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突变三
“我不是有意要背叛的!”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痛哭流涕地喊叫着。他似乎想要拼命挣扎,但是四肢都被某种黑色流光的符印闭锁住了,无论怎么用力挣扎,四肢都纹丝不动。在年轻人的身前,一个中年女子意似悠闲地站立着,手掌上却闪烁着秘术的紫黑色光亮。
这里是澜州,或者说整个九州最让人感到恐怖的地方之一——夜沼。这一片沼泽常年云雾笼罩,地形环境复杂而恶劣,走在这片沼泽中,稍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陷入没顶之灾。而夜沼地域的森?林俗称“黑森?林”,不但终年弥漫着有毒的黑雾,据传还总有各种怪兽毒兽出没。这两个人敢进入到夜沼深处,看来绝非寻常人等。
“背叛不分有意无意,只看结果,”中年女子冷冷地说,“更何况你是向我们的死敌通报消息,根本就罪无可赦。”
“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啊!”年轻人声嘶力竭地说,“宋大人……?宋竞延平日里为人很好,我们母子俩自幼蒙他收容,诸多照顾,我怎么能想到他是天驱?”
“他不只是天驱,而且还是天驱内部很有身份的人,甚至可能是个宗主。”中年女子的语气依旧冰冷。她虽然年纪不轻,却依旧面容姣好,风韵不减,乍看上去仿佛三十许人,只是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好像全九州的人都欠她钱似的,稍显凶悍。
“可我不知道啊,我压根就不知道!”年轻人急忙说,“再说他只是随口问一下我的行程,我以为没什么要紧的,就告诉了他,我怎么知道他会派人跟踪我,偷听我们的机密……?”
“总而言之,我们的机密已经?泄露,”中年女子转过身,不再看他,“背叛信仰者,必须处死。”
“不要啊!饶了我吧!”年轻人惨嚎着,却丝毫不能打动这个冰山一样的女人。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年轻人身上的黑气却骤然变浓并收紧,令他的皮肤也开始变黑。随着黑气遍布全身,年轻人的叫声渐渐止息,终于头一垂,身子软软地倒下,停止了呼吸。
中年女子轻轻勾了一下手指头,黑气竟然开始燃烧起来,转化为黑色的火焰,很快把年轻人的尸体全部烧尽,只剩下一堆灰烬。焦臭难闻的气息在沼泽里散布开,又很快随风消散,不留半点痕迹。
中年女人从身上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细细把年轻人的骨灰收集起来包好,这才转身离开。但刚刚走出两步,她就猛然停下,面色虽然不变,眼神却警觉起来。不过这种警觉稍纵即逝,她又重新放松,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那张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温柔的神色。而随着这句问话,从沼泽的另一侧走过来一个人,一个脸上有伤疤的中年儒生模样的男人。
这个人,就是尸舞者中的最强霸者,须弥子。
“我来往九州,还需要任何理由么?”须弥子说着,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五六年不见了吧,阿离?”
被称作阿离的女子垂下头,脸上隐隐有些红晕,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伤感。之前在那个年轻人面前,她是冷若冰霜的,严酷无情的,然而在须弥子面前,她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半晌才轻声回答:“五年零七个月。”
须弥子微微一怔:“你倒是记得清楚。这些年来,你还好么?”
这个狂人平日眼高于顶,和谁?说话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傲德行,但不知为什么,在阿离面前说话,居然大为收敛,而且竟然会问出“你还好么”这样的话来,实在是相当难得。
“无所谓好与不好,对于辰月教徒而言,自身的好坏微不足道,”阿离淡?淡?地回答,“倒是你……?琴音走了,你虽然嘴上不愿承认,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我嘴上为什么不承认?”须弥子凄然一笑,“这是我生平最大的憾事,我恨不能扫平天下来摆脱此恨,有什么不能承认?”
这个回答显然大大出乎阿离的意料,她凝视了须弥子许久,眼圈微微有些红:“你变了。这世上果然只有琴音才能让你改变……?只有她……?”
须弥子摆了摆手,似乎是想将胸怀中的复杂情感抒发出去。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的消息还真灵通。琴音死了的消息,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已。”
“辰月的消息总是很灵通的,”阿离有些失神地看着须弥子,“更何况,琴音的事,也就是你的事。”
须弥子摇摇头:“如果我能早二十年意识到这一点,她也不会死了。不过也好,至少现在,我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了。”
他缓缓地挽起右手的袖子,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串手链,这是一串灰白色的手链,由几十颗大小不一、甚至形状都不太规则的圆珠串成。阿离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啊,这是琴音的骨灰……?能这样长伴你左右,她一定很高兴。”
“也许吧,高兴或不高兴,我永远也无法知道,”须弥子又是重重地一摆手,“这些陈年旧事不提,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要你帮忙。”
阿离微微一笑:“果然琴音的去世改变了你很多,换在几年前,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帮忙’这两个字的。你想要我做什么?”
