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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园之内,雪白的修长身影立在一株盆景前,正拿着剪子在修剪枝叶。
微风轻拂,忽的就飘来了一阵肉香味。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熟悉的笑声传来,“老狐狸!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蜜汁烧鸡。”
“徒儿有心了。”白湖幺并未回头,“一大早的就有空过来看为师,真的难得。”
“瞧你说的,我平时回来也没少给你带吃的。”妙星冷走近他的身旁,笑道,“师父,你最近炼的那个丹药,成效如何?”
“怎么?你又想打那些丹药的主意?”
“你之前不是说,那是养生丹药,能补五劳七伤,有助缓解疲惫,长期服用可强身健体,此药拿来送人,那是绝对送得出手的。”妙星冷呵呵一笑,“师父,你给我点呗。”
“你准备拿来送给谁?”
“谢将军啊。明儿就是他的生辰,他宴请我了,我得备个上得了台面的生辰礼物,你想,金银珠宝他是不缺的,况且他对那些东西也没有兴趣,送礼不如送得实在一些,身为武将,平时带兵也辛苦,这丹药对他来说就是实用的东西。”
白湖幺闻言,修剪花枝的动作一顿,“你对他倒是挺上心?”
“你少胡思乱想,任意一个朋友过生辰,我都会送些实在的东西,更何况我对他总是怀着一丝感激,送礼就更加不能随便了,你就说给不给?”
“你跟为师要起东西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师父如同我的亲人,哪有跟自己人客气的道理呢?”
“伶牙俐齿。”白湖幺冷哼了一声,“只给你一瓶,多的没有。”
“多谢师父。”
……
妙星冷拿着从白湖幺那里讨来的一瓶丹药,心情颇好,回将军府的路上买了些干果点心,准备带去跟高年年一起吃。
回到了将军府,一推开高年年卧房的门,就看见她躺在床上。
“你今儿怎么睡这么晚?平时不都起得挺早。”妙星冷说话间,靠近了床榻,这才看见高年年的脸色有些苍白,呈现出一丝病态。
她顿时诧异,“你是病了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说着,伸手探了一下高年年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
“我一早醒来就觉得身体不适,多半是昨天夜里吹了风,着凉了。”高年年道,“我躺会儿就好了,你不必紧张。”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提醒你天冷加衣吗?现在是冬季,你夜里出门的时候,就该多加件衣服或者披风。”妙星冷替她掖了掖被角,道,“我等会儿叫人去给你煮姜茶,今天我就在这看着你了。”
“看着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你昨天夜里回来那么晚,说是要去查案子,还说今天也要去……”
“不去了。”妙星冷道,“你病了得有人陪着,这府里的丫鬟没那么靠得住,咱们又不是主人,她们照顾我们也不会尽心。”
“那,齐王殿下那边……”
“我跟你什么交情?跟他什么交情?你自然是比他重要,再说了,我看他也挺胸有成竹,即使我不帮忙,他也能摆平。”妙星冷挑了挑眉,“其实我还真不太担忧他,我总觉得这事难不住他。”
高年年闻言,笑道:“阿星,你真好。”
“废话。咱们八年的交情,好不好都是记在心里的,你、师父、还有冰清,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三个人,其他人的地位还不能胜过你们。”
“阿星,我们是不是永远都能感情这么好?”
“怎么这么问?”
“我在想,世事有变,你总是要嫁人的,到时候,最重要的就不是我们三了,或许会有人在你心里的地位高过我们。”
“不会吧?就算将来嫁了人,地位也是跟你们等同的。你觉得我像是重色轻友的人吗?除非你们伤害我。”
“阿星,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对待我?”
“那就要分情况了。你也知道我最讨厌欺骗和背叛,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不要藏在心底,直接把你的顾虑跟我说了就行,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直说就是,不要靠手段,明白吗?”
