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前武道无建树……”萧靖歌微微木然,心下一算,叶心今朝十八岁尚差数日,岂不是两年光景便达到了地武境四重的修为,顿时瞠目结舌,眼中赞誉更浓。
这一日,萧靖歌终于铺开了紫金宣纸,一如在白纸上那般,只是没有再用俗墨,自珍藏的秘柜中取出一方玉盒,展开来竟是白皙如乳液的液体。
“雪华玉液!”乃藏在雪山深处的天然暖玉旁,那些万年玄冰一滴滴被溶解,无数年才能形成一小汪的奇物,对修为无助,却可作饮用,甘甜胜琼浆,有提神清肺的绝佳药效,宫廷中也是难得一见,皆因形成条件太过苛刻,且不是修为高深者根本难以破敌取出。
“这是老头子三年前,从冰界深处地缝中寻得之物,紫金宣纸底色偏紫,若以水墨泼洒,自是不妥,也唯有这雪华玉液才能配得上它。”他解释着,用雪华玉液与资金宣纸作画,他绝对是天底下第一人,奢侈而大胆。
三丈长的紫色纸张,如布幕般悬挂在墙梁之上,他笑着示意叶心上前:“用你全部修为试试,看能否损其丝毫。”
叶心点点头,双手用力扯去,纹丝不动,蹙眉之下灌注起地武境四重的战气修为来,毫不怜惜的猛然撕拉,那资金宣纸依旧没有留下定点痕迹。
“果然是至宝,地武境四重的力道竟伤不了这薄薄一片,待老师此画完成,当可遗留万世不腐。”叶心感慨道,同时也瞪亮了目光,欲再一睹老师战气凝丝的手段。
这几日二人并肩作画,叶心均是一笔一个动作全然模仿着他,只不过始终育不出那份神韵来,所画之物均不入流。
此事,见萧靖离取下腰间那当做兵器般的金色大笔来,硬如磐石的笔尖在那雪华玉液中辗过,双腿前后一弓,单臂前刺,一道细如针脚的气丝,从笔尖柔柔划出,隔着一寸距离,像刺青般,在那紫金宣纸上缓缓游走。
画痕实为刻痕,以墨液在纸上雕琢,他的修为他的手段,在其上留下痕迹那是轻而易举,只是他胸中怀情,浓浓的爱意,覆在每一道笔画中,缓慢而幽静,沉重又欢愉。
画骨画皮难花心,但那颗心已经在他的心中,他需要画的只是一副用来睹物思人的轮廓。当然那美轮美奂的韵味,在如此绝世罕有的“纸墨”上也是宛若生了灵。
“看好了!”画到兴致激昂时,他忽然出声,似在默念让自己照做,又似在说给叶心听:“于此苦寒地,作画十年,以一招‘游龙穿星掌’悟得战气凝丝,融于画技,重在一个‘飘’字,心随意到,不重优柔不重锋,刃走云端似醉冲……”
源源不断的战气,针尖般凝下,比那老母为游子缝制千针鞋底还要纯熟。
从清晨的朝霞中开始,在夕阳的暮色下结束。那一头青丝散在刀削的香肩上,杏眼含笑,玉臂端庄上扬,纤纤手指轻饶在耳坠上,那几缕风乱的发间,点红朱唇,微墨熏眉,浅粉的裙摆遮住了脚裸,却难掩那欲要走出来的步态。
画中的轩然乍然活现,那水墨、梅汁的最终点缀,无一不是神来之笔。三丈长的纸上,跃然一个身高一米七的活脱脱的仙子,嘴角的微笑很自然也很天真,那是少女情窦初开前的天真模样,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叶心与媚儿无不震撼,心思百转千回,轩然单论无关决计比不过媚儿精致,但萧靖歌竟画出了独属于她的那份神韵,出尘脱俗纯洁无暇,乃他心中永恒之最。
“此画名为初见!”他久久没有放下手中的笔,满意的注视着眼前的画幕,多少年了,魂牵梦绕中的人儿,再一次跳出眼帘,泪水无声簌簌!
