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这是28年来,第一次无法抉择
被霍琛从咖啡馆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时间段了。
在我即将要下车的那个瞬间,霍琛坐在车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面前的方向盘,“学姐,如果你想清楚想明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握住汽车的门把手,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要下车。
“学姐,我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目的很单纯,只要能为你好就可以。”霍琛有些偏执的凑过脸来,“从那天在咨询室里面你对我笑的那天,我就决定了,我会好好守护你。”
我看了一眼霍琛探过来的面容,脑海里面再怎么回忆和搜索,能够想象出来的,也就只有霍琛现在的样子和心理咨询室的备案照片,其他的……
确实是半点都没有印象。
我知道,霍琛很感激我多年之前无心的帮助,但是,那不是现在这种感情。
我冲着霍琛点了点头,站在车外面,挥了挥手,“路上小心,霍琛。”
霍琛看着我,开心的笑了下,“我等你的消息。”
我抿唇,看着霍琛的车开远,然后转身往上清华苑里面走,现在这个时间段,陆臻应该还在陆邵阳的婚礼上帮忙,毕竟……
这次的婚礼事关陆家每个人的颜面和未来的发展。
我微微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往上清华苑里面走,是一件这么沉重的事情,霍琛的话还回响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
――我义父想要做什么,没人能够猜透。
――义父在二十几年前突然将所有的资产转移到了国外,却又在第二年只身回国,做了什么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但是,从那以后,义父在没有回过A市。
――我是在五年前,认识了义父,他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
……
司徒南在二十几年前曾经离开过A市,后来又回来,现在那张城西爆炸案伤亡人数的名单还在司徒南的手里,要说,当年的那些事情跟他没关系,或者他不知情,实在是有些牵强。
可是,我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司徒南究竟是要做什么?
霍琛要带我去见司徒南,想让我从司徒南的嘴巴里面问出点什么来,可是……
――你现在想不起来当初的事情,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诱导着你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你也没办法去分辨,当然,我不是让你完完全全相信我的义父,我是想让你多听几个人的话,从中作出最佳的判断。
――我不喜欢陆臻,因为学姐你喜欢的是他,不是我。
――学姐,你该分清楚地,如今你的母亲下落不明,甚至可能当时就已经被炸死了,这些,都是陆臻的妈妈下的手,你到底还该不该跟陆臻在一起,你要想清楚。
……
跟陆臻在一起……
从19岁第一次遇见陆臻开始,我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够跟陆臻在一起,嫁给他为妻。
20岁那年,我第一次被陆臻紧紧抱在怀里,在大雨倾盆的状态下,迷迷糊糊的听着陆臻跟我说在一起,然后高兴的不知所措。
恋爱三年,本以为毕业就可以嫁给陆臻的我,被姜其含利用,做了她的枪手,害的陆邵阳一家支离破碎,而我也背井离乡,离开陆臻,五年之后,才敢归来。
27岁那年,跟陆臻重遇,跌跌撞撞的坚持了一年多,才跟陆臻修成正果,如今……
我的身世和姜其含却成了我不应该跟陆臻在一起的理由。
这样的结果,我没办法接受。
――我不否认当年的事情爷爷也有错,没有将你母亲的事情做个了断,但是,苏岚,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姜其含!
――苏岚,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透过陆臻,把姜其含找出来,也顺便把当年的事情都一并解决掉,苏岚,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
陆邵阳的话也一遍又一遍的炸开在我的耳边,我抿着唇,第一次觉得别墅的大门距离我所在的位置那么远,远到好像走多久都走不到一样。
“少奶奶……”
“少奶奶……”
“……”
刚刚走进上清华苑,就听到了一群人称呼我,然后跟我问好,再去做自己的事情,我恍惚的走到了别墅的大门那里,走上楼梯,手握在了卧室的门把手上,还没用力,房门便被人大力的打了开来,手腕上骤然一痛。
我吃惊的看着面前的陆臻,他的双眼有些赤红,手指一个用力,便将我拽了进去,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眸色深沉,声音黯哑的响起来的那个瞬间,倏地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
紧紧的,用力的吻住!