“明白啦。”高年年冲妙星冷笑了笑,“我记住了。”
“你先躺着,我让厨房去给你炖姜汤。”
这一整天,妙星冷都在陪伴高年年当中度过了。
……
傍晚时分,蔚蓝的天幕中云霞沉沉。
卓离郁坐在马车之内,垂眸望着手上的一叠白纸黑字,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有了这些东西,看司空烈那老匹夫还如何猖狂。
马车在齐王府外停了下来,席汹道了一声,“殿下,前边那人好像是辛家姑娘。”
四五丈之外,一名身着浅粉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走来,行走之间步履优雅,身后紧随着一名丫鬟。
看她所走的方向,正是朝着齐王府来的。
马车内,卓离郁漫不经心道:“她来做甚。”
席汹口中的辛家姑娘,说的自然是丞相的掌上明珠,辛季婉。
席汹道:“她必定是来找殿下的。”
卓离郁将手中的纸张收入了袖中,这才伸手撩开了马车的布帘,下了马车。
一抬头,辛季婉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打扰殿下片刻的时间,听闻殿下近日麻烦缠身,我特意过来,想要与殿下谈谈此事。”
“辛姑娘这消息可真是灵通。”卓离郁悠悠开口,“辛姑娘想要发表什么看法?”
“锦衣卫当中,有我辛家的远亲,因此,我与父亲今早就知道了。”辛季婉略一停顿,道,“殿下,我是无条件信任你的,我这次来,就是希望能够帮到殿下你。”
辛季婉说着,抬起了手。
方才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之下,此刻伸出来了,才让人看清她手中握着的一卷竹简。
“我与父亲虽然无法证明殿下的清白,但还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辛季婉说着,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瞧见闲杂人等,这才轻声道,“这竹简里,有司空大人的把柄,殿下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卓离郁望着她手中的那卷竹简,唇角扬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司空烈的把柄……
辛季婉的言外之意十分明显,这个把柄可以作为威胁司空烈的筹码,让他在妾室死亡这一事上能够退让,只要他不咄咄逼人,结案就很容易了。
司空烈只需要和锦衣卫那里打一声招呼,暗地里商量着随便找个人来背黑锅,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司空大人想必也是个明白人,他应该知道,是自己的前途重要,还是一个死人重要。”辛季婉道,“殿下,听说您和锦衣卫定下三日之期,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殿下能找到凶手吗?如果不能,殿下不妨考虑一下家父的法子,拿着这个筹码与司空大人私下了结这事,您的名声清白是最重要的,至于破案,只是其次,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把自己从这个案子里撇清。”
辛季婉说到这里,把手中的竹简又递出去了一些,“家父还说了,关于司空大人的把柄不止这么一个,殿下如果有兴趣了解更多的话,请去一趟我们辛家,父亲很乐意与您详谈。”
望着辛季婉明媚的笑颜,卓离郁的脸色毫无波澜。
机敏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两父女做的什么打算。
丞相跳出来当好人,可不是白白当的。
这一举止,分明就是有意要跟他结盟,收下竹简,就等同于欠下人情,他依稀能猜到,去一趟辛家,丞相会跟他提什么。
贵族和皇族之间,最有效的联盟就是婚约。
身为皇家子弟,只要娶了哪位大臣家中的女儿,那家基本就等于拉拢过去了,不糊涂的人都明白这个理。
辛季婉对他的情意并不能难出来,而他,并不想与辛家父女扯上半点关系。
况且――
万一这份竹简里的内容,跟此刻藏在他袖子里的白纸黑字一样呢?
“丞相的美意,本王在此谢过了。”卓离郁并不伸手去接竹简,只是慢条斯理道,“本王自有办法解决此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话音落下,转身便要离开。
辛季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间,眼见着卓离郁踏出了两步,这才出声道:“殿下!您就不看看吗?”
卓离郁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停留,仿佛没听见一般,一路走向王府大门。
辛季婉握着竹简的手紧了紧。
“小姐,这……”身后的丫鬟道,“齐王会不会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这才拒绝了咱们,他心里应该晓得,老爷有意想要靠向他,他却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换成其他王爷,恐怕不会这样做。”
皇储之争,拉拢大臣乃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面对丞相,有几人会这样不客气地回绝?
“父亲说过,太子才智不如齐王,能坐上储君之位全靠皇后,所有皇子里,齐王是最有能力可与太子争锋的,父亲有意帮他,他却从来没有要拉拢的意思,他的心思我们揣测不了。”
辛季婉说话间,呼吸都有些不平稳。
他要是答应该有多好……
跟父亲结成一派,她跟他相处的机会也就更多了。
他拒绝了父亲,父亲恐怕会把目光投向其他王爷。
她不理解,她的好意被他这样漠视。
“小姐,你别气恼。”丫鬟嘀咕一声,“齐王是个挺古怪的人呢,拒绝小姐这样的女子,却对一个容貌平庸身份低微的女子十分青睐,难道他的眼光就这么……”
“住口。”辛季婉转头呵斥了一声,“他的眼光什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批判,听说被他看上的那个女子相貌平平,这恰恰说明了他不在意皮囊,那个女子多半是有本领,不可能一无是处。”
“小姐……想要去见见那个女子吗?”
