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轻松地说,但左手拿着的金属酒壶已经被攥成了歪歪扭扭的细细一条!
血止住以后没多久,马波就把他从石坑里拉到地面上。马波也没忘了捡起刚才切掉胳膊的白铁工兵铲,“给你,做个纪念。”
切用左手掂掂边缘被烧黑的白色工兵铲,这是把能折叠的铲,分量也不重,拿起来很称手。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莫莫。”
“你怎么认识他的?”
“说来话长。两年前我和扮猫一起到新城下城,被古戎带到一家叫轻松池的酒吧。那儿的老板是个鬼面人,他拿出来一些很好的烈酒和一本《恶棍》。”
“跟人们传说的泥浆天使入会仪式一模一样,你加入了?”
“嗯!”马波点头,“加入传说中的泥浆天使才有希望找到曼波。但说实话,它真的来到时我却犹豫了。刚到下城时,我甚至幻想过另外一种可能,跟扮猫在那个垃圾场一样的地方过普通的生活。我送快递,她打电话挣钱。可越是这样想,命运越不会让你如愿。以前我到处打架,每天都希望被泥浆天使找到,可从没人来找我。可当我找到绝好的理由准备放弃寻找时,泥浆天使又出现了。我把扮猫带出酒吧。只说了句空话就把她丢在了下城的大街上。然后立刻回到了轻松池,后面的事情很简单:我成为了最底层的泥浆天使,被派来派去,监视别人,也被监视着。最近被指派给莫莫,抓人,顺便也在高速路上实施他的各种残酷实验。”
“你要么加入泥浆天使,要么被见过你的那个人杀死!如果你不加入,扮猫也会有危险。我的祖父就是拒绝跟他们合作才遭遇不幸的。女蝼蚁人带着的男人我怎么都忘不了。他走路的样子像只秃鹫!就是今天那个人,叫莫莫的。”
“切。”马波觉得有些话自己必须说了,“虽然还没找到曼波,但这段时间,我在泥浆天使中也打听到不少消息。就比如《恶棍》,它原本只是我和姐姐自制的故事簿,现在却变成了泥浆天使入会仪式的一部分。不止如此,《恶棍》也是泥浆天使身份的标志,核心人物人手一本,获认可的高级泥浆天使也能拥有一本。”
切点了点头,“莫莫手里就有一本《恶棍》。”
“我那本是曼波拼贴的,他们手里的却是印刷装订好的册子,我那本是第一本,那本书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它存在。那些故事都是曼波凑起来的,无脸人的故事是她听过的橘镇传说,你的故事则是她搜集的报道。她把这些拼凑起来,组成了她的现实生活,‘恶棍’就是她,就是她的一切!我敢肯定,我姐姐曼波也是泥浆天使的核心人物。这些年高速路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跟泥浆天使还有她有关。”
“她可能见过大画师,也可能见过我祖父。”
“是的,她跟他们一定有些关系。曼波十一年前犯了大错,没等警察来,她就跑了,她离开家的第三年,《恶棍》这本书里的罪恶就变成恐怖的现实,屡屡出现在高速路上。”马波从衣服里掏出拼贴的《恶棍》攥在手里,“曼波犯过很多大错!但她编造的这些恶棍、这些坏人能让那个犯错的小女孩躲在他们后面,她躲在这些故事的后面整整十一年了,我想让她出来。”
“马波……”切刚想说话却被马波打断。“切,既然你已经确定莫莫就是当年去你家的蝼蚁男人,那么还有一个蝼蚁女人。据我所知,泥浆天使核心层里只有一个女性。”
“所以莫莫和你姐姐都跟我祖父的死有关?”
“也许还有大画师。”
马波说到这个程度,切已经明白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找曼波?”
“曼波的什么都是假的。假话,假的书,假的故事,假的名字。”马波抬起眼睛,“我想给她件真正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句话。”
“真正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给得起的!”切说,“你在下城跟扮猫分开,是不愿意把她也卷进你的事里吧?”
“是啊,但是没能避免得了。这个世界,从来都没照计划来运行过,无论我做什么都没用!扮猫总是觉得我会再出现,她每个星期去轻松池。那个让我入伙的鬼面人,叫做铁酋长的轻松池老板,杀死了泥浆天使中的一个全白蝼蚁男人,蝼蚁人的遗孀到轻松池寻仇,铁酋长居然答应跟一个寡妇决斗。寡妇死的时候,扮猫守在她身边,我以为身为泥浆天使的铁酋长会追杀目击人,就一路暗中跟着扮猫。她和一个小男孩到了码头上流浪汉聚集的废弃集装箱堆放地,那地方其实也是我这两年常来往的地方――我在那儿工作。有时候倒卖私酒,有时候装成码头工人观察流浪汉的数量,等他们到了一定数量,就开始抓捕。我们,或者说我,就是流浪汉大批失踪的原因。最可笑的是,随后到来的流浪汉仍然只图可以找到免费棉被,根本不去追究原因,不知道是不是命运,集装箱堆放地有无数个平静夜晚,每年只有两三个所谓的“失踪之夜”,日期是我拟定下来的,扮猫居然就赶上了其中一个。看见她被圈在围捕的网里,我毫无办法,只能等待事情继续发展,把流浪汉运送到蝼蚁城的集装箱像地狱一样漆黑一片。备受欺凌的流浪汉们在集装箱里天真地设计着反抗,你不会猜到,扮猫也参与其中。”马波说到这里笑了,“她一定拼命回忆着咱们在高速路上遇到的每一件事情,帮助集装箱里的人求生。他们做着全世界最徒劳的事情――想从已经到了蝼蚁城的集装箱里跑出来,反抗发生时一切变得不对劲了!本来反抗的领袖应该是出了最多好主意的扮猫,但是有个家伙却用巧妙而无用的言语瞬间控制了所有人。可以说那次暴动是他领导的,但是领导的方向不是生存,而是死亡。说实话,我也第一次对周遭不明就里,直到我们的熟人――沌蛇――走出集装箱。”
“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