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见物体边缘闪着辉光,还称其灵光?”
“是啊,从我成年那日便得来的本事。羡慕不?”
听得张小凡一脸自豪,凌风白了一眼:“蒙学没上吗?这等事情怕是街边小儿都知,你不知?”
“什么?蒙学?讲清楚点啊。”
“万物有灵。”
张小凡这才恍然大悟,少时入学第一堂课就是:万物有灵之说。
万物有灵,人为灵长。万物有灵,但有别于万物有魂。生物有魂,有魂知。草木土石无魂,无魂知。便是说任何物体皆存有灵性,生物比死物,多了视、听、嗅、触、灵等五感,能体觉他物,谓之魂知。
魂知之本质在于主动与被动,草木土石等死物,只能被动体觉他物,故而无魂知。
所以那光华亦是万物本身,是灵的外显,只不过寻常肉眼不能识别。张小凡能看到却也自然,每个人的自身和灵兽待到成年灵满那刻,自会发生质变。
而后若想改变,便要强加锻炼,这便是军人武士常讲的“锻体炼灵”。
“那哥哥,你有哪些本事?还有,我阿姐又如何?你比她,谁强一些?”张小凡明白过来后,精神大振,接着连连发问。
凌风望他一脸兴奋样也不废话,“看着。”
说即深吸口气,但见他身上筋骨肌肉咔咔作响,不到三息时间,身材就渐渐高大起来,赤裸的古铜色上身,一块块肌块凹凸可见,皮下青色筋脉鼓起,宛如小蛇遍挂全身。
又三息,身上哧哧发声,挂在身上的汗液被蒸发,周身胧起蒙蒙水汽。古铜肤色也变得透红,热气逼人,一身精肉犹若赤铁。
刚才张小凡与他面对面站着,不过矮上半头,而这下张小凡只能抬眼看他。
“小凡,方才赌约你可记得,便当你赢了,来,随意招呼,打死无算。”凌风鼓着一双铜铃大眼,居高临下向张小凡说道。
看到此景小凡不禁喉头蠕动咽了口唾沫,虽他从未亲眼见过外邦的熊人族,料想和此刻的张凌风也差不许多。
“哥哥真会耍笑,方才你还说过欺负我没甚意思的。”张小凡只好讪笑。
过一会儿张凌风收了本事,说:“军中将官多是此类本领,小凡你那以灵视物的本事才叫稀奇。”
“人灵本就一心同体,人体强加锻炼后,灵兽便跟着成长,灵兽成长又能增益自身,也就多了许多本事来。给你看看现在的小灰,别吓着。”
凌风边解释边提醒张小凡。
正好这时候,趴在张小凡脑袋上假装自己是顶虎皮帽子的喵小白悠悠醒来,却见到面前显行的小灰,喵呀一声吓得弓身跳起,小爪子把张小凡精心梳理的发髻抓成个蓬蓬头。
跳到三丈之外的廊门后头躲起,露出半个喵头惊恐盯着站在张小凡身前的那只怪兽。
高两米余,背脊梁一道直至尾部、胸前以及四爪,都生着如针刺样的密集黑毛,毛尖锃亮如铁刃。黑毛与周身灰色细毛对比鲜明。嘴露獠牙,指爪张开,一道两指宽的斜疤挂在背脊,两颗铜铃大眼珠内血丝可见,面露狰狞。
张小凡定神看向这个庞然大怪,其边缘却不是若寻常物体样闪烁灵光,而是如同靛蓝火焰般燃在怪物周身,似有灼气席面扑来。
“哟哟哟,小灰长这大了,想我了吗?”他装作冷静说着。
吼吼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让张小凡慌忙遮耳蹲下,顾不得刚刚装的淡然自若模样。小白却又是炸毛跳开,这回更是躲到了廊门外头的草丛里面瑟瑟发抖。
“小灰说他想,想小白。”凌风传着话,举手拍拍小灰肩膀示意它坐下。
张小凡抱头间就见小灰如一阵光粒薄开,变成它小时候熟悉的样子,只不过原本呆头呆脑的小熊崽,面目间多了几分凌厉之色,那道恐怖疤痕仍在,身子也比张小凡记忆里长了许多。
从大灰熊变成小熊崽也就一瞬,寻常人恐怕是见不到那光粒散而又合的情景,只有张小凡能见。
熊小灰变小之后就匆匆跑到草丛里面,不时就把喵小白叼起后颈捉了出来,放到张小凡面前,呜呜说着。
自小白的眼神中能理解,它心神从大恐到大惊再到大喜的变化,片刻后,它便和小灰玩闹起来,两个萌物抱着打着,摔得满地扬尘。
“喵,喵喵?”(小灰喵,如何变肥喵?)
