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璧神色复杂,既有钦佩,又有讶异,同时又有几分敬佩和叹服在其中。
半晌之后,他才道,“真是好大的手笔。这平都山方圆数百里之地的异象,都是峙江真君所为?”
若是换作寻常修士,必定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修罗界中,会出现这样一片山水形盛之地。
但赵沉璧身为大尊,却是一眼可以看出根源所在。
此地早已以平都山为中心,被人借助秘法与大阵进行炼化,强行隔断了界面联系,在这本就是自成小天地的酆都城内,再度开辟出了一个独立内部空间。
这种手段,就算称之为夺天地造化也不过为过,而且消耗之大,完全可以掏空一座大型宗门的全部底蕴。
周星子闻言,一愣之后,却是笑着摇头道,“家师虽然道法通玄,但光是他一个人,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他继续道,“不过这片天地,确实是由家师主持炼化的。虽然水月上师和我人族千余同道,都出了不少力气,但作为天地枢纽的北极元辰阵,却是家师掏空了全部身家,耗费数年之久,才终于布下的。”
赵沉璧点了点头,目光已在平都山上。
山巅处,有一道金光灿烂的巨大符篆悬浮飘扬,如同大日凌空,便是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赵沉璧也感觉一股扑面而来的强烈威压。
好在这威压并没有恶意,温暖如春阳,也并非针对他散出,仅仅是微微一扫后,便穿过赵沉璧的身躯,涌至平都山边缘,去抵抗酆都城内的鬼气侵蚀。
这次不用周星子解释,赵沉璧便已心中了然。
符篆之上,道韵流转,已经隐隐与天地合一,蔚然壮观。
若不是那位峙江真君用来压制天地,构成大道的本命物,又会是何物?
根本不用可以观察,赵沉璧便能够猜到,除了用来代替太阳的这枚金色符篆,天幕之内,肯定还有另外一件通神境重宝隐藏其中,用来代替清冷皎洁的太阴。
而那件重宝,肯定就是周星子口中那位“水月上师”的本命物了。
一阴一阳,交互流转,天地才能经久不衰,永不失衡。
“为了这千余人族同道的大道根本,这两位,竟然连自己苦修千余载的本命物都舍得,此等心境,换作是当下的我,恐怕也做不到啊。”赵沉璧不禁在心中摇头感叹起来。
念及于此,他对这两位通神境大修士的敬意与好感,当即油然而生。
尤其是那位三十年前便卜算出自己要来的峙江真君,赵沉璧更加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周星子与赵沉璧二人不分主次,联袂登山而上。
或许是因为天幕太低,两件天地压制物离“人间”太近的缘故,赵沉璧明显可以感觉到,寻常修士根本无法破空飞行。
恐怕就连凝结金丹的陆地神仙,也难以长时间抵抗这股高空传来的压力。
虽然肯定不乏有修为不俗的元婴强者,能够强行驭器破空,但出于对两位通神境老祖的敬意,自然不可能去越雷池一步。
山路崎岖,百转千折,风光却秀美异常,并无混乱鬼蜮中那死气沉沉的阴森之感。
赵沉璧一路行来,两侧林木苍翠,建筑精美,檐牙高啄,钟鼓隐隐,正当此时夕阳夕照,亭台楼阁掩映在如火的山林之间,可谓是仙家风光,俊逸出尘。
甚至可以看到有零星的修士,没有深居洞府中闭关打坐,而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亭台之中。
或是饮酒之后,高谈阔论,或是互相印证彼此的修行心得,或是在举行小型的交易会。
宛如置身世外桃源一般,只要不离开下山入城,或是与修罗族人接触,就全然没有身处异界,群狼环顾的焦虑与后顾之忧。
岁月静好。
但赵沉璧十分清楚,所谓的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黑暗中负重前行罢了。
而且从白俊杰等人的境况,以及周星子出现在城门的遭遇来看,这种安逸与闲适,不过是梦幻泡影而已。
山中资源匮乏,更无任何天材地宝产出,便是有一些天地灵气可以吸纳,但长此以往,必定是入不敷出的境地。
坐吃山空而已。
不知是周星子暗中了催动秘法还是其他缘故,二人攀爬了足足半个时辰,期间遇到了不下七八十名修士,似乎却没有一人注意到他们,全都各行其是。
而二人始终也没有任何言语,更是没有任何停留,始终坚定而缓慢地步步登高,朝山巅左侧的一座茅屋走去。
越往高处走,山路愈发豁然开朗,踏上最后一道石阶后,二人已是位于山巅之上,茅屋之前。
清风徐来。
周星子面目含笑,对赵沉璧一拱手道,“道友请,家师正在洞府中等候。”
赵沉璧疑惑不解。
这小小茅屋,未免太过寒酸和简陋了一些,连最基本的阵法禁制都没有一道,看上去就和寻常乡野农家没有任何区别,根本不像是一名通神境修士的府邸。
而且这茅屋之内,他也感受不到任何修士的气息。
赵沉璧同样笑着问道,“周天师,峙江真君恐怕并未在洞府中吧?”
“在,也不在。”周星子眼神一凝,旋即哈哈大笑,如同禅宗高僧一般打起了机锋。
说完这句话,他脚尖一点,便直接从山巅一路而下,落在了山腰处的林地间,几个闪动后,便彻底不见了踪影。
赵沉璧迟迟没有挪步。
眼前这座平平无奇的茅屋,完全没有给他任何的威胁感,并且这一路行来,他心中也始终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
但越是这样,越让赵沉璧充满了警惕。
事出反常比有妖。
纵使以当前的情况来看,这位峙江真君应该不会对他包藏祸心,但自从来到混乱鬼蜮后,所遇到的让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修真十余万年,不知有多少次正是因为他这谨慎的性格,才救了他的性命。
赵沉璧眼神一凝,灵魂念力倾泻而出,确认这茅屋没有任何端倪之后,微微运转气机,在脚下留下一道爆破山脉的阵法,才终于走入了其中。
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并没有任何暴起的危机出现。
茅屋内,光线昏暗,清冷幽寂,隐隐有檀香悬浮。
整个屋子当中,除了一个用杂草编成的蒲团外,就只剩下一副挂在墙上的画。
这幅画也和那蒲团一样,没有丝毫灵力散出,甚至连纸张边缘都微微泛黄,似乎年代已经有了旧了。
但赵沉璧在看到这幅画的瞬间,全身骨骼立即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金丹血丹更是疯狂地转动起来,浑身修为力量提升到了顶峰。
因为这幅画,是空白的。
或者说,在赵沉璧走入茅屋的一瞬间,这幅画突然就变成了空白!
一个身形面容俱是模糊异常的身影,从画卷中一步走出。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在下陈峙江,道号峙江真君,拜见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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