“很快就会见到了。”辛季婉冷冷道,“明日谢将军生辰,父亲在邀请之中,那个女子不是与谢将军也挺熟的么?明天就能见到了。”
她且看看,那女子有什么样的能耐。
……
是夜,月明星稀。
一道如鬼魅般的人影掠过司空府的高墙,避开守卫的耳目,在夜色中穿梭。
他的视线锁定在远处的一间屋子,那间房屋灯火未熄,他上前,伸手敲了敲门。
“谁?”屋子里响起浑厚的男音。
门外的人轻描淡写道:“你开开门不就知道了么?”
下一刻,屋内响起了脚步声,司空烈到了门后,却并不开门,隔着门道:“你是齐王?”
他认出声音了。
“是啊。”卓离郁悠悠道,“怎么?你连门都不敢开吗?是不是惊讶于本王半夜三更潜入你府内,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齐王,你若是乱来,老夫就要大声呐喊了。”
“你是担心本王来暗杀你?”卓离郁嗤笑一声,“本王若是真的想杀你,这扇门又怎么挡得住?再说了,你若是死了,本王身上的嫌疑就更洗不掉了,今夜来此,只是想跟你谈谈罢了,你若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本王去给你叫几个人过来陪陪你?”
“不用。”司空烈冷声道了一句,打开了房门。
一开始,他的确在忧虑齐王会对自己不利,这才没有立刻开门,冷静下来之后想想,齐王的功夫极好,若是真想杀人,一扇门还真的挡不住,也没必要多费口舌。
索性打开门说话。
门一打开,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门外的卓离郁便伸出手,朝他抖出一叠白纸黑字。
司空烈的视线接触到纸上的内容,瞳孔顿时一紧,伸手就要去拿,卓离郁却迅速抬高了手,躲开他的触碰。
“司空老儿,看清楚上边的内容了吧?你身为御史,给人大开方便之门,这个本王原本不想管,朝野上下,有几个人是私底下完全没犯过事的?事有大小,你犯的这个事可不算小事,要是流传出去,不知你这个御史的位置,还能不能坐得稳。”
卓离郁望着眼前的人,唇角挂着清凉的笑意,“本王也是偶然中得知,你与死者的父亲有这样的交易,柳尚书私吞赈灾粮饷,侵占平民土地,按照我朝律法,应革职贬为庶民,抄家并流放三千里。”
司空烈的脸色黑如锅底。
卓离郁继续道:“可是你去刑部那里打了招呼,费了些功夫,让他的罪行里少了一条,私吞部分赈灾银这事瞒不住,侵占土地的罪行却被瞒了下来,他用女儿跟你做交易,因此只是被革职抄家,没有受任何皮肉之苦,如今在你的庇护下,日子过得还算舒心,你说,这不是徇私枉法是什么?”
“你……”
“你可知父皇平生最憎恨什么?官官相护,中饱私囊,罔顾法纪,你把我朝的律法当成什么?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为了个美貌女子犯这种过错,柳尚书在本王的逼问之下,写了整整五页供词,这白纸黑字,要是拿到父皇面前去,你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嗯?”
“你……”司空烈握紧了拳头,“你今夜来,就是来威胁老夫的。”
他平生很少犯糊涂事,但是为了娶个美娇娘做妾,还真就犯了一回错,他以为这事做得极其隐蔽,刑部那边早就打过招呼,没理由流传出去,他想不到卓离郁会从这件事情上入手,更加想不到,这事都过去两年了还能被翻出来。
是谁走漏了风声?
