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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跟你说了。”妙星冷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卓离郁道:“去哪儿?”
“我亲自动手做了些桂花糕,我去看看蒸好了没有。”
说完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大堂。
眼见着妙星冷离开,卓离郁又独自坐了片刻,估算着时间。
他猜测着这会儿妙星冷应该已经走进厨房了,没这么快回来,这才把席汹叫到了身前。
“派两个身手利索的人,去吴府外盯着,密切关注着吴银的行动。”卓离郁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桌面。
“是。”席汹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殿下想要查探什么?”
“其实也不是想查探什么,只是觉得他可疑,总之你让人关注他的行踪,他在府里干什么咱们都不管,本王只想知道他出府之后去做什么,去见了什么人,与什么人频繁来往,不用跟得太紧,他武功高强,跟得太紧容易被发现。”
“明白。”
席汹离开了之后,卓离郁继续吃着妙星冷给他炖的莲子羹。
他目前能确定,叶冰清和吴银都是老白的帮手,可老白那人谨慎多疑,就算叫人家帮他做事,恐怕也不会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所以,想要从这两个人口中打听老白,应该也无法打听得太详细,只能从已知的消息进行推测了。
是夜。
两道人影立于床前。
妙星冷站在卓离郁身后,替他更衣。
除去两层外衣,仅剩一层单薄的中衣,卓离郁上榻躺下了。
妙星冷才褪去了外衣挂在屏风上,转身时,手腕倏地一紧,已被卓离郁擒在手上,用力一扯。
一阵天旋地转,妙星冷直接朝着他栽倒,紧接着腰间一紧,身上一沉,她已然被压在了榻上。
熟悉的清浅香气在鼻尖萦绕,那是卓离郁身上特有的淡雅味道。
他的唇落了下来,辗转不息,似乎不容反抗。
被卓离郁压制着,妙星冷动弹不得,事实上她也不打算抗拒。鼻翼间全是他的气息,他似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狠狠纠缠,不依不饶,彼此的气息交汇,滚烫到令人窒息。
漆黑的长发散下,交缠在一起,如同深深的羁绊,难舍难分。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卓离郁的伤总算是大好了。
自那一日火海救人之后,妙星冷与卓离郁的感情发展可谓一日千里。
巾帼队恢复了训练,队员们发现她们的队长偶尔会走神,还会……傻笑?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队长似乎天天都是好心情。
“队长最近总是眉开眼笑的,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大好事?”
“前些日子不是办了喜事吗?大概是做王妃做得太开心,与齐王殿下夫妻和睦,其乐融融,整个人就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了。”
“有道理,队长的日子一定十分美满,让人好生羡慕。”
妙星冷听见了队员们的叽叽喳喳,笑而不语。
其实她们说的……都有道理。
姻缘美满,夫妇和睦,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更是一大幸事。
另一边的齐王府内,席汹给卓离郁带来了一则消息。
被他们盯了半个月的吴银,今早受伤了。
“为何受伤?”
“打探的人说,他是遇上了刺客,不过幸好,伤得也不算太严重,胳膊和大腿上都有剑伤,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
“可知他被行刺的原因?”
“这个不知。”席汹摇了摇头,“殿下特意吩咐不能靠他太近,打探的人也怕暴露行踪,便躲在远处观看,原本是想着,如果他实在撑不下去再出手相助,可后来太子相助了,所以咱们的人也就一直躲在暗处没现身。”
“太子帮了他?”卓离郁轻挑眉头,脑海中忽然就有了一个猜测。
吴银遇刺之事,只怕是有猫腻。
看来得亲自去一趟吴府才行。
“你去药房里准备一些好的补药,再去备马车。”
“殿下莫非是想……”
“去吴府探望他。”
……
“公子,刚炖好的鱼汤,可鲜美了,趁热喝。”
雅致的卧房之内,吴银接过随从递来的鱼汤,拿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忽然有下人跑来通报――
“公子,齐王殿下上门来看望你了!”
吴银惊诧,一不留神喝了一大口,十分烫嘴。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把鱼汤搁在了旁边。
什么风把卓离郁给吹来了?