“据我所知,你们辰月和天驱,可能在近期会有一场大规模的冲突,所以我肯定,你们对天驱的动向会有相当的了解,对吗?”须弥子问。
阿离迟疑了一下:“这个……?好吧,你知道我是永远不会瞒着你的。你说得不错,我们的确严密监视着现时天驱的动向,但我个人并不知晓。辰月的阴阳寂三支,我属于寂,只负责裁决惩处教内事务,和天驱的战争是阳支的责任。”
“但你可以帮我打听得到。”须弥子说。他虽然在阿离面前已极力收敛,但那种天生向他人发号施令的作风仍旧藏不住。
“你到底要做什么,能先告诉我吗?”阿离问。
须弥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对人做出了承诺,要去天驱手里救一个又蠢又笨的废物小子。我倒是巴不得他早点死掉,但是须弥子说出的话,答应的事,从来没有反悔的。”
“会做出这样违背你本愿的承诺,一定是那人做了什么让你很开心吧,”阿离抿嘴一笑,刹那间显得风情万种,“你的老毛病,只要一开心,就会什么事情都答应下来。”
须弥子摇摇头:“你对我还真是了解。这么多年来,除了琴音,或许你就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人。”
这话似乎又触动了阿离的心事,她低头沉默,最后说:“好吧,告诉我详细情况,我去帮你打听。三天之后,我们还在这里见。”
“这还真不像你呢,”须弥子一笑,“我所认识的阿离,不是张口闭口总是以辰月教为重么?”
“大概是因为从你嘴里说出了帮忙两个字吧,”阿离的脸上又微微有些泛红,“大概还因为……?我帮了你这个忙,三天之后,还能再见你一面。”
须弥子没料到阿离会这么说话,一时竟显得有些狼狈,为了掩饰尴尬,他急匆匆地把安星眠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随即转过了身,“如此……?多谢了。三天后我再来。”
他大踏步地走开了,并没有回头看阿离一眼。阿离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就像痴了一样。
数天之后,须弥子出现在了宁州的杜林城,身边跟着雪怀青。按照阿离告诉他的消息,安星眠被擒获后,转送到了杜林城,被关押在一个名叫宋竞延的官员的府邸里。宋竞延之前曾是霍钦图城邦城务司的断案使,据说破案如神,所以身为人类也颇得羽族的尊敬,可惜最终栽在了领主分尸案上,引咎辞职,跑到杜林城这个养老之地来享受清闲,并且渐渐地被人们所淡?忘。然而,就在一个月前,辰月在派出斥候追踪一名他们跟踪已久的天驱女杀手时,意外地发现她竟然进入了宋竞延在杜林的府邸,并且和宋竞延秘密会面。到了这个时候,辰月才知道,这位昔日的神探竟然也是天驱中人,而且地位不低。
“天驱和辰月这帮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些无聊的事物斗来斗去,一个宣称要弘扬神的旨意,一个自称要维护和平与正义,其实都是狗屁!”坐在杜林城的茶铺里,须弥子一边喝茶一边大放厥词,神采飞扬的表面之下,却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喂,不要轻易岔开话题,我对什么天驱辰月的宗旨理想才不感兴趣呢!”雪怀青笑眯眯地说,“那位女辰月教徒,居然会帮助你,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说,你和她真没有什么故事吗?”
“放肆,你这是要盘问我吗?还从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须弥子瞪着眼睛,满脸怒?容,但雪怀青仍然带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就像一个央求祖父讲故事的可怜巴巴的小女孩。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叹息一声,脸上的怒?容也消失了:“早知道在幻象森?林里就该把你们这两个麻烦的小娃儿都杀了做成尸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提它作甚?”
“因为我很想多了解一点儿你嘛,”雪怀青殷勤地替他倒茶,“一般人哪有这种运气认识九州最强的尸舞者呢?”