卓离郁将他的面部表情看在眼中,只觉得好笑。
这司空老儿大概想不到,自己是被女儿无意中出卖了。
说来还多亏了阿星,阿星之前把她和司空夏的谈话都复述了一遍,其中就提到了柳家姑娘嫁来做妾的原因。
在外人眼里,达官贵人老牛吃嫩草不算稀奇,若非司空夏不够精明,嘴巴不严,把两个官员之间交易的事情泄露,他还不一定这么快就能找到制服司空老儿的办法。
或许是司空夏太信任阿星,不够警惕。
“你想怎么样?”司空烈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你直说便是。”
“你应该猜得到本王想说什么。”卓离郁道,“三日之内抓到凶手,这是无稽之谈,你到现在还怀疑本王吗?本王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见着,你们顺着线索查到本王头上,又被本王推翻质疑,你们拿不出板上钉钉的铁证,本王的嫌疑却依然不能洗脱,在查不到凶手的情况下,本王只好抓你的小辫子了。既然有人把黑锅甩给本王,本王也可以甩给其他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
“你是要老夫找个人来充当凶手?你可别忘了,锦衣卫那边没那么好糊弄……”
“糊弄不过去,你们就私下商量,本王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在通知你,三日之内你若是不能结案,本王手上的这份白纸黑字,就会呈到父皇的面前。”卓离郁道,“你没有权利拒绝。”
“若是我办好这件事呢?”
“本王就把这份供词给你,让你拿去烧个干净。”
司空烈静默。
“你只能答应,没有别的选择。”卓离郁唇角的笑意毫无温度,“三天之内,记住,抓到‘凶手’,还本王一个清白,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定还会再出现,这次陷害本王不成,说不定还有别的招,没准哪一天就被本王给揪出来,届时,你也就能给你的爱妾报仇了。”
“那么,老夫期待有这么一天。”司空烈冷哼一声,转身走回卧房,关上了门。
卓离郁收起手中的供词,转身离开,黑色的夜行衣融入了浓浓的夜色里。
……
将军府。
雅致的房屋内,灯火未熄。
妙星冷坐在床沿边上,听着空气中均匀的呼吸声,望着床上的高年年。
高年年此刻已经睡着了,那么,她也可以回房去睡了。
吹熄了屋内的烛火,她走出了房门。
她的卧房与高年年相邻,几步路就到了房门外,才推开房门,忽然就听见身后有异响,有一道黑色人影正落在她的背后。
她十分敏锐地转过身,出手就要袭击。
对方也十分眼明手快,一出手便拦截住了。
“阿星,是我。”
黑色蒙面巾下,溢出了熟悉的声音。
妙星冷听着这声音,收回了手,“是你?”
她自然听得出卓离郁的声音。
“进屋说,别让人看见。”把卓离郁揪进了屋子里,这才道,“来得正好,我下午想到了一个法子能帮到你,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司空夏和我提过她二娘过门的原因,司空烈包庇官员算是他的一个把柄,不过,这事差不多过去两年了,想要查起来或许不是那么容易……”
不等妙星冷说完,卓离郁便打断了,“你是不是想说,让我找到他犯错的证据,前去与他私下谈谈,让他在柳家姑娘这个案子上别死咬着我不放。”
“对。”妙星冷挑了挑眉,“莫非我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在你把这个方法说出来之前,我已经办好了。”卓离郁低笑一声,“阿星,我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司空夏在你面前说漏了嘴,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想到解决方法。”
话音落下,他抓着妙星冷的肩膀,不等妙星冷拍开他的手,他便一个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妙星冷想也不想,伸手就朝他的头顶扇了过去――
“你又占我便宜!”
卓离郁朝后退开一步,让妙星冷那一掌扇了个空。
“别气,我让你亲回来可好?”
“用不着。”妙星冷抬起了脚,“你至少让我踹一下,才能解气。”
真当她的便宜是好占的?
“那可不成,本……我长这么大可没让人踹过。”卓离郁再一次躲避了她的进攻,由于这屋子里没有点烛火,二人便借着透进纱窗的月色看对方的身影。
卓离郁只守不攻,妙星冷却似乎铁了心的要打他。
“阿星,你冷静点。”卓离郁又一次拦截下了她的手,“我并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
“不是故意是什么?难不成有人逼着你来占我便宜?”