他才受伤没多久,卓离郁居然就登门探望,倒像是交情好的朋友似的,可他心知肚明,他跟卓离郁没有交情,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卓离郁要是真心探望,那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嘴上却道:“快请殿下进来坐。”
卓离郁很快被请了进来。
身后跟着的席汹把礼盒递给了吴银的随从,“这是我家殿下给你家公子带来的补品,强身健体。”
随从连忙道谢。
“殿下,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还给我带补品,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应该说是大吃一惊。
吃惊之余,心下又隐隐有些紧张。
卓离郁不是单纯来探望他的,只怕是有事。
果然,卓离郁道了一句:“本王今日前来,除了探望你之外,还想要跟你谈一谈私事。”
吴银会意,隐约猜到会是什么事,心想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人都来了,总不能赶走。
他只好让闲杂人等都退下,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与卓离郁两人,这才道:“殿下请说。”
“你这套苦肉计使得不怎么样。”卓离郁悠悠道,“怎么只有手臂上和腿上受了皮肉伤?你应该在胸前或者背后也补上一道大口子,这样看起来更加逼真,太子也会更加相信。”
吴银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点破事实,一时语塞,又很快接话,“殿下何出此言?”
卓离郁这话,是试探还是笃定?
卓离郁是个难缠的人物,如果随便说些话来敷衍他,只怕……
回头要被他算计。
聪明人都是不好糊弄的,尤其对方武功比自己稍高一筹,打又打不过,实在让人有点伤脑筋啊。
“想好要怎么糊弄本王了吗?”卓离郁的目光中带着洞悉,“本王刚才说的都只是猜测,本来还不太确定,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
吴银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迟疑已经让卓离郁心生怀疑。
只因为他摸不准卓离郁的心思,在他看来,有史以来碰到最难缠的两个人,就是白湖幺和卓离郁。
若说白湖幺是老奸巨猾,卓离郁就是机智敏锐。
一只老狐狸一只大狐狸。
想要敷衍不容易,不如试着说七分真话三分假话。
“殿下,既然你都已经猜到是苦肉计了,我也不隐瞒你,那些刺客,的确都是参与计划的人,他们下手看似狠,跟我打斗的时候,却都要避免下重手,同时也不能让我毫发无损,因此,他们必须让我受伤,却又要避开要害,我们都是武功不弱的人,必须配合得天衣无缝,只等到太子让人出手相救,刺客与太子的人缠斗片刻,再装作落败集体撤离。”
卓离郁闻言,微微一笑,“老白的主意?”
吴银轻咳了一声,“师兄的确是想让我接近太子,家父身为太傅,不喜参与皇室斗争,从未表明立场说要靠向哪一派,他只效忠于帝王,是个踏实的臣子,因此,太子并不知道我与护国公交好,我也从没有对外宣称与护国公是师兄弟,我与师兄之间的来往,毫不张扬,光明正大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太子应该是愿意和我来往的。”
“一个叶倾国还不够,又要再加上一个你。”卓离郁轻瞥了他一眼,“你在太子的必经之路上被行刺,他考虑到你的身份,再加上你平时没得罪过他,出手相助的可能性极大,你借此机会欠下他的人情,跟他套近乎,他想必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接受你这么一个朋友。”
太傅是朝中元老,清廉又踏实,无论谁做皇帝,都欣赏这样的人罢。
可偏偏这样踏实的人,生了一个不太老实的儿子。
吴银一点儿都没继承其父的性格,跟着老白大概都学坏了。
“殿下什么都猜得到,真是不好糊弄啊。”吴银似乎有些感慨。
“所以,你在心里还是想过要糊弄本王的是吧?”卓离郁唇角的笑意有些发凉,“老白给了你什么好处?”
“殿下,师兄是你的岳父,他做的事情,必然不会让你吃亏,你又何必刨根究底呢?你娶了他的女儿,还怕他对你不利吗?他针对的是太子,你不必插手,做一个看戏的冷眼旁观不就行了?”
吴银并不理解卓离郁。
从卓离郁的言行来看,似乎并不赞同白湖幺?
