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真要论起理来,他其实是没做错什么的。
本来嘛,讲是他的高兴,不讲嘛——那还是他的高兴,更别说只是把时间推迟而已。
可是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他现在敢跑到大街把这话说出去,那保证立马会被烂番茄臭鸡蛋之类的东西砸死一万遍,还不止。
世界上太多的事是不能用理来说的了。
不说远的,就说眼前这个,除了理之外,还有情。——他辜负了数千人的期待。——谁说这些期待,不是投资的?
因此,从境况上来说,他现在和那些筹了集资款然后卷款私逃的人没什么两样,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般的存在。
刚才沙迦说的有一点其实没错,那就是此时枫林大院如果没有高手镇压的话,那之后真有可能会被许多人拥堵进来,然后冲垮,再之后会发生什么,实在不好说。
不过现在既然这最麻烦的一点不会发生,那么事情就没有什么大不了,想要解决的话,并不困难。
别忘了他来自什么地方,来自什么时代!
正所谓没看过猪吃草,总见过猪跑。这种群体性事件,别看声势浩大,任其发展下去将会淹没一切,但是只要在其刚刚萌发的时候,找到应对的方法,轻轻一拨,其实很快就可以平息下来了。
沙迦说有人兴风作浪,这一点,方天也同意。
如果没有人搅和的话,那虽然也会有许多人不满,但绝不会弄得现在这般满城……哦,满镇风雨的。现在的这情况,就像是众人的情绪都变成了干柴,干柴堆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一旦有人点起了火……
那就“蓬”地一下,着了,旺了,漫延了……
之前方天让沙迦通知延缓开讲,是没想过其它。——类似现在这样的事件,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他的脑子里整天都盘算着这些事情,还怎么空明,怎么精神内守,怎么修炼,怎么推演修炼奥秘,怎么以最完美的方式冲达九级!
他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如果连最基本的“专注”这一点也做不到的话,那也不用说什么其它了。
所以这些日子来,不管他是冥想也罢,闲玩也罢,一切都是在他的整体安排下,围绕着“修炼”这个中心而进行的。
说得自夸一点,在总体的状态上,他真的是达到了那种所谓的“形散而神不散”的境界。
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由于彻悟了一些东西,明晰了未来的道路,再加上本身的冥想上的突破,他的精神及意识,真的是空前的融洽。
融融然如立坐春风,洽洽然如水流花开。
像今天的这个事情,事到临头再想,也是不迟。这些东西,不过只是枝节,只是浮云,与根本无涉。
思索了片刻后,方天对弗兰克等人道:“弗兰克大哥你们,还有团里的其他兄长们,请烦劳一下,用竹片做些小竹牌,在上面,从一开始,往下编号,嗯,做上五千个吧。”
“做好后,再请红石和狼牙及其它几个与我们交好的佣兵团帮个忙,代为售卖这些小竹牌,一到五百号的十个金币一个,五百到两千号的五个金币一个,两千到五千号的一个金币一个……这样吧,直接分开来售卖,红石只卖十个金币的那种,狼牙只卖五个金币的那种,一个金币的那些则分散开来,你们自己安排。”
在一众人的若有所思或莫名所以的表情下,方天接着说道:“你们就说,拿着这些小竹牌,在以后的日子里,在每天晚饭之后,按次序可以来枫林佣兵团大院和我作一些修炼上的探讨。”
“小弟,有你的!”方天刚刚说完,弗兰克就高兴万分地大拍了一下方天的肩膀。
“小弟,这样也行?”剑猪则是一副匪夷所思地说道,好像看到了外星人。
“有什么不行!就这样!伙计们,我们快走,这件事要马上去办,迟了可就来不及了!”弗兰克呼哨一声,招呼着几个兄弟快速离去。
“小弟,你就不担心有人假造这些小竹牌?”沙迦对方天的安排,有震惊也有惊奇,当然,也有一些觉得理所当然。
本来嘛,他也没以为这个问题能把小友给难倒。
沙迦曾帮方天想过不少的用来应对的方法,只是连他也没有想到,方天会做出这样的一个处断,而且是在这么短的一个时间里。
考虑到他的年龄,这简直有点非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友本来就……
“为什么要造假呢?大家都是明白人。”方天说道。
想造假不外是两个原因,一是舍不得这点金币,二是想弄个前面的号码。
但是这两个原因都站不住脚。
这个世界,修炼者们就算再落魄潦倒,也只是在自己的修炼道路上落魄潦倒,就是混得再差的修炼者,也绝不会在这点金币上为难。这就好像前世时候一个亿万富豪可能愁眉苦脸于一项投资的资金不够,但是绝不会担心洗衣粉什么的涨价一样。
而与能够正正当当地和他会面比起来,省下这点金币去弄个什么假造的竹牌,那实在是既没必要,也划不来——且不说说出去会不会让人笑掉大牙,就说,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道道?