“我只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罢了。”卓离郁一本正经道,“看见你,又想抱又想亲,我从前可不是这样的,遇上你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我也十分纳闷。”
“强词夺理!”妙星冷呵斥一声,右腿高抬起,朝着他的头顶扫了过去。
“阿星,这屋子里没点灯,你小心些,别回头绊倒了什么给摔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妙星冷惊呼了一声。
原来,就在他躲开妙星冷那一脚时,妙星冷再一次出脚,不慎踢到了一把矮凳的凳子腿,有些吃痛,再加上踢出去的力道没来得及收回,顿时就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就要往前边摔。
卓离郁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扣住了她的腰身,原本是可以扶着她站稳的,脑海中却突然灵光一闪,身子故意朝着旁边一倒,把妙星冷带着一起倒在地上。
他并没有让她摔着,而是自己给她做了肉垫子,让她栽倒在他身上,刚好跌在他的胸膛上,嘴巴也磕到了他的下巴。
下巴有点疼,他却不甚在意,反而觉得有些遗憾。
怎么就砸到他下巴了,若是砸在嘴上就好了,这么一来,她也就不能说他占了她的便宜,毕竟是她自己跌在他身上。
他故意装作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
妙星冷没摔着,听着他倒抽冷气的声音,顿时也就没了脾气,“你怎么样?”
她自然是以为他想来扶她,却没站稳,二人一同摔了,他垫在底下,铁定是疼的。
而卓离郁也确实觉得疼,只不过,这点疼痛他并不放在心上。
疼一下子,能换来与她的紧密接触,倒也值得。
妙星冷并不知道他的心思,迅速从他身上离开。
既然把他砸疼了,也就不好意思再去计较他占她便宜的事。
“有些疼,不过也无妨,给你做垫子我还是挺乐意的。”卓离郁坐起了身,悠悠叹息一声,“阿星,我忽然发现,在面对你的时候,有些事是不受控制的,你想动手打我,我竟没有一点火气。”
“是么。”妙星冷冷哼了一声,“你不觉得我冒犯了你的权威?”
“没有这种感觉。”他道,“有时候听你骂我,还觉得心情挺好。”
“……”
这话她没法接。
现在的卓离郁,变得不像她从前认识的卓离郁。
从前的他,总是很乐意来打击她,总想看她服软,说出的话也不太中听。
如今的他却似乎只想讨她欢心,总跟她提共结连理的事儿。
傻子也该看出来这其中的情意了。
她心中微微有些触动,但是这么一丝触动,还不足以让她动心。
“卓离郁,你真的懂情为何物吗?”她道,“若是真的对我有意思,以后就不要随意对我动手动脚,未经允许占人便宜,这很不对。”
“我……”
“我发现了个事。”妙星冷突然打断他的话,“你现在怎么不说‘本王’了?”
她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自称给改了。
似乎就是从今夜开始的。
“在你面前就不说了,如此一来,就没有身份上的差距感。”卓离郁悠然道,“我想与你平起平坐,而不是高你一等。”
空气静默了片刻之后,他听见她道:“多谢你看得起我。”
如果一个人说话总是体现出身份上的优越感,她下意识会与那样的人疏离。
“阿星,我常常在想,有什么事是能够打动你的?”
“这个,我也不知。”妙星冷道,“老实说,你这个类型的,不是我理想中的良人,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那你理想中的良人是什么样的。”
“我从不渴望我的良人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家子弟,皇家太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不了我这样的闲人。我所欣赏的大概是保家卫国、责任感强烈的铁血男儿。”
“谢子荆配不上你。”卓离郁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波动,“你信不信我的话?”
“你让我怎么信?你很了解他吗?你若是跟他有过节,你自然会这么说,我不愿从他人的嘴里去了解一个人,还是自己试着去接触去了解比较好。”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与你多费唇舌。”卓离郁站起了身,“天色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
说完之后,他便走向了门口,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跟她说,似乎是行不通的。
等到她亲眼所见,她就会明白他今日所说的话。
……
一夜转瞬即逝。
第二日一大早,将军府的下人们便开始忙活着准备谢子荆的生辰宴会。
宽敞的庭院之内,来来往往的丫鬟仆人忙碌着,或是端着托盘或是摆上美酒穿梭于席位之间。
宴席所需的物件都准备好之后,已经有宾客带着请帖前来赴宴。
妙星冷与高年年已经从温暖的被褥中爬了出来,洗漱过后却并未直接入席,只因二人觉得坐着无聊,在宾客还未到齐,还没开席之前,便站在荷花池畔看荷花。
“阿星,榕树园子里也有荷花池,师父也种了荷花,可惜没有这将军府里的好看。”
“那是自然,这府里的荷花池,可比咱们那个大得多。”
两人正说着话,此刻所在的位置是背对着将军府大门的。
辛季婉随着自家父亲前来赴宴,眼见着宾客的席位上人还挺少,便朝着身旁的丞相道:“爹,你先去和那些大人们打招呼罢,我在这周围随便逛逛,过会儿再入座。”
“好。”丞相点了点头,迈步走开了。
辛季婉随手揪了一个路过身旁的丫鬟,那丫鬟端着果盘,一眼就能看出是这将军府里的下人。
“你们这府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妙星冷的姑娘?”
