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在夜间,他们的谈话亚琳儿听的一清二楚,看的出,她也很焦急,她甚至想夺过邵锡的手机,跟齐处长解释清楚。“邵锡,给我,让我解释,让我解释!”
邵锡冲她直摇头,他知道,她越解释,这事情就会越乱。
齐处长继续道:“邵锡,你现在应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吧?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正是因为你生活不检点,才让人有机可乘抓到了你的尾巴,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尾巴要造成多大的政治影响?说小一点,会破坏中F的友好关系,说不好听一点儿,甚至会破坏中国在世界舆论中的影响,再甚者,F国高层会以此为理由,以中国为敌,甚至会莫须有地引发中F大战!”
“没那么严重吧齐处长?”邵锡越听越恐惧了。
“怎么没那么严重,如果这件事情再这样蔓延下去,我这顶乌纱帽也保不住了!”齐处长愤愤地说着。
邵锡久久地伫立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齐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邵锡表决心道。
“你怎么处理?都这样了你怎么处理?”齐处长将他一军。
“我现在已经有了不少线索,相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的!”
“水落石出有什么用?我们所遭受的名誉损失已经无法挽回,局里已经因为你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慌慌不可终日,我们会最快的速度派遣别人去接替你,你要回来等候处理!”
“不能这样,齐处长,我,我一定会――”
正说着,手机被亚琳儿一把夺了过来。
“齐处长,我是亚琳儿,你听我说,你们不能这样对邵参谋,这样的话我会很惭愧的,邵锡是我的恩人,他好几次帮我脱险,为了我的安全付出的太多太多,如果你们真的这样作的话,我真是看不起你们!”亚琳儿终于在旁边听的着了火,她一鼓气地把心里话全倒了出来,丝毫不给齐处长说话的机会。
“亚琳儿小姐,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们心里有数,我们会对此事做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对于邵锡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不安,同时对于他所做出的一切事情,我们深表歉意!”齐处长等她所话说完,然后轻轻地道。话是平静的,但却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的话里无疑在向亚琳儿传达这么一个信息:我们自己内部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们有能力处理好。
“齐处长,如果你们非要处理邵锡的话,我无话可说,我只想告诉你,让你们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带来的恶果的,这事因我而起,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跟邵锡没有任何关系,我希望你们本着对邵锡负责的态度去处理此事,同时,我也向你请求原谅,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向你们负荆请罪,如果这样能帮助邵参谋的话!”亚琳儿小姐的情绪非常激动,看的出来,她对邵锡的关心。
邵锡在旁边看着虽然着急,但也想开了,即使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种下的恶果,再多口舌也无法挽回,随便吧,反正自己是尽力了,只要尽力的事情就问心无愧了。即使局里真的安排自己转业,那自己也无话可说,听天由命吧!
但是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他一定会处理好,在没有完全处理好亚琳儿小姐的事情之前,他是不会离开这个岗位的,这是他的原则。
看着亚琳儿抢过去的手机,本来邵锡还有一点儿诚恐,毕竟,大半夜的,这里就住着他们两个人,她突然抢过手机跟齐处长说话,这无疑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就像当初他和常娜一样。然而,突然间他却想通了,无所谓了,有些事情没必要解释也没必要担心,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不属于自己的再怎么强求也没用。倒不如听天由命算了。
打完电话,亚琳儿的情绪依然很激动,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看的出,她在为邵锡担心。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了这么大的牵连!”亚琳儿突然之间眼睛里充满了白亮,再一眨眼,眼泪竟然流了出来。
邵锡一怔,想起了不久前他们在顺明山的经历,那时候亚琳儿也曾为自己哭过,但与这次的性质不同,这次是同情,上次是感动,她就像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天使,经常会因为人情事故而哭鼻子。
“亚琳儿小姐,你不必这样,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都是我的造化。你没有任何错,不过,不管上级会怎么处理我,在你的中国之行没有结束之前,我都会保护在你的身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只要有人敢打你的主意,我就会毫不客气地对付他,包括吕盛华等败类,我会想办法的!”到了此时,邵锡也远远没有了当初的瞻前顾后,性格上也突然变得高亢起来。
亚琳儿神情异样地看着邵锡,他的脸依然是那张刚毅的脸,虽然上面多了一分憔悴,但仍然让人觉得威严无比。“邵参谋,如果,如果你真的被上级处理了,我会一辈子不安的,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此时的亚琳儿,何尝不知道挽回此局面的艰难,她虽然贵为总统的女儿,但是也懂得,自己根本无法干涉中国的内政,尤其是中央特卫局的内政,哪怕自己跪下来求他们,他们也决不会改变初衷,这就是他们的原则。
“亚琳儿小姐,你不需要感到不安,我真的没事儿,或许,我转业了,会比现在过的更好!”邵锡依然安慰她。
亚琳儿沉思片刻,突然一把攥住邵锡的手,眼睛里闪烁过一阵光彩。“要不,你,你跟我到F国,我会让我父亲好好安排你,如果你还喜欢做你的警卫,那就留在我爸身边,以你的本事,他断然是不会拒绝的,如果你不想再做警卫的话,我爸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请相信我好吗?”