“唔――陆――”我的手刚抬起来,就被陆臻按在了墙壁上,没办法再移动半分,脸更像是被固定在了墙壁上一般,一动不能动。
陆臻的吻很疯狂,疯狂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一般。
痛……
是我现在唯一的感觉。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我们的唇间,可即便是这样,陆臻也没有任何想要放开我的打算,他的吻越发的用力,血腥的味道越发的严重。
我皱眉,狠狠地皱眉,想推开陆臻,可是动不了,到最后便也只能放弃挣扎。
陆臻见我放弃了抵抗,便松开了我的手,双手捧住了我的脸,用力的将我凑近他,发了疯似的吻着,急切的像是想要将我吞吃入腹。
最后的时候,我终究还是咬破了陆臻的唇。
陆臻停了下来,她看着我唇上鲜红的血,眸色一深,带着点粗粝的拇指覆上了我的唇瓣,轻轻地摩挲着,随后,他将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胸口处有力的心跳声炸开在我的耳边。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十分有力而急促!
“我回到别墅,没有看到你,客厅不在,厨房不在,卧室不在,洗手间也不在……”
陆臻抱着我,委屈的抱怨,却又带着点恍惚的颤抖,“我以为你走了,因为我母亲的错,因为我对你的迟疑和隐瞒,你会像六年前一样,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了……”
我一愣,抬起来的胳膊也悬在了半空之中。
陆臻是害怕的吧,害怕我会就这么离开,害怕我会连个道别都不给他的离开,所以,才会急匆匆的从婚礼现场赶回来,所以,才会这样急切而凶猛的确认我还在他身边?
“苏岚,苏岚……”
陆臻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声音急切而低哑。
“……”我闭了闭眼睛,努力的将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摒弃掉。
在这一刻,在我看到那个向来不露山不露水,不肯轻易让别人猜透自己内心的陆臻,在我的面前表现的如此脆弱,脆弱的像个孩子的这一刻,一切又好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悬在半空之中的手臂终究还是继续往上抬了起来,我抱住陆臻的身子,安慰道:“阿臻,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就在……”你的身边。
闻言,陆臻的身子一僵,下一秒,他松开原本紧紧抱着我的胳膊,转身将我往床上拖,他的力道很大,被摔在床上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陆臻的眼睛里面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滑了下来,热热的落在了我的脸侧。
没等我反应过来脸上的湿润是什么的时候,陆臻已经压在了我的身上,胡乱的吻着,咬着,一次比一次用力的吸允和亲吻。
很快,衣服便被他脱光了。
他的手游移在我的身体之上,呼吸沉重。
陆臻挺进来的那瞬间,他趴在我的耳边,声音沙哑的开口,“苏岚,别离开我,爱我也好,恨你瞧,这个人,总是喜欢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我也好,就是不要离开我……”
听着陆臻在我耳边的呢喃叹息,感受到他越发激烈的动作,我抿着唇,意识越发的涣散了起来,脑海里面更是缓缓地浮现出了曾经梦里面的画面。
在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之中,我看到一个女人趴在地上不断地冲着我喊――快跑,快跑,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
我顿住脚步,打算回头的那个瞬间,我的前面又出现了陆臻,他赤红着一双眼睛,冲着我伸手,一次又一次的跟我说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愣住,正模糊的时候,耳边却又像是响起来了姜其含的声音。
――苏岚,你可这是天真,你当真以为那个男人会害死我的儿子吗?
――我不怕告诉你,我是故意的,那个人本来就不会伤害阿臻,一切都是……骗你的!
