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虎子还是被城主府的人抓去了。虎子的媳妇一个人,在这漫天大雪的天气中,努力寻找着修建房子的瓦工,可是根本找不到几个人,那些人还天天要酒喝,要钱花,天天自己就打起来了,又好几次险些除了人命。
大元城里的人都疯狂,也让虎子的媳妇几乎崩溃。
唯一的好消息是,秦风的病情奇迹般的好转了。
“来,秦大哥,再喝完一碗药,就好了。”苗翠端着一碗发苦的中药来到秦风床边,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哎。”秦风笑了笑,听话的起身将药接过。
看着秦风将药喝完,气色越来越好,苗翠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次真的把我吓死了,没想到秦大哥多年不生病,一病就那么厉害。”
秦风看着苗翠,如今的苗翠已经三十六岁了,这个年龄在女子身上绝对不算少,她虽然依旧漂亮,却已没有了少女的活力,更像是一个风韵少妇,贴心会照顾人。
秦风看着她,就像看真正的亲人一般。
“翠翠,扶我出去走走,我去虎子家看看。”秦风笑道。
苗翠脸色一变,连道:“秦大哥,你的病才刚好一些,外面太冷了,你……”
“没事,”秦风摆了摆手。
秦风在苗翠的搀扶下,走出了医馆。
对街的张家酒铺,自从被人拆了之后,已经一个月了,可还是没修好房子,幸好酒铺没被拆外,虎子的媳妇还有暖和的屋子和炉火避寒。
秦风再看四周,只见那熟悉的街道上,此时几乎已经全空了,除了雪,一个人都看不到。不远处王记馒头铺也被大雪压垮了,全家都逃到亲戚家避寒去了。没有他家热气腾腾的馒头,恐怕很多人家这个冬天更不好过。
秦风感概,几个月前,他没生病时,这里多热闹啊,逛街的人多,家家店铺的生意也红火,但如今什么都毁了。
也许这就是人生,就如同他自己。他这十八年来,经历了以灵力给人看病,以凡俗之药给人看病,而后以凡俗之药给自己看病。实则是以上位者的目光看众生大道轮回,以众生的目光看众生的大道轮回,最后以自己的目光看自己的大道轮回。
如今,他终于从病种撑过来,看透了自己。
“翠翠,”秦风看着苗翠,目光中闪烁着无比炙热的精芒。
“秦大哥……”苗翠一惊,感觉眼前的秦风已经完全不同了。
秦风带着几分激动的道:“我好了,我的病全好了!”
这一刻,他十八年的点点滴滴全部融入灵魂深处,最后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生与死在不断的轮回者。这种感悟无比玄妙,竟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翠翠,你想知道秦大哥的过去吗?”秦风柔声道。就在秦风说话的时候,原本搀扶着秦风,还冻得瑟瑟发抖的苗翠突然感觉周围很温暖,无比的舒服,好像这根本不是大雪漫天的寒冬天气。
苗翠木讷的点了点头。
秦风开口了,从参加剑阁入门弟子考核开始,从五行宗结识吴俊男开始,从第一次闯荡先圣遗迹开始……
他十八年来看遍人生,如今从大病中痊愈,开始看遍自己。
……
一件件往事被秦风诉说着,他的故事越来越多,越来越精彩。
到了后来,甚至随着他的讲述,他的外貌变得和当年一模一样了,甚至在他身前还以灵力幻化出记忆影像,看的苗翠目瞪口呆,像是做梦一般。
秦风依然在讲述着,慢慢的,他好像也在以旁观着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一生: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满怀未来的希望和激情,却被被扔出剑阁,而后步入五行宗,他修炼、闯荡,几经生死,遇到过吴俊男、田甜、柳茹妃那样的朋友,红颜知己,也遇到过康剑锋、杨宗庆那样的对手。
而后结识黑三、黑九、白五,他们虽然都在帮自己,可各怀心思。及至让他去格勒山争夺天命符。
格勒山,他生死争夺中得到大机缘。从此拥有了极致大圆满天赋,修炼了最强的精神力量功法,传承了所有的阵道和符道。
而后他回到五行宗,却恰逢剑阁对五行宗的灭宗之战,那是一场血杀千里的大战,亦师亦友的卫央死了,火呺也死了,一个个宗门前辈,一起参加宗门排位大战的众多师兄弟也都死了。可最后剑阁被他灭了,五行宗的宗主也被他杀了,结束了所有的因果。
……
秦风不断回忆着。到了最后,终于回到了现在,一个五十多岁大病初愈的凡尘长者,鬓角已有丝丝白发。身边还有一位红颜不离不弃的陪伴。
他看着苗翠,微微驼背的身躯开始变得挺拔,变得年轻,又变成了那个潇洒不羁的断剑少年。再一次将体内隐藏的力量肆无忌惮的显露出来。秦风感觉他已经凌驾于万物、凌驾于所有圣境之上。或许正如神秘老头所说,根本不用到圣境九层巅峰,不用到圣境的极致,就可以直接冲刺神境。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只有八成的希望了,而是绝对的十成把握,万无一失!