邵锡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也许她是对的,F国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很好,像诗奇芬、巧布诺夫等元首警卫,比自己的待遇何止要好几倍?然而,自己又怎能跑到国外定居呢?这不是他的向往,也不是他的本性,他喜欢中国,喜欢中国的土地,他对这份土地有着浓厚的感情。
“谢谢你亚琳儿小姐,我想我会留在中国的,不管怎样,这是我的祖国!”邵锡笑道。
“但是你的祖国却要伤害你,你为国家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贡献,而他们却因为――”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实在无法说出口,她感到罪责在自己。“你到了F国,我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再继续保护我,难道不好吗?”
邵锡以笑代答,他觉得这个亚琳儿小姐简直太天真无邪了。什么想法从她的口里蹦出来都显得那么幼稚。
良久的沉默,沉默中,亚琳儿的手始终握紧邵锡的手,或者这是种肢体上的安慰,或者这是情绪激动的发泄。邵锡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清香,那种迷人的感觉实在是美妙,然而她是公主,不允许邵锡对她有非分之想。
几分钟后,亚琳儿又率先打破了沉寂:“邵参谋,我想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么多天来,说实话,我一直很感激你,你为我出付出了很多很多。每次发生情况,你都是不顾自己的危险,来换回我的平安,这些我都能感觉的到。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保护神,只要有你,我就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
邵锡闻得此言,见亚琳儿正直视着自己,柔情万分。这种褒奖,无疑是对邵锡一个极大的安慰。作为一名警卫人员,能得到警卫目标如此的评价,那他的内心肯定会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邵锡感到亚琳儿抓自己手的小手突然用了一下力,身体也随即朝他靠了靠,接着又说:“邵参谋,你愿意,愿意做我一生的保护神吗?”
邵锡顿时一愣,他总觉得这句话里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暗示。
见邵锡不回答,亚琳儿也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是盯着邵锡,看个没完。
“亚琳儿小姐,你很善良,也很美丽,你会一生平安的,相信我!”邵锡轻轻一笑,不失时机地撤出自己被她小手束缚的手,轻轻地站了起来。
亚琳儿也随即跟着站了起来,立在邵锡面前,真诚地看着他。“那,那你愿意拥有一个我这样的妻子吗?”
邵锡被她的这话吓了一跳,嘴巴张开半天,表情僵住了。
亚琳儿的脸上顿时显得有些羞涩,轻轻地道:“如果,如果你同意,我愿意与你永远不分离,也愿意和你拥有一份跨越国界的爱情,不管其中有多困难,有多少挫折,我都不会在乎,因为,因为你的出现,让我对其他的男孩没有了丝毫的感觉,说实话,你让我动心了。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我有这样的感觉,只有你!”