“呜呜,呜!(给哥哥呜,打打就变呜!)
“真是大开眼界?凌风哥哥,为何之前不与我说起?”张小凡说。
“你也没问啊?我以为你知晓。”
张小凡一顿黑线挂脸,他还接着询问关于他阿姐的本事。
问了许多,凌风也烦了:“我哪里知道,神神秘秘的,一年在府里见不着几回。想知道自个儿去问。”
此间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凌风从旁取过一件内衬衣裳挂在肩头,就揽起张小凡往营舍走去。其他卫士也都纷纷下操,不见疲惫却甚是有说有笑地跟在凌风后头。
小凡转头一看,却寻不到小白小灰了,但见一群小狗崽、小狼崽……穿插在人群中跑来跳去。夜已垂下,一只只灵兽眼珠里反射着光亮,炯炯有神。
大唐盛世之下,不知还有多少如这群卫士、张凌风样的人存在着,默默守护着另外一些人,他们在练武场挥汗如雨、不苟言笑,让人不易见到他们温馨欢愉,与灵兽嬉笑怒骂的那一面;当然,也同样让人不易见到他们奋勇拼搏,为家国洒血疆场的另一面。
今日虽见识过何为武艺、何为灵魂,但给予张小凡震撼最多,并不是那一枪之惊艳,也不是那一变之惊恐,而是当小凡和凌风并肩相拥而行时,他不经意摸到凌风的背上有一道深刻入骨的恐怖疤痕。
这一疤之惊悚,是何等顽强的战斗才能致此伤而不死,而那人此刻便与他说笑畅谈,而那灵此时也在欢腾奔跑。
张小凡觉着,若真如他十七年所见这般大唐锦簇繁华,致此一疤之惊悚的凶险之地又能在何处?在边关、在海外、还是就在周遭身旁?所以他为之震撼。
——
练武场的营舍,建造得如侯府其他房舍差不多模样,只不过没有往来的仆从婢女,此处洒脱得多、自由得多,酒气汗味弥绕在杯盏碰击与爽朗笑声中,似乎张小凡也感染了几分男儿本色。
他是小侯爷,算是他们这群人的小主人,但此时他们更像一齐上过战场的袍泽多些。
或者我应该也去参军?张小凡在微醺中如是想。不过转瞬他又想起寻忠伯请教礼仪的事情来。糟糕,将重要事忘了,一来是刚才吓的,二来是此刻醉的。哈哈,不能多想,饮完这杯再来一杯罢。
酒席间谈论的话题太多与军中服役时有关。
谁谁伤得半死被谁谁抵死拖回大营,谁谁又多看了眼人家姑娘被侯爷体罚三日,谁谁得了件神兵利器却被谁谁在比斗中输走……诸如此类的故事。
张小凡就此提出了一个苦恼了大伙儿,大概有一杯酒时间的疑问,他醉着几字几字地说道:“神兵厉害,亦或,炼灵厉害,孰,强?”
“炼灵得来的本事再厉害,被杀还是要死。”有人说着。
“听闻有妖人能呼风唤雨,毁天灭地,何等神兵能强过此。”有人反驳着。
“那,你也不是妖人,再说谁又真见过妖人?”
“那你的那把破刀不也照样输给我,也就拿其修修指甲。”
“……来比划比划”
“来来,谁怕谁……”
然后就在这一杯酒的时间里,从斗拳变成斗力,又从斗力变成斗酒,最后还是成了原先时候的大声笑骂、大碗喝酒的情状。
张小凡的酒力虽好,却是不及卫队里的这群老兵子,等他醒过神来,他已不记得何时醉倒,也不记得怎么回的厢房。
待在一旁的是冬香,正拧好湿巾贴在他头上,又将醒神的熏香拿得离他鼻息近些,似乎味道有点冲,他便别头往一边,正好迷蒙瞧见小白侧倒在枕头上,似也醉了喵喵呓语。
就此歇下吧,尚余三日。之后,我定要出去看见着这世间真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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