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傅恒喉间一紧,瑜真若是娇唤他一声,他只觉心花怒放,可这琪真对着他这幅情态又是何意?他可是她姐夫啊!她总不至于有什么想法罢?
迎眸便见瑜真盯他一眼,又瞥向琪真,傅恒顿悟,她方才不悦,八成就是为琪真罢?琪真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傅恒正想上前去问,瑜真已然转身,在她看来,她的丈夫没必要紧紧看着,她就不信傅恒还能被如此肤浅的女人迷惑,不自信的女人才会把琪真当情敌,话说回来,男人若真动了什么心思,管得再紧也无用,自制力这种事,纯靠自觉。
是她的,旁人抢不走,不是她的,她也拦不住。随他,随缘。
徒留傅恒一脸茫然,他不想应付这个琪真啊,夫人心真大,都不管他的么?琪真毕竟是瑜真的妹妹,他要是对人太冷淡会不会不太好?可也不能强颜欢笑的周旋罢,他堂堂九爷,可不是卖·笑的,看这情形,瑜真是不怎么待见这个妹妹,那他就算招呼不周,料想瑜真也不至于怪罪于他,
思及此,傅恒只是点头“嗯”了一声,瞧见宾客中有一个眼熟的官儿,也记不得他叫什么,抓住机会径直走过去顺口打着招呼。
那人本是个五品官,一见三品官主动跟他说话,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傅九爷,怎能不欣喜,赶忙上前笑脸相迎。
琪真就这么被晾在一旁,宁琇瞧她这幽怨的眼神,大有伤心之意,不由纳罕,“这可是你姐夫,理不理你都不重要罢?你这一副委屈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我可是瑜真的妹妹啊!爱屋及乌,他也该对我客气一些罢?”
怪道瑜真不待见她,说话总是毫无逻辑,自以为是,连宁琇都听不下去,“妻子和小姨子,怎能相提并论?你不会有什么打算罢?旁人嚼过的,纵是山珍海味也是剩饭,你就甘心捡你姐姐剩下的?”
琪真不以为然,讥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些位置,是能者居之,当初阿玛将瑜真嫁过去,也是指望她能在富察府站稳脚跟,将来好帮衬咱们那拉府,可如今她迟迟生不出孩子,早晚会失宠,总得有人代劳罢?”
当真是贪得无厌,宁琇都不晓得琪真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还得参加选秀,就甭想那么多!”
“能入宫是最好的,若然落选,还得有退路不是?”若然不是皇上,那傅恒似乎便是最好的选择。
宁琇不禁摇头,琪真就像是一朵徒有其表而无心的花枝,没有坚定的信念,似乎只是想跟瑜真争抢,以此为乐。可瑜真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琪真能从她眼皮子底下得到什么好处?但愿后年的选秀中,琪真能被选中,就此入宫,她也就没机会捣乱!
大哥在为她担心,瑜真压根儿就没把琪真放在眼里,只顾去看梁蕊。旁的新娘子都是含羞带笑,规规矩矩的坐着,偏偏梁蕊坐不住,说是这凤冠太重,嫁衣太厚,压得喘不过气,烦躁商议着,
“能不能先摘掉这些繁琐的首饰?”
“不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的要求,瑜真好言劝道:“今儿个是大喜之日,可不能出错,必得规规矩矩的,将就这一日也就过去了。”
“好罢,”可怜的梁蕊又说饿,瑜真只好给她拿来瓜果,“按理是不能吃的,被人瞧见笑话,我让人在外头守着,你赶紧吃罢!”
待她吃完,唇上胭脂已掉,瑜真又帮她重新擦了胭脂,掩人耳目。
以致于后来梁府的丫鬟进来伺候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松子和杏仁,奴婢明明摆得满满当当,像小山一般,怎的突然变成了平的?”
心虚的梁蕊咬着唇睁大了双眼,又朝瑜真吐了吐舌头,不敢吭声,只能装傻,反正唇上的胭脂才补过,看起来干干净净,应该没有人怀疑她罢?
瑜真故意问了句,“会不会是……有老鼠?”
“不应该啊!这新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奴婢们可不敢马虎,怎么会有老鼠呢?”生怕新夫人不高兴,丫鬟忙道:“那奴婢再去端盘新的来。”
待丫鬟走后,忍了半晌的梁蕊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幸好九夫人您帮我圆了过去,不然我都不晓得该怎么接话呢!”
瑜真说这话时自己都是不信的,没想到丫鬟居然信以为真,“你呀!大约是最调皮的新娘子了!”
看她如此不老实,瑜真不由好奇,这今晚的花烛夜,她又该怎么过?千万莫吓到梁瑶峰啊!