“这十八年的经历,让我坚定,我定要以上位神的身份突破神境。”秦风默默自语着。
“秦大哥……”苗翠喃喃道。
“这就是你真正的秦大哥,”秦风轻柔笑着,拉着苗翠的手,道:“走吧,秦大哥带你回我真正的家,带上虎子一家。”
苗翠大脑一片混乱,已经不知道是怎么跟着秦风走的了。
秦风走到对街,带上了虎子的媳妇,而后转身朝城主府的一座牢狱中走去。沿途,他回身看着熟悉的街道,良久终于离开。
大元城的一处牢狱内,虎子遍体鳞伤的和十几个牢犯一起被关着,他刚刚被打过。冰寒彻骨的天气,他们身下只有一根枯草和单薄的囚衣,每一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这大雪不仅让百姓的脾气更暴戾,也让狱卒更凶狠,这几日已经打死了好几个犯人,而且他们只需找一些推脱之词就能免去责任,而后继续行凶。
“进去,快给老子进去啊!”狱卒在后面凶狠的打着,驱赶着,又是五行犯人被关了进来。最近犯事的人太多了。虎子看着这些犯人,再看着自己。感觉永远出不去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想到了妻子,想到了重病的秦叔叔,惶惶不可终日,每天看到身边被打死的,被冻死的犯人,虎子的心便入被刀割一般。
“虎子,”忽然一道声音在耳边悠悠作响。
虎子身躯一震,他看到一个人,他的秦叔叔。只是此刻的秦叔太年轻了,就像他小时候,在爹爹第一次宴请秦叔时看到的模样。
“秦叔……”虎子惊咦,不敢相信,而四周的囚犯和狱卒却不知为何,根本看不到他们两人,也听不到他们说话。
“没事了,跟秦叔走吧。”秦风一挥手,直接带着虎子御空离开。
虎子和妻子见面后,相拥哽咽。而秦风则带着苗翠和他们,前往了紫玉门所在。那里正在爆发灭宗之战,小虎亦有危险,秦风的强大灵识早已发现了。这并非寻常的冬雪,其内暗含可怕的杀念与戾气,极度诡异。尤其是那么大范围的诡异之雪,其背后影响他们的力量之恐怖,想想都令人担忧。
这股阴寒杀气,对秦风这等存在自然没有丝毫的影响。但是却影响到了那些较弱的修行者的心性,使得他们更嗜杀。寻常百姓们,还有各大小势力们的频繁厮杀,多半由此而引发。
可惜那个时候,正是秦风化凡最后的收尾阶段,所以秦风没有立刻探查。
此时,紫玉门总部的外围,喊杀声不绝于耳,黑木宗和紫玉门的决战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哈哈,你们这些余孽还想逃。一个别想走,都得死!”
紫玉门外几十里处,百余名紫玉门弟子正护送着五六百名孩童仓皇逃窜,在他们身后却是更多的黑木宗高手在残忍追杀,无论是孩童还是普通紫玉门弟子,一旦被追上,尽皆被乱刀砍死。
“你们快走!”陡然,十余名逃窜的紫玉门弟子眼睛血红,有些疯狂的反扑了回去。
然而,他们很快就被淹没在了追杀的乱军之中,而这十几条命所换来的,仅仅只是一丁点的缓冲时间。
“各带几名师弟,分开逃。”陡然,一名虚元境的紫玉门中年厉声嘶吼。
然而,这样的举措依旧无效,因为追兵比他们数量更多,他们分散,追兵同样会分散。
“绝望!”
“今日就是你们紫玉门灭门之日,至于所谓的火种……,嘿嘿,也都给我全灭了吧。”一名虚元九层高手残忍的笑着,他已经追上了紫玉门众人,染满鲜血的狰狞战刀劈下。而他的目标并未紫玉门的高手,而是那个高手所护送的孩童——这些孩童都是紫玉门最具天赋和潜力的幼小后辈,紫玉门虽然即将灭亡,但仍希望他们能活着,为日后重建宗门、报仇雪恨留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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