邵锡的表情又复杂起来,他倒是希望,亚琳儿小姐是在逗自己玩儿。但是看她的表情,又是那么的认真。
这突来的表白,倒是让邵锡有些不安了,他真的没想到亚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管她是不是跟自己开玩笑。对此,邵锡只能报之一笑,也许他能感觉的出来,这个外国公主的确已经喜欢上了自己,或者算不上,只能说是欣赏,但是要他去娶一位他国的公主,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亚琳儿见他久久迟疑,突然问道。
“亚琳儿小姐,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吗?”邵锡道。
亚琳儿表情一怔,反问道:“你,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是认真的,我想,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为此付出任何的努力,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真的不会!”亚琳儿轻轻地看着邵锡,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邵锡轻轻一笑,心里却像是打碎了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能被一个公主身份的漂亮天使如此看重,算是自己修来的造化,但这造化他又怎能消遣的起?保镖和警卫对象走到一起,这的确是人间的奇闻,更何况,这个警卫对象还是F国的公主。也许,这在平常人看来,是一件脱光了衣服都没处找的好事,但在邵锡看来,这件事无疑很棘手。
其实大千世界,所谓无奇不有,关于警卫目标和保镖成就的姻缘,倒是有那么几桩,在香港就有一起富婆爱上贴身保镖并终成眷属的美谈,网上对此展开了争议,褒贬不一。而真正摊在自己身上时,邵锡觉得有些无所是从了。
邵锡转变话题道:“行了亚琳儿小姐,去睡吧,不早了!”
亚琳儿怔了片刻,却也回了屋。
邵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他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其实越是平静的表面,越掩饰着火燎似的内心。他似乎能预感得到的自己的未来,也许他就要结束自己的特种警卫生涯了。虽然上级也能体会自己当时的处境,但是这件事却造成了恶劣的政治影响,领导虽然顾及他的贡献,但是还会以大局为重,不可能对他网开一面。
对此,他没有别的出路,只有两个字等着他――转业。
掐指一算,自己从军以来的风风雨雨,从新兵时便开始创造神话,从一名普通的列兵,成长到现在的上尉军官,期间经历了多少辛酸与拼搏?有荣誉,有痛苦,也有血与火的考验,最终他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特级警卫,然而,它这么短暂就要离自己而去,能不惆怅吗?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了一夜,回忆着曾经的每一个点点滴滴,从新兵连到学兵队,再到特卫队,而后是盘龙学校,从军区夺冠到盘龙学校改写历史,再到世界军事舞台上称雄,这一切的经历,都清晰在目,播映在他的脑海之中,正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达不到生死的地步,但是面对这即将而来的事情,邵锡显得异常平静。也许,他真的想通了,看破了。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邵锡以为又是齐处长打来的,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常娜打来的。邵锡本不想接,但还是接了,他觉得自己已经伤害过这个女孩太多了,他不想再伤害她,也许她知道了自己的这一切,她就会知趣地放弃自己,毕竟,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常娜显得很是焦急,一接通便慌张地问:“邵锡,你,你现在怎么了?你真的做了那种事吗?我都被你整糊涂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一连串的追问让邵锡应接不暇。
“是真的!都是真的!”邵锡淡淡地道。
“你真的与外国公主发生了那种关系?”常娜追问。
“你怎么知道的?”邵锡问。
“我偷听了我爸和齐叔叔的谈话,他们样子很气愤呢,而且表示要好好处理你,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怎么会犯那种错误呢?”常娜焦急地问。
邵锡报之一笑,心里却突然一阵畅快。
也许,她知道了这些反而没坏处。
“邵锡,你放心,我会求我爸的,我不会让他处理你,坚决不会,不管你犯了什么错误,你以前为特卫局所做的贡献都是事实,他们不应该一锤子把你打死,他们应该给你机会,应该!邵锡你放心,只要有我常娜在,就绝对不允许他们对你做出不合理的处理,大不了我跟我老爸吵一架――”
邵锡心里掠过一阵感动,打断她的话:“常娜,算了,没用的!”心想这个常娜也太单纯了,她以为自己是局长的女儿就能改变这铁铮铮的现实吗?别说是她求情,就是她母亲亲自求情也绝对没用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他认了。
“怎么没用?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会争取!”常娜坚定地说。
“常娜,别闹了行不行?我不用你争取,我也累了,也许结束反而是我最大的解脱,更何况,当警卫也不可能当一辈子,早点结束,不一定不是好事!”邵锡只能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劝解常娜,让她别做傻事。
“你真的不想当了?你别骗我!”常娜问。
“嗯!谢谢你常娜,你能有这份心我很感动,不管局里怎么安排,我都会高兴地服从,我还年轻,我还有自己的未来,放心吧!”邵锡道。
常娜在那边怔了怔,道:“邵锡,如果,如果我爸真的安排你转业的话,你会不会恨他?”
