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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寻见

严家长女 茗荷儿 5069 2021-03-29 05:34

   胡寡妇果真聪明, 立刻闭嘴不提此事,反而体贴地问:“那你吃过饭了吗, 我给你煮个鸡蛋?”

   “吃了,”严其华声音缓和了许多,重重叹口气, “你那里还有银钱没有?”

   胡寡妇道:“我天天在家忙里忙外, 只有往外掏的份儿,何曾有进项?以前攒了几十文都买了饭食, 正发愁明儿吃什么。”

   严其华顿时又没了好气,“没有拉倒,说这些没用的,我这几天不是手头紧吗, 等宽余了自会给你。”

   胡寡妇不再出声。

   严清怡听着南屋没了声音, 也安心睡下。

   第二天, 胡寡妇倒是起得早, 熬了锅杂米粥,又切根腌萝卜, 一家人将就着吃了。

   严其华问严清怡, “我先前跟你的银钱还有吗?”

   “有,”严清怡爽快地掏出荷包,“哗啦”把里面铜钱尽数倒在桌上,数一数共三十八文, 便将八文收起来, 另外三十文都推到严其华面前, “爹拿去用,要是不够,等过两天我做了绢花出去卖。不过现在不比腊月,一支绢花只能卖三五文的。”

   腊月临着过年,但凡爱美的姑娘都能省出几文钱打扮自己,而这个时节,差不多快春耕了,谁有闲心思用在这上头?

   严其华自然也明白,点点头将那一把铜钱装进棉袄口袋。

   严清怡看一眼胡寡妇,笑道:“后娘要是不嫌弃,也挑一支戴,”说着回北屋捧了木盒子出来,“就只这几支,我觉得还算精致,倒是比后娘那支簪显年轻。”

   严其华的目光便从木盒里的绢花移到胡寡妇头上,那里插了支梅花头的簪,虽然不太起眼,却是货真价实的银簪!

   估摸着,应该有一两银。

   胡寡妇被绢花吸引住,拿起这支来看看,又拿起那支比比。她是个识货的,自然知道这些绢花比小仓卖得精致许多,难得严清怡有孝心,竟还让她自己挑。

   挑来选去,看中一支大红色的石榴花。

   她肤白,戴这种鲜亮颜色格外惹眼。

   严清怡又指了另外支绛红色的山茶花,“这个也行。”

   胡寡妇拿不定主意,索性将两支都戴在头上,顺势将银簪取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严其华一把抓到手里往外走。

   严清怡拿出绢花的目的,本就是想挑唆着严其华注意胡寡妇的银簪,可看到严其华身手这么敏捷,仍是大吃一惊。

   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胡寡妇反应也快,小跑着追到院子里,拽住严其华衣襟喊道:“还给我,这是我的,把我簪子还给我。”

   严其华见到银子就红眼,岂能归还,胳膊肘一拐将她甩在地上,“什么你的我的,想当初老子不知给了你多少东西?老子拿去用用,等翻了本自会还你。”

   胡寡妇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更不肯让他走,伸手抱住严其华大腿嚷道:“不行,耍钱就是个无底洞,不能去啊。”

   “去他的,敢管老子?”严其华抬脚把她揣到一边,撒腿跑了。

   胡寡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严青旻躲在严清怡身后,两手紧紧扯住她衣襟,害怕地说:“姐,姐,她是不是死了?”

   严清怡也有些心惊,上前,蹲下~身子,试探着推她一下,“后娘,后娘!”

   “杀人了,这个没良心的,这是要杀了我啊,”胡寡妇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喊叫,严清怡吓了一跳,刚要起身,胡寡妇一手抓住她衣襟,另一手就去撕扯她的头发,“你这个贱人,你一早知道,早就想打我的主意,是不是?”

   胡寡妇三十有余,手劲比严清怡大得多,严清怡被她抓着,挣扎好几下不但没挣脱,反而被她压在身下。

   严青旻见状,左右看看,抓起扫地笤帚朝着胡寡妇没头没脸地打。

   胡寡妇没防备,头上捱了好几下,火气蹭蹭上来,一把抢过笤帚去追严青旻。

   严清怡趁机脱了身。

   严青旻人小身体灵便,绕着院子跑,边跑边嚷嚷,“救命啊,打死人了,后娘要打死人了。”

   院子里这般闹腾早传到西屋了,孙氏正站在墙根偷听,听到此处再忍不住,顾不得腰伤才好又架了梯子上墙头,瞧见胡寡妇披头散发地举着笤帚打严青旻,嘴里不住地念叨:“娘嘞,果然后娘的心,黄连的根,这么点孩子就撵得满院子跑,真不是自个生的不心疼。”

   跳下梯子,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张氏。

   如果是严清怡挨揍,张氏也就不管了,眼下是严青旻被打,张氏立刻又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到了东院。

   胡寡妇见张氏来,把笤帚一扔,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大哭,“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到底前世做了什么孽,嫁给这么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孙氏撇撇嘴,低声道:“真不知好歹,这么不守妇道的女人,咱家能容她进门就不错了,先前三妞她娘不孝归于不孝,可从来没这么闹腾过。”

   张氏看着满院子的鸡飞狗跳本就来气,被孙氏这么一挑拨,心火更盛,抓着拐杖去打胡寡妇。

   胡寡妇不闪不避,朝着头上抓几下,杀猪般嚎叫,“都来看啊,一家老小来欺负我这个外人。”

   严家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严清怡细声细语地道:“后娘这是不情愿嫁过来?都进门这许多日子了,还把自己当外人……各位婶子大娘也都瞧着呢,祖母连路都走不稳,弟弟年岁还小,后娘的意思是我欺负了你?那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儿,后娘说说我是怎样欺负的?”