“有的,她是我们将军的客人,您是要找她吗?”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哪位。”辛季婉扫了一眼周围,“这些女子里边,有没有她?”
今日到场的女眷不算多,几乎都是被宴请的大臣们携带过来的。
被询问的那名丫鬟抬起头,四处瞅了瞅,很快就捕捉到了荷花池边妙星冷的身影,伸手一指道:“就是那位姑娘。”
辛季婉看了过去,荷花池边,有两名女子侧对着她站着,其中一名女子的侧颜好看,与平庸两字不沾边,至于另外一位――
也不难看,只是显得肤色土黄,与她身边那肤色白皙的女子站在一起,成了陪衬。
这就是齐王中意的那个女子?
果然如传言一般,不起眼。
“真是难看。”身后蓦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府上做饭的大婶肌肤都要比她白皙,齐王殿下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的女子,一定是谣传。”
辛季婉闻言转过了身,望着来人,淡淡一笑,“杜姑娘。”
出口讽刺之能,正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杜心雅。
这杜姑娘也有着一副如花似玉的好相貌,性格较为傲慢,不太懂得隐藏心事,心里想着什么全写在脸上了。
“辛姑娘,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杜心雅走进了她,轻笑一声,“像齐王殿下那样的人中龙凤,得要容颜出色的名门贵女才能与之匹配,这外界的谣言着实可笑,你看看那个女子,就那模样……”
“杜姑娘,可别这么说人家。并不是人人都能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那姑娘的样貌虽不好看,或许有其他过人之处呢?”辛季婉说着,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光中的冰冷笑意。
这杜心雅是个无脑之人,说不定就要上去找麻烦了。
而她的猜测果然也没错――
“能有什么过人之处?难不成才艺过人,或者智慧过人?”杜心雅轻哼了一声,“齐王殿下怎能与这样粗鄙的女子捆绑在一起,我去试探试探她,看看她有几斤几两。”
杜心雅说着,便朝着荷花池边走了过去。
她的目光锁定在妙星冷身上,走进妙星冷的身侧时,肩膀故意顶上了妙星冷的肩,稍稍用力,想要把妙星冷顶进池子里去。
妙星冷何其敏锐,察觉到有人与自己的肩膀碰撞,本能地朝着边上迅速避开了一步――
杜心雅是用了点力气的,被妙星冷这么一避开,自己就没站稳,她的身躯没有了任何支撑,整个人就朝着池子里跌了下去!
“啊!”一声惊呼。
妙星冷眼见着她跌进去了,眯了眯眼。
这个女子……
如果只是朝前走,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她往旁边避开,这女子绝不会掉进池子里。
会掉进池子里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女子的肩膀是朝着荷花池这边的方向施力,目的是为了要把她顶下去,她避得快,这女子就没有了任何支撑,猝不及防就摔下去了。
自作自受。
妙星冷有些疑惑,这女子她也不认识,作甚要拿肩膀来顶她?
“救命……”池子里的女子在扑腾。
“杜姑娘!”耳畔响起一道焦急的女子声音,妙星冷转头一看,是一名粉衣贵女奔上前来,口中还喊叫着,“来人啊!快救人!”
这贵女正是辛季婉,她这么一喊,有不少人闻声赶来,会水性的下人已经跳进了池子里捞人。
杜心雅很快就被捞了上来,全身湿透。
辛季婉道:“杜姑娘,你怎么会掉进池子里去了?”
杜心雅坐在地上轻喘着气,抬头瞪视着妙星冷,伸手指了过去,“是她把我撞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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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冷:老子把美丽藏了起来,却总被人说丑。
首订的奖励币发了哈~很多同志没中到,希望你们下次中(⊙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