万一真要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那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而方天之所以是卖而不是送那些小竹牌,也只是不想让枫林的兄弟白忙一场罢了。
这是第一个方面的原因。而第二个方面,关于号码次序的,这也是方天特意分三个层次来铺开那些小竹牌的原因。
这里面的原因,就不是三言两语好说的了,好在他清楚,沙迦也清楚。当然,红石镇的那些修炼者们,大多数肯定也清楚。
而至于那些不清楚的,就不是方天所要关心的了。说实话,如果连这些东东都搞不明白,方天也不认为他们能在修炼道路上走多远。
那种人,不论在性情上,还是在能力上,他都没有与之结交的兴趣。
事情解决,方天自然又是心情舒畅。其实这种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真就是“雁渡寒潭,雁过而潭不留影;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一般的存在,尽管这话用来形容他,似乎有点那么装13。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前辈,我忽然有点兴致,想写个小东西,送给你。”方天微笑着对沙迦说道。
“哦?”如果说方天是“有点兴致”,那听到方天这话,沙迦就是大起兴致了。
“纸笔伺候!”方天发挥出大老爷般的做派。
皮埃尔老管家说过以后方天要动笔一定要找他的,但是现在这位可怜的老人家正在那边的广场中和一堆堆的“声讨书”作战呢,估计忙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沙迦毫不在意被使唤,乖乖地把笔和纸给凌空摄来——其实它们就在两三步远外,然后不远不近恰恰好地摆放在方天面前。
于是方天就拿笔开写了:
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首词是宋朝一个叫做苏东坡的人所作,表达了一种极其鲜明的人生态度,历来为许多地球人所激赏——嗯,是地球人,而不止是中国人。
苏东坡曾经说过一句话:“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这首词也和他的这句话一样,在下到贩夫走卒,上到豪强巨富中,都有着很广泛的喜欢者。
方天此时写下的,当然不是这首词的原版,而是适合这个世界语韵节律的改版。
对于他这种能在一个小时内凑出七律平水三十韵的人来说——尽管那种速度下出产的东西连狗都会鄙视,做出这种程度的改编,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事,甚至连思考都不用,可以直接顺着语感来的。
“前辈,喏,给你了。”方天将写好的纸递给沙迦。
沙迦却早已经斯巴达了,木然地接过了纸,又木然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眼冒精光地道:“小友,如果是这样的东西,你拿出一张来,就可以顶替掉一顿百味奇珍的。”
“这种东西啊……凡人级的,精英级的,天才级的,神人级的,我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方天说得甚是悠闲写意。
凡人级的?
精英级的?
天才级的?
还有……神……神人级的?
沙迦听得眼中精光越来越亮,快要达到一个小太阳的层次了,然后,就在这个小太阳熊熊燃烧的时候,就在他的心也快要随着这个小太阳一起爆炸的时候,他听到面前的这个小子说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把它们拿出来呢?”
该死的土著,叫你昨天晚上下狠刀子宰我!你且慢慢地后悔去吧!
方天仰头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哦,只是屋顶,良久,才低下头来,对沙迦道:“前辈,此时风景甚好,我们且谈风月,莫论那些无聊事物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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