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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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静妃也够倒霉,要解药得惊动李郁就注定了是个大麻烦。抓鸡不成,反蚀把米。
近来又听叶子说,静妃冒犯了皇帝与已逝的皇后而被打进了冷宫,ri日以泪洗面,急坏了尚书大人。
这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说到宴会,与静妃是亲戚的尚书一家都受牵连。同时我将是未来二皇妃的流言也成为公开的密秘。
我“吸食尚书之子精元,使其失去心智与生活自理能力”已经人尽皆知。早先因我脸上的红痕而淡化了身份。而今宫里人形成了见我就跑的风俗。
叶子时常捧着我的脸时而哀伤,时而愤愤。我却乐得自在,浇浇花,喂喂鱼,逗逗鸟,没半分不适。
只是想到龙映的一席话,头痛又为难,龙映回宫的次数增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寒暄,也可以被我的心不在焉弄得不欢而散。老伯说的“顺其自然”,反而提醒了我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般洒脱。
不得不去想我现在如此避着龙映,是因为避着皇宫,还是另外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说来,我倒佩服萧湘,那个可以跟随一个男子远走它国的女子……我脑中模模糊糊闪出了碧云阁中南宫与萧湘的对话。想仔细着磨却理不清头续。
我想了想把叶子拉到身边秋千上坐下,开始打听南宫锦轩与萧湘的八卦。
叶子却让我失望了。关于二人,叶子也只知萧湘是落月公主,她的母亲曾嫁给天辰皇帝为妃,却病终一事。
而南宫锦轩……说他并不是落月人,不过却深得落月皇帝器重。还有人说,落月国君荒淫无道,而落月这巴掌大的小国家,至今未被强者吞掉全全仗着这有文有武的南宫锦轩。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叶子晃动两条腿漫不经心问道。
我随口一答:“他们二人气质非凡,忍不住想了解而已。”
叶子将脸转向我,眨眨眼,“说气质非凡,二皇子殿下不落月国那皇子差,小姐应该了解二皇子殿下才是啊!何况……”
“叶子,我饿了,栗子糕还有么?”叶子听罢眼睛一亮,匆匆跑去了厢房。
我抚额,抬头间却见着一袭素色长衫,随即一串清脆的声响,熟悉的铃而出现在面前。
这不是我落在冰库的金铃么?我怔怔伸出手掌,任铃儿稳稳落于掌心。
“香香,可收好了。这铃儿世间罕有,弄丢可惜得很。”龙映穿着与他初见时的衫子,轻松自然地坐在我身边,轻轻晃动秋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风携着清凉薄荷香触及鼻尖,我竟有一瞬失神。
原来,龙映也去过冰库啊……
“小姐怎么又发愣了?!”叶子嗔道,顺手往我嘴里塞了一大块栗子糕,“二皇子殿下,小姐近来恍恍惚惚的,却没有生病……殿下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龙映起身,斟了杯茶送至我嘴边,顺手拍拍我的背笑道:“莫不是想家了?”
“……若我说是,我能回家么?”
“不能。”
我翻白眼。叶子叹道:“小姐来进宫也有些时日了,干脆过了寿宴再离开吧!”
我正欲开口龙映道:“父皇寿宴,那个名门千金不是悉心准备?香香你……白吃白住居然一点动静也无。”
我心虚地避开她们的目光。对于平常只能待在家的女子来说,这王公贵胄,青年才俊云集的时刻,不花点心思怎能引起如意郎君注意?
当然,这话我没敢说出口。
叶子笑眯眯地眨眼:“小姐与落月公主合舞,一定会能收服所有公子哥!”我瞥了叶子一眼。
龙映微怔,晃起了秋千,忽然的动作吓得我紧紧拦住了龙映的腰。秋千至最高处,耳边声音起伏:“香香,带着铃儿,无论发生何事,相信我,站在我身后,明白吗?”
第二天,爹爹下了早朝竟出现在了离仙居,还带了一堆宫外的小玩意给我。从不避讳什么,带着我在宫里散步。
爹爹叹气:“香儿在宫中可习惯?”
我拽着爹爹藏青官服道:“有叶子陪着,还有爹爹念着,怎会不习惯?”
爹爹揉揉我的头发:“你这孩子,跟你娘一样的倔脾气!爱往心里藏事!爹爹说过香儿的终身大事由香儿自己决定,若受不得这宫中束缚,爹爹面圣为香儿争取一番可好?”
我小心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
“……为什么?”浑然未觉异常的我顺口就搭上了话。
爹爹忽然屈膝朝前方行个大礼,我才知是皇上驾到了,忙福身行了个礼。一袭黄袍袭进。
上好的金黄料子上栖着金丝绣的金龙,仅仅视线中的龙尾就仿佛随时摆尾现形空中。
“丞相不必多礼!”皇帝虚扶起爹爹。“咳,香儿并非宫之人,又为何行此大礼?”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等等!这声音……我一个哆嗦猛然抬头。
“老、老伯?!您,您怎么……”
“香儿,不得无礼!”爹爹轻斥把我神志拽了回来。
“不碍事!”老伯,额,皇上笑道:“如此真性情女娃儿,朕欢喜还来不及。爱卿,如此妙人藏在闺中岂不可惜?还是送给朕作儿媳的好!”
