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二人足足吃了有一个时辰,高掌柜偶尔经过,听到二人谈论内容和修仙有关,心里不禁一动。等二人吃完,他命伙计将碗碟撤下,端上两盏清茶,满面赔笑的言道:“小老儿方才听到二位所说的飞天遁地好不热闹,想必两位也是修行的大修士吧。”
柳晓山笑道:“掌柜看走眼了,小女哪里是什么大修士,若说大修士当然是我对面这位老兄了。”说着探出柔荑二指指向陈云生。
掌柜看到所猜不错,当即对着陈云生深深的作了个揖,说道:“小老儿日盼夜盼总算盼到一个法力高深的修仙之人。还望修士大人能施展仙法,救救我镇上一方百姓啊。”
“好说,好说。”陈云生感到有点意外,寻思为何自己会碰到这么狗血的剧情。
高掌柜深深叹了口气道:“说起这平阳镇虽然是一个小镇店,但是常年来民风淳朴,邻里之间相敬如宾,百姓安居乐业一排祥和。从来不曾有过偷盗,劫掠。曾经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当年被咸州的统领大人誉为……”
“能不能说重点。”陈云生不由得打断了高掌柜碎碎叨叨。
高掌柜点了点头,声音压低了一些,似乎怕被别人听到:“每到晚间,这镇子上的小孩接二连三的失踪,这些孩子大多是在晚上丢的。后来人们一到夜里就将家里的孩子看好不让出门,头两天还好,似乎没有孩子失踪。”
“但是接下来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一些镇民家中的小孩即便晚上没有出门,第二天早上也失踪的不知去向,那些孩子好像凭空的消失了一样。”
“我问过几个丢孩子的村民,他们说晚上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自己睡的也好,基本上是一觉就天色放亮。”高掌柜的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
“难道没人看到晚上镇上有什么奇怪的现象么?”陈云生问道。
“这个……”高掌柜沉吟了一会:“怎么没有,我们镇上打更的王二就看到了什么,可惜他现在已经被吓的得了失心疯啦,整天鬼啊妖啊。他这么一说,镇上的居民们晚上更加不敢出门了,一些家里有小孩的,已经收拾行李去外地投亲避风头了。哎,这么下去,这个镇子就荒了。”高掌柜的老脸上尽是愁苦和无奈。
“你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么,没有请法师么?”柳晓山柳眉上扬问道。
“小镇所在地方偏僻之极,镇民也多没有什么见识,哪里认识什么法师啊。不过昨天隔壁的刘大婶找到了一位道爷,据说能够驱鬼捉妖。已经在本店住下了,他说后天是黄道吉日,准备那天开坛设法,降妖捉怪。”高掌柜说道这里原本愁容不展的脸上显得轻松了一些。
“你是不是想让我和道士一起帮你驱鬼?”陈云生问道。
“修士大人所言不假啊,我担心那鬼物凶狠,道爷要是稍有闪失,妖收不成反倒将它惹毛了,那我们小镇恐怕都难逃毒手啊。所以斗胆想请你们两位共同捉妖,这样把握大些。”高掌柜终于将心中所托全部说了出来。
“你怕不怕鬼?”陈云生突然问柳晓山道。
女子不知他为何问自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既然吓到了我的女仆,自然要灭了他。”陈云生颇为豪爽地说道。
柳晓山连死的心都有了,看来这辈子女仆的名头是摘不掉了。更令他郁闷的是,高掌柜除了千恩万谢之外,还大加赞赏陈云生爱惜下人,颇有名士之风。
由于今晚夜已深,所以掌柜的并没有安排他们去见道士,而是为陈云生准备了一个套间。并且免了晚间的那顿大餐的银钱。柳晓山看着内室的一张大床,不由得微微蹙眉。
陈云生来到她身侧,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后指了指床。
柳晓山下意识地跳到一旁,警觉地看着这个面容俊朗的少年。女子天生的警觉令她眉头紧蹙,双手交叉放在前胸。
陈云生有些纳闷,当年小悦可是不用人说就会将床铺的软软的。他虽然睡惯了青石板,不过既然有床,谁不愿睡在床上。看到女子越来越紧张的神情,他满腹狐疑地说道:“女仆不应该铺床吗?那年天寒,我的仆人可是为我暖被的。”
陈云生说的很是自然,可听在柳晓山耳中却完全变味。她已经认定陈云生是一个纨绔公子,之前在山中修行的种种都是瞎编的。对于自己这种容颜的女子还有非分之想,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品位极其糟糕,没准还有点变态。一想到当年无意间听到的一些虐待女子的传闻,她脸都绿了。
她越想越气,想到今夜恐怕要毁于魔掌,柳晓山不知哪来了那么大的力气,她高声吼道:“老娘不是你的女的女仆!”
声音犀利如刀,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去好远。看着脸色黑红,双手放于胸前,胸膛起伏不定,眼中闪烁着一股凶狠的女子,陈云生幽幽叹了口气:“果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这里的旧指的是当年的那个贴身丫头小悦。
陈云生转身走出内间。外间也有一张床,只不过要小很多,他飞快地铺好被褥,倒头便睡。柳晓山仍然保持那个动作良久,心中充满疑惑,这到底唱的是那出啊?
