娘冷哼一声,“是吗?你可要想好了。”
醉汉笑嘻嘻地转过头来,“怎么,如此的不想我走,难道是看上我了不成?要真是这样的话,大爷我今晚上留下来陪你也无妨”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酒坛子猛地飞了过来,碰的一声在他头上砸个粉碎,酒水撒了一地。
这时旁边的一个小二喊道:“老板娘生气来,大家快后退!”
那醉汉长得人高马大,这一酒坛子砸在他的脸上不但没有把他砸晕,反而让她清醒了不少。
“是你先动手,那就别怪大爷我不客气了!”
说着便一脸怒气地朝着老板娘冲了回去,而老板娘则是一脚踹出一根凳子,其向前滑了一段直接撞在了醉汉的膝盖上,弄得他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抬头一看已经到了老板娘的脚边,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便又被一脚踹在脸上,也不知是掉了几颗牙,反正他的鼻子和嘴里都淌出了鲜血。
“后悔吗?”
醉汉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只见这迅速跳到他的身边,紧接着便是一顿惨不忍睹的拳打脚踢,见这老板娘灵利的身手,恐怕其体术不在李子戎之下。
不多时,那醉汉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他乘着老板娘停手的间隙连忙大喊道:“别再打了,再打就要死人了,我求饶,姑奶奶你就放我一马吧!”
老板娘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的动作像是要停手,却又出其不意地朝着醉汉踢了一脚,搞得他是四脚朝天。
“好说,只要你把刚才的酒钱饭钱结了,老娘便给你个爬着出去的机会。”
那醉汉顿时是欲哭无泪,鼻青脸肿的脸上透着一种绝望。
“我……我的身上没有钱……”
说完他便可怜兮兮地抱着脑袋,仿佛在等待着接下来如狂风骤雨般的拳脚。
老板娘沉默着走到他的身旁,朝着他的腰间轻轻踢了一下,只见醉汉的衣服里调出了一把符纸和一直笔,那只笔的笔杆为玉制的,看上去还值些银子。
“没有钱便用这个来抵账吧!”
醉汉一听,连忙像护着宝贝一样把那支笔护在怀里。
“万万不可呀,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还指望着用它参加祭龙典呢。姑奶奶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一马吧!”
只见老板娘扬起脑袋不屑地一笑。
“带笔参加祭龙典,看来你不过是个画符的等级,如此水平也好意思来祭龙典丢人现眼,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说着便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那支玉笔,醉汉顿时感觉无地自容,灰土着脸爬出了客栈。
李晨风听到她的这话脸上便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因为他也是画符的水平。
料理完吃霸王餐的醉汉,老板娘的目光很快便落到了李晨风和李子戎的身上。
“两位是打算吃饭还是住店?”
李子戎还在惊异于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愣了一下才说道:“我们打算住店,麻烦姑娘给我们安排一下。”
当她转过身来,李晨风注意到他淡紫色的衣袂间挂着一块湛蓝的美玉,其上参差的断痕显得很是与众不同。
以至于李晨风不自觉地走到她的身旁想要把他拿起来细看,这老板娘不明白他的意图,先是脸上有些羞涩,继而变成愤怒。
“你要干什么!”
说着便准备一个巴掌打过来,李晨风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失礼,但为时已晚,只听啪的一声,脸颊上已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流氓!”
这时就连李子戎都有些不解,走上前来说道:“小子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光天化日,你居然……”
李晨风显得有些委屈,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竟也是半块湛蓝的玉,其上参差的断痕似乎刚好可以与老板娘的吻合。
李子戎这才想起那天李晨风师傅送来的那个包袱,这半块美玉便是出自其中。
“原来是这样,难道她就是你师傅说的游云客栈里的那个人?”
李晨风苦笑着点了点头,这时老板娘也注意到了李晨风手上的这半块玉,然后把自己腰间的半块取下来比上去,果然完全温和,两块残玉合在一起显得十分完美,就连中间的那条裂痕也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和糟老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晨风先是有些纳闷儿,但后来想到她口中的糟老头应该指得就是枯叶道长了。
“你是说枯叶道长吧,我是他的徒弟。”
老板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糟老头说过他不会再收徒弟的!”
李晨风平静地说道:“不过我是个例外。”
老板娘的神色还是有些奇怪,但她又看了看李晨风手里的半块残玉,因为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枯叶道长的东西,若不是他主动给别人,那便没有人能抢到手。
“好吧,我相信你了。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姐了,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就来找我,我罩着你。”
李晨风看着她清秀的脸,没想到竟能说如此豪气的话,再加上她刚才暴打醉汉,完全不像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只听李晨风试探性地问道:“看刚才师姐的身手如此了得,想必一定是尽得师傅绝学吧。”
老板娘会心一笑。“过奖了,但我也只不过是学到了糟老头的皮毛,与他还差得很远呢。”
李晨风接着问道:“那师姐你平时一定很注重练习吧,毕竟师傅他老人家对徒弟还是挺严格的。”
老板娘转身走到柜台后面,拿起柜台上的算盘随意拨了一下。
“你错了,其实我什么东西也不注重,唯一注重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钱。”
李晨风眼睛一瞪,顿时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李子戎是为了缓解尴尬的局面,笑着说道:“没错没错,钱是个好东西,我们都应该注重它。”
老板娘没有搭理,只是问了一句:“你们要住多久?”
李晨风说道:“就只是今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要上齐云山。”
老板娘仰首看了他一眼。“你们是来参加祭龙典的吧,要是这样只住一天是绝对不够的,因为山上没有住的地方,你们每天参加完之后还得下山。一般祭龙典要举行七天,也就是说你们至少要在这里住七天。”
李子戎笑着说道:“好,全听姑娘安排。”
只见她眉眼微微一动,整个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完全集中在了算盘上,然后双手飞速地拨动起来,只听见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李晨风和李子戎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然后只见老板娘纤细的手指往上一挑,终于停了下来。
“住宿费加饮食费再加服务费一共一百四十两银子,结完账我就带你们去客房。”
李晨风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李子戎咽了一口唾沫。
“多少钱?”
老板娘皱着眉头瞅了他一眼,提高音量说道:“一百四十两白银,概不赊账。”
李晨风尴尬一笑,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向她。
“师姐,看在我们是同门的份上就不能优惠一点吗?”
老板娘温柔一笑,看得李晨风两人心里暖暖的,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行,你们把我刚才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我说过我只在乎钱,一切东西在钱的面前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李子戎终于是压抑不住心里的话了。
“有没有搞错,住几天客栈竟然要一百多两银子,你这里简直是比黑店还黑呀!”
“黑店?你说我这里是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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