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风也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自己的型号是很旧了,但衡量一个完美男友是否合格,最关键的不就是能否令女朋友满意吗?只要林嘉觉得他OK,哪怕他是出土的兵马俑,裴博士也没话可说。
“会不会是裴博士觉得我没法升级,怕天长日久的我和嘉嘉样貌相差悬殊,所以才阻止我们在一起?”顾流风怀疑道。
“是不是裴博士下的手现在还不好定论,但是流风师兄,我有个噩耗,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褚妙仁一脸严肃,温俊凯也俊面含悲,苦兮兮地看着他。
顾流风叹了一声,“到底又怎么了?还有比和女朋友试婚纱时突然遇到个女杀手更刺激的事吗?”
“很不幸,你的男友力失效了。”褚妙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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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风惊愕抬头。
“你说什么?”他情绪有些失控,用还挂着水的手一把抓住褚妙仁,带着颤音,“妙仁,你给我说清楚,男友力失效是什么意思!”
褚妙仁咬牙不答。
顾流风大吼:“说啊!”
“我怀疑那把刀上有一种特殊的物质,现在已通过血液渗入流风师兄你的体内。它令你的生存模式起了改变,男友力……现在对你已经不起作用。”
“不起作用?”顾流风缓缓松开了手,脱力道,“就是说,我再也无法依靠男友力活下去?就像鱼儿离开水,人类离开大气层一样,我会慢慢耗尽现在体内仅存的男友力,然后就再也得不到新的补给?”
褚妙仁痛苦点头。
顾流风闭上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妙仁说得很清楚了,自己要死了。
这次不是嘉嘉不爱自己,而是她再怎么爱自己,自己也无法从她的爱里得到活下去的动力。
他闭着眼睛,感觉阵阵凉意从失血的左手一直蔓延到全身。耳朵里还有些耳鸣,他听到温俊凯哀戚地叫了自己一声,似乎还说了什么,类似是别灰心,再想办法之类的话。
但他还是没睁开眼睛,不想看两个师弟忧愁的面容,也不想看这个令他天旋地转的世界。
两分钟以后,他朝他们笑了笑,“别担心。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一天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他站起来,拔了手背上的针头,缓缓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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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褚妙仁的诊所回到家,需要坐两部地铁,共十三站。
顾流风怕自己流血的胳膊引起路人恐慌,还是将那件黑色大衣穿在了外面,用右手拉着栏杆,萎萎地低着头。
地铁上的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低头看着手机,有的沉浸在游戏和网络小说里,有的忙着和爱人聊微信,似乎没有人像自己那样,如同局外人般看着这一切。
该当离开的时候,就连看这些陌生人,也觉得亲切。
也觉得不舍。
新房已经在装修了,林嘉喜欢轻美式风格,而他则偏爱中式,两人商量下来,仍旧以林嘉的喜好为主,独为他留了一个中式风格的书画室。装修的材质用的都是最好的,虽然贵一点,但他现在已不会再为了几百几千而捉襟见肘。
代言红龙虾后他的收入提高不少。说起来还要感谢林嘉另辟蹊径,将他的书画双绝与现代商业模式相结合。他和林嘉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微信订阅号,他的叫做《流风飞雪》,她则叫《完美爱情》,粉丝都已过百万。
手机轻微震了一下,是又一个粉丝留言,屏幕上一大段仰慕他的文字后,跟了好几个粉红色心心。顾流风看了一眼,又将手机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他想起自己在地下室的时候,那漫长的十年里他什么都没有,只是靠储备男友力日复一日地活着,闲下来的时候便猜想将来会被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带回家。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寿命不过十年。包括林嘉第一次问他和妙仁、俊凯有什么不同的时候,他心里也清楚――
自己的寿命不过十年。
那时候的他,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生与死,不过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自然。他并不会因为能活着万分欣喜,也不会为死去而感到无尽悲哀。
可后来,他爱上了林嘉。因为林嘉的爱,他突破了寿命极限,以为自己能长长久久活下去,就像真的人一样。
他像这地铁上匆匆来去的人群中的一个,他像生在这座城市、又和这城市里的许多年轻人一样,挣扎、寻找、恋爱、迷惘。
他在这里第一次得到工作,第一次亲吻女孩,第一次买了房子。
而现在,他要离开了。
他突然觉得,最让自己难过的,并不是死,也不是失去林嘉。
而是,他再不能做人了。
这红尘俗世里做人的滋味,这暖暖的37℃体温的壳子,竟让他如此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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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并没有逛什么商场。
顾流风匆匆忙忙的离开让她意兴索然,她没头苍蝇般在商场底楼的彩妆柜台转了转,只觉被那些脂粉气熏得头晕。
坐自动扶梯到了地下一层,她在超市买了糯米糕、蚕豆酥、水蜜桃等一堆顾流风爱吃的,这才感觉自己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些。
她也没吃晚饭,一个人,没胃口也没心情。
她在空荡荡的家里坐了十分钟,闭上眼总感觉那个傻子就坐在自己边上,翻着漫画书,懒懒地躺着催自己剥桔子给他吃。
她被自己这种没来由的伤感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放了一首歌,这张专辑是他们平时常听的,中国风的曲子,连句歌词都没有,可林嘉听到一半竟落下泪来。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听歌都能听哭?
林嘉对自己无语,是内分泌失调吗?虽然最近是压力比较大,姨妈有些不规律,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夸张吧?不行,她得打电话让顾流风赶紧回来,再这么一个人呆下去,她会变神经病。
刚拨了一个号码,门铃就响了,一个冰冷的女从扩音器里传来:“请问顾流风顾先生是住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