掌柜在院子里叹了口气,碎碎念道:“修士就是修士,就连办起事来也和寻常人不同。这女人八成是爽到家,连自己下人身份都不记得了,居然还要当娘?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
第二天,天光放亮,陈云生早早起来梳洗已毕。看到柳晓山布满血丝的大眼睛,不由得奇怪问道:“你昨晚睡的不好吗?是因为怕鬼吗?”
柳晓山昨夜辗转反侧,就是担心陈云生突然闯入,这个男子的心态他实在摸不准。她没好气地说道:“是啊,就是因为担心色鬼侵扰,才彻夜不眠。”
陈云生不知色鬼为何物,也懒得去想,当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晓山不用担心,今晚我就将那色鬼杀了。”柳晓山见他说的至诚,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自从昨晚柳晓山发作完,陈云生便不在以侍女相称,这令女子心情好了不少。掌柜带着二人去见那位道人。看到柳晓山双目赤红,掌柜掩嘴低笑,令女子尴尬不已,不便发作,只能暗气暗憋,狠狠瞪了陈云生几眼。
掌柜来到门前,轻轻叩了两下,屋内传来一声沉闷地“哼”声,几人伫立门前等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陈云生都有点不耐烦了,才从里面传出一声略微有些尖细的声音:“进来吧。”
三个人鱼贯进入了西厢房。房间宽敞明亮,比陈云生住的那个套间更大一些,想来是客栈最好的房间。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干瘦了道人,看相貌约有四十来岁,身上穿着土黄色的道袍,用一根木簪将头发绾成一个髻。
脸上没啥肉,显得干瘦,一对黄色的小眼睛倒是很有神采。下巴上长着一丛寸许长的小胡子,黄了吧唧,稀稀拉拉的没有几根。在他身后站着一对小道童,一男一女,男童有十岁上下虎头虎脑,女童有七八岁,生得文秀。
高掌柜不敢怠慢,向道人作了一个揖,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道人听完之后,刚开始还睁开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闭了起来,对高掌柜所说不置可否。高掌柜感到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重复问道:“老仙人,行与不行您老倒是给句话啊。”
道人听到这里,眼睛撩开了一条缝,颇为不耐烦地说:“只要这人保证不妨碍道爷我施法,我也没啥意见,只不过他要照看好自己,若是被妖怪咬掉半个身子一个头的,我可不负责。”
高掌柜面色相当尴尬,他不好意思地瞅瞅陈云生,感到脸上也些发烧,心说,这老爷子说话也太不讲究,我给他找个帮手,他不领情反倒言辞刻薄,要是把这位得罪了,我可吃罪不起。
听到道人颇为不给面子的话,陈云生并没有生气。在他的世界中,刀子不会因为对方说话而刺中自己,如果需要动手,那便是生死之战。留下一具尸体远比留下一个仇敌更加安全。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陈云生和道人定下了晚上子时,由道人在村口一棵老柳树下设摆祭坛,做法驱妖,而陈云生在一旁为道人护法。事情商议完,陈云生和柳晓山从道士房间走出来,两个小童子礼貌地跟在后面送行。
男童冲着陈云生眨眨眼,笑着说:“陈兄不要见怪,我师父的脾气古怪,刚才说话时多有得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云生报以微笑,言道:“好说,晚上捉妖的时候还要多多仰仗你的恩师。”这倒不是客气话,在他的心中,任何对事情能够有所帮助的力量都是值得尊重的。
“这个不用陈兄担心,师父驱鬼捉妖经验丰富,只要陈兄在一旁仔细护法,这次一定能手到擒来。”说着他将两个小拳头碰在一起,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陈云生看着他样子可爱,便多问一了句:“你叫什么?”
“我恩师叫李铁嘴,我叫做何望川,我师妹叫方明兰。”何望川不仅报出了自己的名讳,连他师父的也一起说出,爽快之极。
听到道人的名讳,柳晓山心中好笑,便问道:“尊师莫非干的是占天卜地,替人消灾的行当?否则又怎会得到这样的一个雅号。”
看到柳晓山发笑,何望川也不生气,依然爽快地言道:“柳姐姐猜不错,家师主业占卜,这捉妖驱鬼的行当本是辅业。不过这行赚银子快,今后我们打算就拿这个当主业了。”
这年轻童儿还想再说些什么,那个叫方明兰的女童感觉有点不妥,拉了下他的袖筒,何望川小脸一红才知道自己话太多了,就没有接着说下去。
四人就此分别,陈云生和柳晓山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运用敛气诀,恢复自己的灵元。一路之上并没有时间打坐恢复,陈云生的灵元只有五成。经过一白天的打坐搬运,他已然恢复到最佳状态。
时近子时,门外传来一慢三快的更声,由高掌柜带路,陈云生和道人外加两个童子来到村东的约定地点。高掌柜匆忙离去,临行之时陈云生叮嘱他好好照顾柳晓山,不得怠慢。这次驱鬼极可能是一场恶斗,所以陈云生将柳晓山留在店房之中。
来到一张摆满贡品的条案前,李铁嘴从腰间袋子里面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喷出一团火焰将它引燃,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右手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没有目标的挥舞,带起一阵阵寒风。
看着李铁嘴的架势,陈云生心忖,这道人还真有两下子,至少口喷火球就是真功夫,没有练气中期的道行还真的点不着那张符。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村口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两只不开眼的野狗对月狂吠。
喜欢天道殊途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天道殊途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