邵锡摇摇头:“怎么会呢,不会的!我要是局长我也会那样做的!”
“那,那如果你退役了你去干些什么呢?你可以告诉我,我会让我爸帮你安排一个好工作的!”常娜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此时的她,其实比邵锡的心情还要复杂,可以这样说,邵锡的整个军旅生涯,常娜看的清楚,从他当新兵到提干到成为一名国家特级警卫,这所有的经历都是一个神话。
“不用,现在想这些还太早,等命令下来之后再考虑也不迟!”邵锡敷衍着,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或者警察,或者自谋职业,或者给大老板们当保镖,这些他都曾考虑过,但却都不是他最乐意去做的,他对这份工作充满了热爱,其实仍然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者,局里会对他开恩,或者还能把他留下――当然,这一丝希望实在太渺茫了,渺茫的像是大海里扔了一根针。
“邵锡,不管怎样,我都会默默地支持你,我希望你振作起来,我会想办法跟我爸谈谈,如果能从轻处理最好,如果真的到了安排你转业的程度,我也会让他帮你疏通一下关系,找个好工作,其实很多警卫退役后工作都不错,原来有个上尉军官叫刘世苗,他退役后到了省警卫局,没出几年便成了处级干部,咱特卫局出去的军官,个个都是好样的!”常娜此时显现的特别懂事,一个劲儿地安慰邵锡。
邵锡心里有些感激。他没想到常娜在得知此事后竟然如此的冷静,要在以前,她非得把他痛骂一顿不可,而现在,她不光没有任何的怨言,反而是一个劲儿地想办法,规劝邵锡,这跟她以有的作风简直有了天壤之别。
“邵锡,你放心,不管你将来去做什么,会到哪里,我都会爱你!”紧接着,常娜又道出了这一句震撼人心的话。
“邵锡,只要你不嫌弃我,能容纳我,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哪怕你就是回山东老家,哪怕你去小县城上班,我也跟着你,不离开你,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天天吃咸菜啃馒头,我觉得都是香的,生活都是美的!”常娜兀自地说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邵锡呵呵一笑:“常娜,我有你想的那么窝囊吗?连饭都挣不上你吃?”
但是话一说出来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这不是明显地暗示常娜,自己对她的想法并不反对吗?
“本姑娘是举个例子啦!邵锡,我爱你!”常娜的后三个字说的很轻,却很有份量。
这三个字让邵锡的心一阵疯狂的悸动。
他曾经有个观点是,女人都有一个厉害的武器――绳子,有一种女人是拿着绳子拼命地扯男子的后退,恨不得用绳子把男人拴起来,让他寸步难行,动不动还拿绳子威胁他震慑他;还有一种女人,她们的绳子的用途是在男子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把男人拉出沼泽和深渊,在男人骄傲的时候,提醒和鞭策他一下。一个绳子,在不同的女人手里,有着不同的作用,起着不同的效果!
而常娜属于哪种女人呢?
即使自己到了这种处境,她还能如此真诚地对待自己,关心自己,这种女人,难道还不值得他去爱吗?这种女人虽然生性顽皮,甚至有些叛逆,但是比起王梦温柔背后的势利心理来说,何止要强了多少倍?
邵锡突然觉得,常娜就像是一杯美酒,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质,反而是时间越长,就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