我接一句:“老……皇上不是说‘顺其自然’么?君无戏言!”
皇上微微仰头思考片刻,疑惑道:“朕说过此话?”
我:“老伯您还真是……”
爹爹无奈摇头道:“犬女顽劣,怕是难融深于这礼仪严明之地。”
“丁云天,当初与朕并肩打天下的豪情何处去了?朕就是想让香儿,在这冷清无趣的宫里闹上一闹,有何不可?!”我终是接受了与“五柳先生”一般悠然享受田园之乐的老伯,是手握万里江山,万人朝拜景仰的一国之君这一事实。
我也明白龙映古怪的性格从何而来了……
那天和爹爹在花园之中与皇上偶遇,意外收获了爹爹与皇上是挚友的密秘。
皇上与爹爹毫不避讳我,大谈着往昔轶事。皇上曾微服与爹爹一同去过家青楼。爹爹来看著名舞姬桃花娘子,而皇上则是悄悄尾随自己的皇后而来。
这等少时平常的风流韵事,放在这万人眼中威严,忠直的皇帝与丞相身上,多出了几分特别闲趣。
那ri听皇上与爹爹的八卦仍不尽兴,皇上豪迈地邀我去他的御书房,把陈年旧事好好地抖出来晒一晒。我欢快地答应,皇上也守信得很,我到时皇上已经在等候了。
书房方正的空间里是案桌椅子,再就是方小榻,供歇息用。简单得不像国君用的地方。
皇上推开镂花木窗,室内闯进的橘黄光线投在面上,映出眼角几缕细纹。
皇上将桌上文书挪走,誊出块空地,指指桌面负手一笑,“香儿想听谁的故事?”
……我自然是谁的故事都想听的。在这里生活,多知晓些事情总归没有坏处。
我踮脚坐到桌上:“皇上随意,反正香儿醒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上微叹:“私下香儿还是唤我老伯吧!”
我吐吐舌头,大刺刺唤了声“老伯”,老伯点头抿口凉茶,伸手摘下我发间的梅簪道:“说它可好?”
我拢一下耳边的碎发道:“正好也想知道这被换作‘鎏金琼玉’的簪子,它的玉藏于何处!”
“这玉……可并非在这簪上……”老伯细细给我解释着。
原来鎏金与琼玉分明是两个物什,只是因为同出于皇后亲手,世间仅有才被合称“鎏金琼玉”。
因皇后名中嵌了一个“梅”字,所以知晓此中细节的人几乎当它成了梅皇后的标志。
梅后当上天辰国母,只为皇上添了一个皇子便病逝。龙映便是这皇子。
我心下一叹:难怪唐星见我戴这梅簪反应这么大;也难怪龙映会如此珍惜这梅簪了。
老伯笑道:“梅儿性子素,与我成婚那天亦未戴凤冠,着霞披。除却素颜白衣,这发间唯一的梅簪算是抢尽了风头!”说着逗一下簪上流苏,将它重新插回我发间道,若有所思:“想不到老2这般随性平淡,挑中的人儿如此讨人欢喜!”
我双颊一热:“老伯!您是和龙映串通好逼我就范的吧?!”
老伯听罢哈哈大笑,“龙映是我儿子,我不偏坦他又该偏坦谁?”
我嘴角一抽,没有说话。老伯如此信任我,将不为人知的往昔一一相告于我,我却没有资格插上半句言论,更不敢说感同身受。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句不说,图老伯一时开怀的好。
“香儿,老伯知你不喜宫中繁文缛节。只是人无法选择出身。香儿若只因如此而逃避老2心意,如此是否对他太不公平?”
老伯说及梅后时的温柔触及了我心中柔软,我心念微动。
老伯是皇上,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一国之君……至今仍未立后,足以见着其对逝去梅后的情意。
他们的故事我一个局外人不好知晓太多。如今梅后已逝,老伯浅浅谈论她的事情,说是释怀,实是迫使自己直面伤疤吧……
“老伯,”我跳下桌子道:“或许梅后逝去并非坏事。”我顿住,见老伯情绪无异常才继续说下去:“皇上是国主,说为国留后继人自然是情理之中。如此,梅后虽是后宫之主也不能得到心怀天下的皇上全部的感情……恩……也许,梅后是不想与他人分享皇上才离开的。这样,反倒避开了未来一些身不由己的变数……”
回到双梧宫,我找到了在房间看书的龙映。
我夺下他手中的书,在他茫然神情下朗然一笑:“我们作可约定吧!有一天,我会突然收拾铺盖消失。你若能找到我,我就……考虑着要不要招你为婿,如何?”
龙映眸子亮出柔软的光:“好!”
龙映的爽快倒换我疑惑了:“天地那么大,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找到我?”
龙映淡淡挑唇:“蠢女人!若我有心寻你,天涯海角,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