这可就奇了怪了,相传太子齐王不和睦,太子倒霉,齐王不是应该落井下石吗?至少也该冷眼旁观才对。
“本王就是很有好奇心,不弄明白誓不罢休。”卓离郁说着,一步步走到榻前,忽然伸手就要去袭击吴银的肩膀。
吴银惊了一惊,下意识要反击,可他由于苦肉计,伤了胳膊和大腿,这会儿还疼着,卓离郁下手没个轻重,让他有些吃不消。
终究被卓离郁扣住了肩膀,他能察觉到扣着肩膀的那只手在微微发力,捏着他肩膀都疼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银抽了抽唇角,“有话就不能直说么,还非得要动手。”
“不跟你动手,只怕你就不愿意如实交代,如果本王这样就回去了,等你下次见到老白的时候,你肯定就要告诉他今日本王逼问你的事。”
“我不告诉他行了吧?你先放开我的肩膀。”
“休想。”卓离郁一句话,让吴银垮下了脸,“他是阿星的父亲,本王奈何不了他,就只好来欺负你了,反正你也不是本王的亲戚,用不着对你太客气。”
吴银叫苦不迭,“我跟着师兄混,又没惹着你!你作甚要这样对我?疼疼疼……你想知道原因是吗?告诉你也无妨。”
卓离郁闻言,稍微放松了点手劲。
吴银不再打马虎眼,识趣道:“帮师兄做事是一定有好处的,如果不帮他,毫无疑问会吃亏,我生来就是个不受拘束的人,从小到大也欺负过不少人,我一向不怕得罪人,可护国公是我从来都不愿意得罪的人,因为他太可怕了。”
白湖幺是个可怕的人,可怕到让熟人生不出一丁点儿要跟他作对的想法。
他不仅城府深沉,还无情无义,对待从小养到大的两个丫头都冷漠无情,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师弟……又怎么能够让他在意?
彼此之间只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
“师兄从来不会亏待一心一意帮他做事的人。你知道他身边的十二生肖吗?本来不止十二个人,有五十个。”
“然后呢?”
“五十人,起初都是决定要跟随他的,可在跟随他的期间,或是叛变,或是不真诚,但凡是萌生出一点儿叛变的想法,他都不能忍,别说是背叛,就连欺骗都不行,只要犯了忌讳,就会被他亲手处决,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在他身边的十二个人,都是忠心不二的,能够从那么多人当中存活下来,得到的奖励也很丰厚,在国公府里是下人,出了国公府,个个都是大爷。”
吴银说到这,挑眉,“我是见识过他手段的,他这个人十分极端,只要你让他满意,他丝毫不吝啬嘉奖,还会满足你的心愿,可你要是让他不满意,那就等着倒大霉。仔细想想他从来没亏待过我,让我办的事情也不算大难事,我又何必拒绝他?我如今让他满意,等将来我有求于他,他不会推辞的。”
“若是你拒绝他呢?”
“他可能会修理我的。”
“你怕他?”
“怕。”吴银点了点头,“我不仅怕他,我还很怕死。”
“……”
“齐王殿下,你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作为他的女婿,我认为你算是幸运了,至少他是站在你这边的。”吴银笑道,“你还怕他对你不利吗?”
“幸运?不觉得。”卓离郁松开了吴银的肩膀,“我怕他铸成大错,如果他不是阿星的父亲,我根本就不必管他。”
“铸成大错?”吴银有些不太能理解,“你为何要这么说?咱们也就别拐弯抹角了,你应该知道,他想让你问鼎帝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这江山就不是卓家的江山,而是白家的江山了。”
卓离郁毫不忌讳道,“他身为护国公,朝廷的一品大员,与他关系好的几名老将手握兵权,他想捧我上储君位,那些将军大概都被他拉拢,以我对阿星的感情,哪怕成了帝王也不可能再娶,他认为他们父女二人能够牵制我,到那个节骨眼,国家大事可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就算我明知身边有个可怕的权臣,也不能对他动手,因为我不能失去阿星。”
吴银起初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卓离郁这么一说,反倒让他有些惊心。
若齐王登基,以师兄的城府和手段,权倾朝野恐怕不难。
白家父女,一个坐镇朝廷,一个坐镇后宫,简直可以为所欲为。
阿星是绝对不可能失宠的,卓离郁为了她顾前顾后,可见……其他女子压根都是浮云。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师兄的心思。
做人上人,连带着阿星也能做昭国最尊贵的女子,而齐王……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外人,是能给白家父女带来最大利益的人。
齐王明明洞悉了他的野心,却又不能跟他撕破脸,只因为他挣脱不出和阿星的这段感情,他对阿星的宽容简直没有底线。
“齐王殿下,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呢?你该不会是想说服我倒戈吧?”
吴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前有老狐狸,后有大狐狸。
卓离郁望着他,淡淡一笑,“正有此意,你还是别跟着老狐狸了,跟着本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