好在梁瑶峰已然见识过她的奇特,哪怕这合卺酒差点儿被她的鲁莽弄洒,他也丝毫不觉得惊讶,耐心的教她莫只顾自己,要两人配合着,身子微微前倾才能共同举杯,一口饮下。
饮罢酒,妻子该服侍丈夫宽衣,她却完全不晓得规矩,打着哈欠说自己好累,自己脱了外衣褪掉鞋子就爬入鸳鸯帐中,
“太困了,我先睡,你随意啊,自己家不要客气!”
呃……怎么感觉她才是主人一样?梁瑶峰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还没有行周公之礼啊我的新娘子!
“按理来说,今天应该行夫妻之实,不然明天怎么交代?”
“嗯?哦……”困顿的梁蕊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迷糊应了声,继续睡着。
徒留梁瑶峰,在花烛的暗影中凌乱,鸳鸯被中无鸳鸯,娶个新娘梦周公,不行礼,不圆房,明日白帕如何交,恐人笑,新郎官儿有疾,不能行人道?
可她睡得正香,无人配合,他也实在做不出强来的举动,罢了,只能改日再说。于是梁瑶峰为她盖好锦被,自个儿又去读了会子书,才在外侧躺下,就此入眠。
次日儿媳妇敬罢茶后,梁母不见锦帕,也不好去问梁蕊,得空悄悄问了儿子才晓得,昨日竟未圆房。梁母心道:难道这儿媳妇不胜酒力,才饮罢一盏合卺酒便头晕?不应该啊!当年她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当下又嘱咐儿子,
“那今晚可要早些休息,有了媳妇儿莫要光顾着念书,冷落了人家可不好!”
就猜母亲会过问,梁瑶峰只能点头应承着,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她不够娇柔,对她实在没那个念想,怕是难成啊!
事实证明,他的预料还是挺准的,成亲后的第二个夜,他按照母亲的嘱托,没再念书,早早回房陪夫人。
刚进门,就见原本坐在床畔弯着腰的梁蕊忽然抬起身,一看到是他,尴尬一笑,原本身着内衫,两褪大开,大咧咧坐着的她赶紧并紧了褪,双脚不自在的扭了扭,故作矜持的低眸抿唇。
梁瑶峰甚感别扭,“其实不必如此伪装,还是做自己罢,不然你活得累,我瞧着也不舒心。”
梁蕊如临大赦,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是没敢把脚挪开。
他本该继续昨晚未完成之事,两人含情脉脉,相拥相吻,行那周公之礼,岂不皆大欢喜?
然而良辰已至,当他俯首闭眸去亲吻她时,梁蕊忽然怒斥,“你什么意思?”
“呃……”这还用问?略尴尬的梁瑶峰反问了一句,“不是很明显么?”亲吻,圆房。
梁蕊顿感沮丧,噘嘴赌气,“嫌我丑,所以才闭着眼?不然下不去嘴?”
“没有那个意思啊!”梁瑶峰大呼冤枉,“亲一个人时,不都是闭着眼睛么?难道应该睁开?”
“是么?”梁蕊也不晓得,只是看他闭眼皱眉,还以为他很不情愿,尴尬辩解道:“我又没亲过谁!”想想又觉不对,坏笑质问,“你怎么晓得的那么清楚,是不是亲过很多人?”
下意识的行为而已,他并没有想太多,更遑论什么经验了,“我没有,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风月事。”
这义正言辞的模样,似乎认为她的猜测是对他的诋毁一般,读书人的小清高还真是逗,梁蕊见状,更是忍俊不禁,“既然没亲过,那……等我把烛火吹灭了再罢,这样就不必难堪了。”
说着她便起了身,行至桌旁,轻轻一吹,昨儿个实在太困,居然忘了要圆房,今日他直白提出来,梁蕊纵然心大,到底还是姑娘家,对这神秘的花烛夜还是有所期待的,当下有些紧张,一颗心砰砰乱跳着,回身走向帐中,幻想着即将发生之事。
行至床畔,刚要坐下,忽觉脚下一滑,梁蕊尚未反应过来,便已失了平衡,摔倒在地,后背刮擦到床沿,疼得她啊啊大叫,囤瓣好似开了花一般,震痛戳心,
在屋外远处观察的梁母一听这动静,不由偷笑,心想这儿子平日里斯斯文文,娶了媳妇儿倒是这般厉害,动静如此之大,看来明年抱孙子有望咯!
安了心的梁母就此离去。孰不知,屋内的梁瑶峰莫名其妙,灭了蜡烛尚有月光,他赶忙过去将梁蕊扶坐在床,可是臀部太痛坐不得,她只好哀叫着侧躺下。
“好端端的,怎会摔跤?”
“啊?”面对他的问话,心虚的梁蕊浴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