这个马屁拍得很生硬,但仍旧拍准了地方,须弥子闷哼一声:“就在几天之前,你还指着我的鼻子说,在海里有一条鲛人比我强呢。好吧,稍微说一点,我和阿离是在二十来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瞧上了三个体质不错的人,一路跟踪他们,没想到那三个人背负了刺杀的任务,竟然是去刺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不过这正合我意。我抓住他们全副心神攻击那年轻女子的机会,偷袭得手,获得了三具完美的躯体。事后,我正准备带着三具行尸离开,却发现那女子十分痛苦地半坐在地,像是受了很重的伤,腰间也不断有鲜血流出来……?”
“哦,那个年轻女子想必就是阿离了!”雪怀青拍手作恍悟状,“你一定是看她长得漂亮,于是就起了恻隐之心……?”
“不,年轻漂亮这种事,从来不会入我的眼,”须弥子认真地摇摇头,“只不过在那时,我刚刚和琴音大吵了一架,还打烂了她好几具用得很顺手的尸仆,气得她拂袖而去,难免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而阿离受伤后的那张脸,明明很痛苦,却又强忍着痛,而且绝不愿意向我求助,那种倔强骄傲的样子,让我一下子想起了琴音。所以我没有离开,而是救了她。”
雪怀青不再问了。她看得出来,须弥子陷入了某些令他缅怀而又伤感的回忆。这个当世最了不起的尸舞者,在旁人面前的形象大抵是神秘可怖、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但此时此刻,却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人情味。
就让这样的人情味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会儿吧,雪怀青想,哪怕是片刻也好。她不再打扰须弥子,却不自禁地开始去琢磨那个名叫宋竞延的断案使。按照阿离的说法,宋竞延之所以早早地退出官场,就是因为他没法侦破领主的分尸案,可见这个案件确实扑朔迷离。可是自己父母的最终下落,也和这个案件密不可分,能不能找到办法从宋竞延嘴里打听出点什么呢?
两人在杜林城的一间小客栈住下来。须弥子仍然拿出他高超的夜行本领,经?过三个晚上的侦查寻找,确定了安星眠被囚禁的位置。然而位置虽然打探出来了,想要救人却十分困难。天驱们显然对安星眠十分重视,整个院子里至少安排了二十名天驱武士,即便以须弥子的能耐,要一次对付这二十人也殊为不易,更何况还得防着对方下手伤害安星眠。好在须弥子见惯了这样的阵势,他过去为了得到一具自己看上的尸仆,可以潜伏跟踪几个月,如今的情形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小儿科,但雪怀青却焦急异常。
“急什么?天驱既然是为了萨犀伽罗,就一定不会要那个臭小子的性命,不过是多关几天多吃点小苦头罢了,不必担心。”须弥子的口气听起来就像安星眠是关在宋府里疗养。
“我现在才知道,救人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雪怀青耷拉?着脑袋,“真是情愿被关的是我,那样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着急。”
“没点志气!”须弥子嗤之以鼻,“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是你把敌人抓起来炮制?”
“我又不是你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怪物……?”雪怀青嘟哝着嘴。虽然她明白须弥子说的话半点也不错,但一想到安星眠身陷囹圄,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还是一阵阵心急如焚。
这一夜北风怒?号,雪怀青听着客栈窗外呼啸不息的风声,一腔心思又转到了安星眠身上:现在已经?是严冬时节了,那个家伙被关在哪里?囚牢会不会漏风?有没有暖和的被子盖?过了很久她才发现,自己过去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婆婆妈妈过,但是现在,关心一个人的感觉就像是渗入了血液里,再也去不掉了。这样的改变,都是那个叫安星眠的男人给她带来的,而她自己似乎也并不排斥这样的改变。某种程度上而言,她很欣慰自己有了这样的改变。
思绪一旦飘飞出去,就再也停不住了,雪怀青越想越觉得难以放下,干脆披衣起床,走出客栈,来到了宋竞延的府邸外。她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能和须弥子相提并论,里面那二十个天驱武士,或许自己打一两个都很费劲,所以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
我真是废物!她忽然很忧伤。如果没有须弥子的帮助,面对着天驱这样强大的对手,自己也许就束手无策了。许多年前,她抱着“让别人害怕我不敢接近我”的目的,毅然选择了尸舞者这么一个令人畏惧的行当,多年来过着孤寂冷清的生活,在安星眠之前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朋友,事到如今,她却有些隐隐后悔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嘴巴已经?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捂住了。这只手力道十足,而且出手速度奇快,让她根本来不及防备就已经?中招了。幸好这时候,她听到后面有人说话。
“连我的一个尸仆都挡不住,还想要去和天驱过招?”须弥子冷森?森?地说,“就你这点修为,还是乖乖地在客栈房间里待着比较好,免得变成我的累赘。”
雪怀青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运起尸舞术,捂在她嘴上的那只冰冷的行尸之手慢慢地挪开了。须弥子微微有点惊讶:“一年不见而已,你的尸舞术进展很快啊,虽然我未出全力,但你能干扰到我的精神力,强制移动我的尸仆,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就。”
雪怀青微微一笑:“所以你看,我也并不是完全像你所想的那么没用……?怎么回事?”