……
挣扎,彷徨,犹豫,越来越多的雾气,越来越多的问题让我止不住的颤抖,而陆臻似乎没有发现我的这一点,依旧卖力的在我的身上驰骋着。
发泄过后,陆臻将我抱去了浴室,帮我洗干净后,才重新抱回到了床上,紧接着,陆臻也爬上床,躺在了我的身边,将我抱到了他的怀里。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我跟你说过,陈生在你昏迷之后,曾经来找过我。”陆臻抱着我的胳膊紧了紧,声音很轻的响了起来,“他说,他看到了一个女人指挥着其他人搬东西,点炸药。”
“……”我敛下眉眼,想象着那天的情景。
从知道真相开始,我就下意识的想要躲开陆臻,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在惧怕着些什么,逃离的心愈发的强烈……
“……他是后来在报纸上看到了姜其含作为杰出女青年登上头条的时候,才认出了她。”陆臻的眸色很浅,不像之前那般深沉,“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我抿唇,安静的听着陆臻说话。
“后来,我偶然间发现,你开始服用安眠药。”陆臻闭了闭眼睛,“六年前,我已经无意识的失去了你一次,六年后,我真的不想再重复一次那时候的生活,所以,别离开我,好么?哪怕你以后恨我,都好过你的冷漠。”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依偎在陆臻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这是我活了28年,唯一的一次无法抉择。
……
“坑坑坑――”
傍晚的时候,乐乐在卧室的外面敲门,拳头虽小,但是敲门的力道不算小。
“爸爸,妈妈,你们还在睡觉么?”
乐乐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陆叔叔的婚礼上发喜糖了,奶糖,你们要吃么?很好吃的……”
陆臻扫了一眼门边,穿上拖鞋走过去,将房门打开,一直趴在门上听声音的乐乐一个趔趄就要扑倒在地面上,幸亏陆臻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
陆臻蹙眉,“小心――”
乐乐从陆臻的怀里站起来,然后探出个小脑袋看向坐在床边的我。
“妈妈,吃……糖吗?”
陆臻没动,也抿着唇看向我。
我冲着乐乐招了招手,然后接过了乐乐手里面一直捏着的奶糖,剥开糖纸,将糖块放到了嘴巴里面,咀嚼了两下,牵了牵唇角,“嗯,很好吃。”
不管我们大人之间经历了什么,我都不想让乐乐担心。
他还小,没办法承受这些他根本无法消化的事情。
乐乐趁机抱住了我的腰,小脑袋自下而上的抬了起来,奶声奶气的问道:“妈妈,你是跟爸爸吵架了吗?爸爸……连饭都没吃,就走啦。”
陆臻,连喜宴都没吃吗?
我下意识地看向陆臻,没想到陆臻也在看着我,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心脏的某处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下,有些疼。
“没有哦,妈妈没有跟爸爸吵架。”我摸了摸乐乐的脑袋,温和的开口。
乐乐眨了眨眼睛,笑了,“那我们一会儿一起下楼吃饭,今天厨房奶奶做了很好吃的排骨哦,妈妈要多吃几个。”
换好衣服之后,我跟陆臻和乐乐重新坐在了饭桌前面吃饭。
那天,一切仿佛都恢复如初,我跟陆臻跟往常一样,时不时地说两句话,大部分时间还是听着乐乐讲着今天在婚礼上看到的那些事情,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附和着说上两句。
一切安然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但是……
我知道,我变了,我变得没有勇气了。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陆臻还在乐乐的房间里面给他讲故事,而我则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晃晃悠悠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接通了陆邵阳的电话。
“喂,苏岚。”陆邵阳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我说。
“你,你愿意跟我合作?那我大哥……”
陆邵阳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沙哑说道:“我会跟陆臻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不会原谅姜其含。”
我可以因为姜其含,而跟陆邵阳合作,但是,我不会离开陆臻。
所以,这也是我给陆邵阳打电话,而不是霍琛打电话的原因。
陆邵阳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道:“你瞧,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陆臻处于怎么样的劣势,在你这里,他都是王者。”
我没再说话,陆邵阳却主动挂断了电话。
我将手机丢在了一旁的看着深沉的夜色里面所镶嵌的那几颗小星星。
想着以前也总是这样,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面,我躺在陆臻的怀里,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着小时候听来的故事……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在床上的,我看了一眼旁边没有一丝褶皱的床畔,想着,应该是陆臻昨晚把我抱进来的,只是……
陆臻去了哪里?
