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宋明远回头看着宋泽,凄惨一笑:“争来夺去又有何用,大伯为人刚愎自负,武勇了得却飞扬跋扈过甚,二叔一心只带兵马,埋头不问外事,可怜我父一向不争,只是劳心劳力,但辛苦多日却不得重用,宋家将门啊,百年之后或许还不如武尉邓家气象。”
宋泽面色惨白的看着他,少爷所说句句是实,可是他又能如何,眼看少爷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不想才过了一日,他便又陷于这账目之中,宋泽咬咬牙,然后开口道:“要不,少爷,我们便回去求老爷吧?”
“他向来反对我放任外方,说徒惹事端,是我和小妹求了娘亲和二叔才得到的职位,大伯也是买了二叔面子才勉强允许,可笑堂兄弟们还当我在这洪城得了多少好处!我又如何求的父亲,求的二叔?”
“可,可怎么办才好呢?”宋泽忧愁的道,宋明远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再不行今年的上缴一半,拖过年后再说就是。”
宋泽想再说什么,心想却是给少爷添了烦恼,只能默默的点点头,看宋明远转身走进了厢房,他缓缓的退下了,独院之外,宋门两名武兵的不远处,武尉邓家的子弟负手站着,警戒着四方,看着武尉邓家的儿郎的英武,宋泽心中更有些不是滋味,脑中闪过少爷的那句话—邓家气象。
而在遥远的城外,草庐之内光头正在那里尽显腹中才华,边上坐着一脸痴呆状的平三。
“你看清楚了?一一得一…三七二十一,你们有这句话吗,叫不管三七二十一!”邓海东鬼画符一样的在纸上写下算法,标明区分,然后敲着桌板问身边的平三。
连夜摸来请教白天所见的平三听着听着,脑子就翻糊,问:“为何三七二十一。”这个问题把邓海东问倒了,于是咆哮起来:“我说的就是规矩,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你记着三七当然就是二十一!”
这种填鸭式的教育方法对于思维固定的平三显然效果不大,邓海东实在懒得和他说了,直接抢过了账本,看着那破账本上乱七八糟的,他不由苦笑,随即他看看平三,拽过一张大纸,然后在上面画了表格,先了明细,进出,日期,一一标明,丢到平三面前:“你按着你的账面,三天的账目,各项进出一一写入。”
平三埋头苦干,挥汗如雨,窗外满是鬼鬼祟祟的白发苍苍…
“进来吧,痰气那么重。”邓海东没好气的骂道,门打开了,一群老头涌了进来,海东儿还知道算法,这可是镇帅之才啊,武门也读些诗书但谁去学算法,但统帅大军掌管一方的话,兵马粮草事务繁琐,不能知己,何谈沙场决战?
邓海东才不搭理这群老头,整天把他当宠物似的养着,还要给他配偶过冬,他已经烦透了,不是可能还打不过族公他早翻脸了。
“写好了?好,你看着,竖着看,算到最后,每列算好。”
“好了。”平三道,然后大叫:“然后总计!”
“以后家族内做采购军需等,就按着这个办法来,单个和数量,然后按着那个算法诀计算总量,横竖算好,归纳所得,自然一目了然!”
“哎,哎,老爷,海东少爷真是大才啊,这什么表格,我真是闻所未闻。”平三激动的要死,邓海东撇撇嘴:“三叔,多教几个子弟,然后慢慢教出去,但不可外传。需知道这一点一滴别家没有之处积累起来,就是我邓家遥遥领先他族的距离!而这样上下计算飞快,你只要七天总计一份日表,然后月底算上四份周表,年底算十二分月表,不就行了?”
听他那句点滴积累就是领先他族的距离,族公等自然是眼放异彩。
而平三还在问:“是是,海东少爷,我,我能教出去?”
“你先学透了吧,明儿开始把前三月的所有账目都重新做一次,三个月的你做下来了,以后就手到擒来了,还有,我建议这周月年表的事情,最好找些女子做,女人心细!”
“是,是,回家我就教给我家丫头。”平三激动的道,然后敬仰的看着果真无所不知的总教习,心中闪出一种狂想,自己那丫头也算长得水灵,不知道海东儿可有兴趣?要不,请族公抽空做个月老?想到心热,这狗头开始拍完了邓海东的马屁去拍族公马屁。
但听到这混蛋居然当面讥笑自己,说什么慧眼识珠发现了海东儿的不凡,往日关心海东少爷细致入微等等,听到这等犀利的反讽,猴爷顿时心虚恼羞,当即发怒赶走了这恶奴,要他以后不得再来烦总教习,可怜平三狼狈的捧着邓海东的墨宝远去,青着脸皮便在发誓,等这老头子再喊自己,自己一定要连续听不见!
等这恶奴走了,族公坐在那里气喘吁吁而心虚的看着邓海东,半响后憋出一句说:“武侯真是了不得啊。”
不想这句委婉赞叹偏偏也是邓海东的痛脚,光头顿时也恼羞成怒,大吼自己是生而知之,而后跳了床上就蒙了头,被堵的尴尬不已的猴爷只能灰溜溜的步了平三后尘远去,回屋后没在床下找到夜壶,可他喊了八声的平三儿,居然没半点回应,心里知道那从小当儿子养的泼猴这是给自己脸色呢,顿时气的捶床不已,一夜就没睡踏实。
这等高层的折腾,族内子弟们一无所知,当他们起床后,却看到总教习已经拿着一卷东西背着手站在了草坪上,目光如海一般深邃,仇深似海的海。
“见过总教习。”
“长字辈今日按着我所吩咐的,开始开六窍,甲等子们,跟我走!”说完邓海东拔腿就走,甲等子们列队而行,几步一走散了架子,邓海东回头来,子弟们吓得连忙站住,邓海东瞪了他们一眼:“乱什么?前后左右手对齐,便是走上千百步也不可乱!”
然后他转身就走,这次身后的子弟们老老实实的列队跟着,一句话不敢说,只是心想去哪里?
邓海东带着他们从侧门而出,来到了狼山下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他吩咐平三派来的小厮道:“这里插下红旗一面。你们给我整齐的从这里,向着前面狼山脚下树林处跑上一圈,再回来,人人必须摘得一枚针叶!”
针叶林唯独狼山有,便是秋风吹落山脚,从这里去那边也要来回六里,一句话说出没吃过这一套的子弟们都有些要乱,可是远远看着族公他们来了,吓得慌忙要跑,邓海东喝道:“没有命令,如何能动?全体后转,告诉你们,最后抵达的十名,我会奖励他们的。开始!”
这些甲等子弟们心中暗骂,却无可奈何的只能向着那边跑去,有侥幸之心的想找到沿途可有针叶,却一无所获,只能垂头丧气,但心中想起那厮说的晚到的要有奖励,估计是被抽一顿板子吧,心中又发紧,欺辱傻儿最甚的几个心慌之下发了脚力,甚至隐约运气了斗气。
邓海东看着他们冷笑着喊道:“沿途运斗气者赏二十鞭,互相监督!知道你们矛盾重重,有仇报仇哇。我等你们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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