她和须弥子都听到了,远处的宋府里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原?本在外墙附近巡逻的几名天驱也都离开外墙,跑向了内院,看起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定和那个臭小子有关,”须弥子果断作出了判断,“他虽然蠢笨,运气好了还是有些鬼精灵的……?我们进去看看!”
雪怀青巴不得他这么说,连忙跟在他身后,翻?墙进去。好在府内骚乱一起,外面无人看守,倒是可以轻松进入。两人循?声来到宋府后院,前方可以看到火把亮起,无数人影在乱窜,显得一片混乱。
“难道是有其他人来救他了?”须弥子有点疑惑,“你是不是还求了其他人?”
“我没有,”雪怀青赶忙说,“虽然这一年来我也认识了一些其他的朋友,但除了你之外,我根本就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来救他。我去求别人,不是把他们也推向死路么?”
“这倒也是,”须弥子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但是看眼下这么混乱的场景,来救他的人,是不是应该人数不少呢?”
须弥子说得没错。前方是一座东陆风格的小花园,里面原?本有假山、池塘、花木和石雕,但现在,这座花园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假山完全被毁坏,成了一堆丑陋的石块,树木也都被碰得弯折甚至倒下。
“就像是有一个夸父在这里面狠狠地捣了一下乱。”雪怀青做出了一个形象的形容。
须弥子没有搭腔,仔细查看着花园里乱糟糟的现场,忽然指挥一具尸仆弯下腰,抬起了一块被打断的石板,然后示意雪怀青过去看。雪怀青凑近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石板上印着一个深深的手印,像是被人一掌打断的。但是这个手印的大小,分明只是一个体格正常的人类或羽人的手,而绝不是体型巨大的夸父。
“人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雪怀青喃喃自语,“就算是最强壮的尸仆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吧?”
眼看着宋府里乱作一团,两人索性再向前靠近了几十步,来到了这座花园被打塌大半的围墙边缘,借着断壁残垣的掩护往外窥探。只见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具尸体,而且一个个都浑身鲜血,看来惨不忍睹。
须弥子运起尸舞术,让其中一具尸体以不易察觉的速度一点一点从地上爬行,爬到了两人身前。他俯下身,查看了一下,眉头微皱:“下手好狠,肋骨全被打断了,内脏估计也完全毁了。我在九州各地行走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人类或是羽人用这么重的手法杀人,难道是那个臭小子还认识什么你不知道的朋友?”
“没有听他说起过啊,”雪怀青也很疑惑,“他有一个结义大哥,武技倒是一直走刚猛路线,但也达不到这种程度。也许是长门里的什么人?长门藏龙卧虎,或许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高手。”
须弥子不答,双目炯炯地注视着远方。在那里,十多个天驱武士各执武器,正在围攻一个浑身浴血看不清面目的人。这些天驱从身形就能看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十多人一起围攻那个人却仍然非常吃力。更为奇怪的是,那个被围攻的人身上还隐隐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精神力失控,”须弥子说,“精神力失控的时候,就可能会溢出光芒。这就更奇怪了,一般只有秘术士才会精神力失控,但那个人的身法分明是个武士。”
被围住的那个人的确是武士,并没有使出任何秘术,而是单凭拳?脚和天驱武士们对垒。他的招式非常简单,或者可以说,几乎就没有什么招式,只是一拳?一脚地直来直去,但偏偏没有任何天驱敢于正面招架。
当然了,此人也并非全无破绽,天驱们抓住机会,还是可以用刀剑在他身上增添一点伤口,但他好像完全没有任何痛觉,即便被刺伤砍伤,动作也不会减慢分毫,更可怕的是,伤口一开始还会流血,随即就渐渐愈合了。雪怀青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人尽管浑身浴血,但那些鲜血未必都是他自己的。
“这个人简直就不像人!”雪怀青忍不住感慨地说。
“这么说,你看上了一个不像人的家伙。”须弥子说。
“你说什么?”雪怀青一呆。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须弥子的语调听来很是怪异,“那个正在大打出手的不像人的家伙,不就是你的小情人么?”
他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从来没看出这个废物小子那么能打,看来我得重新评估一下你挑男人的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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