   她相貌随薛氏,长一副温婉清丽的脸儿,穿着总是干干净净的,不笑不说话,平素在街坊中人缘极好。

   此时虽然面色仍是平心静气,可衣服上沾着土,腮边垂着发,怎么看都是被人欺负,而不是欺负人的那个。

   曹婶子许氏笑着拉起胡寡妇,“什么外人不外人的,走到一起就是一家人,你进门时候短,大家都没摸透脾气,过阵子就知道了,严家的哥儿姐儿还有老太太都好性子,断不会欺负人。”边说边拉着胡寡妇进屋洗脸。

   待到回家,却偷偷跟曹元壮道:“严家老二真是猪油蒙了心,先头薛氏多好一人,知书达理的,现在这个却是泼,恨不能躺在地上打滚,也不怕被人笑话……我看大勇对三妞挺上心,本来打算两家结个亲家也好,现在来看,有这么个难缠的后娘,以后不知受多少牵累?”

   曹元壮粗嘎地说:“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家的锅台上的灰还没擦,却有心思管别人?赶紧收拾着做饭,吃了饭我得出去找活计,不能天天闲着。”

   许氏瞪他一眼,进了厨房。

   当晚,胡寡妇做了饭,严其华回来得也早,正赶上晚饭。

   胡寡妇言笑晏晏给他盛饭盛汤,好像根本没有发生早晨那处闹剧似的。

   吃过饭,两人就回了南屋,刚开始还说了几句闲话,不多时就响起“嗯嗯唧唧”的喊叫,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急。

   严清怡坐在饭厅听得清清楚楚,直觉得从里到外地恶心,恨不得拿棉花塞住耳朵眼儿。

   严青旻似乎也明白两人在干什么,头压得低低的,小脸涨得通红。

   第二天,严清怡早早起床,做了一小盆面疙瘩汤。

   严其华夜里折腾得厉害,食量便格外好,一人吃掉半盆,严清怡姐弟俩吃了半盆,而胡寡妇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头发披散着,棉袄扣子也没系,扭着细腰走到严清怡面前,看一眼她手中正做的绢花,居高临下地说:“你爹瘾头真大,险些把我累得散了架……早饭是做不成了,你爹给了钱,出去买包子吃,我要两只萝卜馅的。”

   严清怡接过钱,喊上严青旻一道出了门,没去包子铺,而是往酱肉铺子买了块卤好的肘子肉,两人分着吃完回到家。

   胡寡妇蹲在院子里,面前摆一盆清水,正拿梳子蘸了水梳头。

   严清怡开口道:“萝卜馅的卖完了,下一锅要等一刻钟,我怕后娘着急就没等。”

   “卖完了?”胡寡妇狐疑地看着她,“钱呢?”

   严清怡伸出手,掌心里两枚铜钱,“三弟吃了两只肉包子,我吃了两只白菜馅的。”

   合着就没有萝卜馅的。

   胡寡妇抓过钱,顺势捏住严清怡的腮帮子,扭着她的脸,强迫她面对着自己,“三妞,别以为我对付不了你,就你这身板,三个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只不过看在你这张脸还有点用的份上……先让你猖狂两年,两年后我看你怎么跪在地上求我?”

   严清怡挣扎两下,却挣不脱,抬脚踹在胡寡妇小腿上。

   接下来几日,严其华与胡寡妇仍是三天两头争吵,吵几句就动手。

   以往薛氏脸面薄,总是忍着不让左邻右舍听见,胡寡妇可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每次叫喊得很杀猪一般。

   没多久,街坊邻居就习惯了。

   曹大勇也见到一回,回府衙后告诉薛青昊,“你家比咱们这演武场还热闹,天天鬼哭狼嚎的。”

   薛青昊不放心严清怡,再次休沐时,就让大勇把严清怡叫了出来。

   一见严清怡,薛青昊就忍不住掉眼泪,又觉得在大街上被人看见不好,扯着衣袖擦了,哽咽着问:“姐你没事吧?”

   严清怡笑盈盈地说:“能有什么事儿,他们打他们的,我又不傻乎乎地往前凑……你千万别告诉娘,娘不知道缘由又得胡思乱想。” 侧头看看他,“你都快赶上我高了,可不许随随便便哭鼻子。”

   薛青昊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想姐了……平常训练的时候,再怎么累怎么苦,我都没掉过眼泪。不信你问大勇哥?”

   曹大勇连忙作证,“是真的,我们教头说这些人里,就数阿昊长进最大,刚去的时候腿脚短,跑几圈落下老远,现在都蹿到最前头,马步也扎得稳。林教头也夸过。”

   三人正说得热闹,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哎哟,不枉我费这么多工夫,还真给找着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佳人就在望湖街旁啊,哈哈哈。”

   一串诗句,念得是驴唇不对马嘴,严清怡不由回头,便瞧见个穿着一袭绯色锦袍的年轻公子。

   那人约莫十七八岁,手里摇一柄象牙骨的折扇,两眼直直地盯向自己,摇头晃脑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真是个美人坯子。”

   严清怡察觉不对,正要离开,那人却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敢问姑娘芳名?”

   话音刚落,薛青昊一拳挥过来,“芳你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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