我撑着床坐了起来,手机那边传来提醒,是微博的声音。
――陆邵阳和秦悠大婚,婚礼场面震慑全场。
偌大的标题吸人眼球,想到昨天的微博的内容,我在搜索框里面搜了搜,内容已经没了,再去昨天那个小编的微博主页,也没有了昨天的那个城西爆炸案的新闻。
看起来,像是被删除了。
之前一直给我发信息的幕后之人说会给我一个惊喜,然后在陆邵阳的婚礼上,微博上就突然被爆出来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跟陆氏有关,今天,那些信息就消失了……
是陆氏的公关,还是幕后的那个人故意而为?
“咔嚓――”
我正纠结着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了,陆臻端着早餐走了进来,拉开床边的单人皮沙发,坐了下来,“早上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我看着陆臻把早餐放在了床头柜上,“我下去吃就可以的。”
“去洗脸刷牙。”陆臻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轻描淡写的说道,“微博上的事情,陆氏集团没有采取任何公关措施。”
闻言,我下床穿鞋的动作顿住,扭过脸看向陆臻,见他的视线落在了我还没有暗下来屏幕的手机上,心下了然。
我穿好鞋,去了浴室,准备洗脸刷牙。
手指扭开水龙头的时候,耳边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把一切都交给我,苏岚。
我怔住,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模模糊糊的想着,是昨晚陆臻跟我说的么?
脑海里面的印象很浅,但是……
我确信那是陆臻的声音。
“哗啦啦――”
水龙头里面的水滑过了我的掌心,紧接着,一双温热的大手从后方握住了我的手,我回神,侧脸看着陆臻,“我自己……”
“我来。”陆臻低着头,模样认真的给我洗着手。
顿了顿,陆臻拿过一侧的毛巾,浸了温水,然后按在了我的脸上,热气升腾在我的脸上,有些热,我试图将毛巾拉下来自己擦脸,却被陆臻阻止。
“昨晚你睡着了,可能没有听清楚我所说的话。”
“什么?”我问。
“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带你出国去找我的母亲,你可以叫上陆邵阳。”陆臻像是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但是,你要保证,这三天,你什么都不去想,就专心的留在我的身边。”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跳,隔着毛巾握住了陆臻的手,“你再说什……”
“我说,交给我。”霸道而强势的声音。
我抿了下唇瓣,“我原本就没想过要离开你……”
是了,从开始到现在,哪怕知道了姜其含做过的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没有真正的打算过要离开陆臻,即便是犹豫,天平也是倾向陆臻这边的。
覆盖在眼睛上的毛巾突然被人摘了下来,视线恍惚之中,就看到陆臻丢掉了温热的毛巾,也不顾手上的水渍,一把捧住了我的脸,吻上了我的唇。
“唔,我还没刷……唔!”
陆臻的舌头探了进来,尽情的掠夺着,攻占着,努力的将我的一切吞噬。
也不知道就这样多久,陆臻松开我的时候,我的腿有些发软,陆臻扶住了我的腰,热气喷薄在我的耳边,“苏岚,记住你的话,除非我放手,否则,你不许走。”
除非我放手,否则,你不许走。
我当时竟然不明白陆臻那话的意思,还以为是陆臻在跟我说情话。
我抿了抿唇,从陆臻的怀里探出头来,看着陆臻眼神里面的复杂和绝望,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陆臻的眼睛,随后,蹙眉,“你怎么……”
陆臻别开了自己的眼睛,“赶紧洗漱,我在外面等你。”
话落,陆臻便转身推开浴室的房门,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微微有些恍惚,刚刚是我看错了吗?可是,陆臻他……
明明,刚刚陆臻眼神里面的绝望是那么的明显。
心口突然狠狠的一抽,有些疼。
等我洗漱完出去的时候,陆臻已经把早餐摆好,两份煎蛋培根吐司,两杯牛奶。
“吃饭。”见我走过来,陆臻将牛奶杯递到了我的手里面,“一会儿收拾行李,我们去公寓住,三天之后,再回来。”
“为什么?我们走了念念和乐乐他们……”我蹙眉,对陆臻的话,表示不解。
“他们,我已经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