初见,他给出了画名,他画的是此生最难忘的一眼,初见轩然的那一眼,她天真的笑着,从人群中走过,却并不知人海中的萧靖歌已经将那一抹风情刻在了心里一生一世。
倾世佳作,堪称无双,此画材质、墨液、画中人物以及画功五一不是天价无求。
画成,风干。他轻手卷起,没有去尘封,而是踹在了怀里,那五尺横度却有三丈长度,在怀中鼓囊囊的,他也毫不在意,大有一辈子将其揣在怀中的趋势。
这是他的私物,叶心虽未欣赏够,却也不好说什么,反而是羡慕不已,特别是那美轮美奂的虚幻朦胧,让他心中也蓦然浮现出另一幅画面来,顿时五味陈杂,说不出难受来。
“老头子心愿已了,多谢二位。”萧靖歌老怀大尉,竟对着二人弯腰行礼。
“老师您客气了。”叶心急忙迎过去扶住,也为其所感动高兴:“学生跟你学了这几日,受益良多,该说谢的是我才是。”
“不错,不错,今天老头子高兴,正式认下你这个学生,剩余的两张紫金宣纸与雪华玉液我已经留之无用,一并送与你吧!希望你将来也能如老头子这般,以此为心爱之人作画一副,留心留情,莫要留下遗憾。”说着他双眸异样的扫向媚儿,似乎在暗示什么,不过明显是他误解了,这些日子以他的观察来看,二人决计不是兄妹,少了那分随和与亲切,反而适宜的保持着一些距离,没有丝毫逾越,便被他看成了是彼此有情却自未察觉,故而没有言明表白。
叶心没有听出他话中所指媚儿,青涩的笑了笑:“多谢老师,学生自当不负教诲。”
没有拒绝,是因为那些作画工具萧靖歌往后只怕不会再用,学画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无需再执笔。
“若是你将来能习得一套御风的武技,想必老头子画技中的飘字真谛,更能发挥的淋漓尽致。”似忠告,也似遗憾,武技功法并不是谁都有缘寻得心中所想的。
叶心恍然,抓着脑袋道:“学生侥幸,学得一套御风十二极。”
“当真!”萧靖歌眸子一亮,竟为此而激动了下,不过立刻收敛了心神:“很好,真是天意啊,老头子因你二人完成心愿,封笔之前便好好培养你一番。”
没有追问,也没有要观看御风十二极典卷,他这等年纪这等修为,既然认了叶心为学生,那么晚辈拥有再高深诱人的武技,他也时没脸皮去求看的。
再次检查了一遍后院的几人,封住李飞、王子鹤几人的修为与四肢穴道,叶心便全心全意跟着学画。他不急着去找灵宝阁交换沐羽寒,料定近几日城中会疯了一样四处搜索,贸然出去只会惹人怀疑,倒不如等到与灵宝阁交易的最后一日,他倒想好了说辞,如何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画山画水不如画人难,你先在心中想一个熟悉之人画上两日,而后换成陌生人,个中神态神韵,以你对其的视线映像,自行寻找感觉去落笔吧……”
萧靖离也好不吝啬的指教着,关于战气凝丝,叶心做不到,不过有了诛心剑气的功底,也能轻松凝出一束束光芒来,只是根本做不到将其拖覆在指尖或笔刃上,多是一凝出便脱手,不知点破了多少纸张。
直到第七日,叶心画完了百副人像来,有媚儿也有萧靖歌,更有自身父母,那人脸轮廓倒是越来越有神,战气耗尽再恢复,数次之后也终于能支撑着凝丝,在纸上落下几笔,这让萧靖歌又是惊呆了眼球,直呼:“天武境之下,竟真能战气凝形外放,你果真是上天所选之人,除你之外,这世间再难有人习得老头子这作画技巧。”
剑气依旧只是凝成光束而已,脆弱不堪,但指尖那针芒般的细丝,已经实质的有了形状,叶心已有把握在紫金宣纸上留下痕迹。虽无法****伤敌,但以此刻画已经不是问题,这一切都亏得炼心诀,也亏得习练诛心剑气所打通的臂膀脉络才能做到。总总巧合所致下,叶心倒真成了萧靖歌传技的不二人选,宛如天赐,可遇不可求。
傍晚时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这木舍而来,为首之人竟是那王义,霜城四周所有地方均已搜查完毕,未发现蛛丝马迹,唯有几处住着天武境高人的地方,那些小喽啰们不敢踏足,这才在七日未收到儿子消息后,他不得已亲自一处处排查起来,那些高人倒大多只是天武境初期中期而已,在他这个天武境巅峰的门主面前倒也无力拒查。
李傲也去了其他几处,唯有那卢熊的父亲卢君达,他心里清楚当日寒楼前与自己对了一掌之人,实力决计不再王义之下,眼下他们探查的这几处也只能是徒劳无功,索性自己也不急了,直接呆在了家中,懒得同来。
“鬼谷画仙可在,霸刀门王义前来拜访。”王义领着一大群下属,气势威武,他四十好几的年纪,虽然比五旬出头的萧靖歌小了几岁,倒也算得上是同辈中人,自己更是一直以为实力在对方之上,所以也不怎么客气。
却不料众人眼里才天武境五重的鬼谷画仙今日抽风了,从屋内直接飙出一个字来:“滚。”
王义的一群下属顿时惊掉了下巴,萧靖歌来霜城落足也近十五年,一直与人无争,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只在天武境五重,对大势力没有什么威胁,其他小辈倒也不够实力去找麻烦,所以一直低调得几乎被人遗忘,也只有鬼谷画仙这外号为人知晓,真名未曾有人提及。
王义脸面尽失,就要暴走:“老东西,老子丢了儿子,要进去搜一搜,别给脸不要脸。”
“你丢了儿子关老夫何事,说不得是你老婆与别人苟合生的野种,这会跑回去认祖归宗不要你了。”萧靖歌曾经为爱人,一怒之下杀了多少人,可见其动起气来,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极其恶劣的回敬了一句,不待王义作答又到:“莫非你以为实力比老夫强些,便要强闯不成?你若敢损我门窗一寸,我保证会磕碎你满嘴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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