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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微胖的中年男人声音发抖,“您突然驾临是……”
徐熠尘面无表情的斜斜瞥了一眼后侧方,男人立即闭嘴,将剩下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你去做你的事儿吧,不用跟着我。”盯着草坪正中央的高台看了良久,收回视线时发现男人还在,徐熠尘淡淡道,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
男人有些不放心,怕徐熠尘出意外,但想到他最不喜欢有人违抗他的命令,只好照做。
湛蓝的天,白色的云,嫩绿的草地,漫天盛开的鲜花,无数花瓣织就的红毯,这一切都是曲子晋亲手把关打造,每一样都充满了浪漫。
可在徐熠尘看来,却觉得格外讽刺。
将无数宠爱给一个女人,转身却对另外一个不管不顾,甚至连生命垂危时的要求,都不愿答应。
曲子晋,你究竟有多少副面孔?又或者,你的心又有多狠?
微凉的风拂过,徐熠尘选了一个不起眼,却又靠近主台的位置,静静的坐下,看到面前摆着的餐具,上面都印着love的字眼,缓缓的笑了,笑的不屑。
曲子晋,当你的那段过往被公之于众的时候,我倒要看看,这婚礼你还如何进行下去。
婚礼进行曲美妙的音调准时响起,柳絮闻声一震,刷的站了起来,这么急迫嫁人的模样,换来伴娘团揶揄的笑声。
连等着陪柳絮走红毯的柳岸远,本严肃古板的脸,都染上了笑容。
同一时间,曲子晋在高台准备就绪,视线直直落在红毯的尽头,满含期待的迎接着柳絮的到来。
身着纯白婚纱的柳絮挽着柳岸远的手臂出现在红毯尽头时,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柳絮却对周围的声音视而不见,满心满眼只聚焦在,主台上,那身形俊朗,眉目英挺的男人……她的丈夫。
几十米的红毯,柳絮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漫步在红毯之上,灼灼的玫瑰花衬得柳絮容颜清纯之余,多了几分娇媚。
明明数分钟就能走完的红毯,柳絮却觉得这段时间格外漫长,漫长到了,一秒也是那么的难熬。
两人相距很远,似乎感受到柳絮的急迫,曲子晋微微的勾唇,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瞬间绽放。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抹笑容,却看不到曲子晋眼里的笑意与温柔,深情与宠溺。因为,那独独在面对柳絮时,才会有。
隔着层头纱,柳絮和曲子晋视线对上,继而垂首,清秀婉约的小脸上,有幸福笑容在洋溢。
花童手持花篮跟在柳絮身后,将新鲜采摘的花瓣撒向柳絮,撒向周围。有些许落在柳絮的纯白婚纱之上,却并不显得突兀,而是成为了最美的点缀。
终于,终于到了红毯的尽头,高大的人影近在咫尺,柳絮暗暗舒了口气,蜷起的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明明早就领了证,可这一刻,还是不能自已的紧张。
上主台的台阶还没走完,就被曲子晋攥住了右手,证婚人华秦见状,笑着打趣,“就这么猴急着洞房,流程还没完呢?”
两人视线交错,柳絮微赧,曲子晋则笑的坦然,那神气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摸我老婆的手怎么了?
几人皆站在主台中央,柳岸远郑重将柳絮交给曲子晋,眼眶微红,要不是台下有那么多人看着,柳岸远是真会哭出来。
盼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女儿出嫁的这天,却又那么的舍不得,就好像心头珍之爱之的宝贝,拱手送给了别人。
盯着两位新人良久,来之前柳岸远酝酿了一肚子的话要对曲子晋交代,到了现场,万千言语却只化作了简单的四个字,“好好待她。”
曲子晋珍而重之的牢牢攥住柳絮的手,神色是少有的严肃,“爸,我会的。”
和曲子晋相处过数次,柳岸远明白,曲子晋并不只是说说,而是真的会用一生的行动来践行诺言,也就不再多说,退下主台站在了杨秀娟身旁。
全场每个人都笑看着主台,唯有杨秀娟与柳岸远,看着珠联璧合的一对新人,红了眼眶。
台下,陈洁亦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主台中央,深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什么。最好朋友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一定要好好记住。
柳岸远下了主台后,证婚人华秦打扮成牧师的模样,上前一步站在一对新人之前,清咳了一嗓子声音变得严肃而庄重,传递到很远的地方,“曲子晋,你是否愿意娶柳絮为妻?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与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她,爱护她,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深情凝视柳絮一眼,曲子晋郎朗好听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也敲击在柳絮心头。
“我愿意。”毫不犹豫。
话落,凝着柳絮浅浅的笑,眸光温柔似水。
台上气氛庄重,台下所有人也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台上相对而立的新人,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徐熠尘。
看向舞台的眼神漫不经心带着懒散,细看之下会发现眸底深处藏着的嘲讽和不屑,把玩着装有红酒的高脚杯,却没有要喝下去的意向。
盯着主台良久,徐熠尘才收回眼神,还顺带掠过不远处的红毯,最后视线定格在手中的红酒之上。
都是鲜血流淌的颜色,也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牧师仍旧在念着宣誓词,徐熠尘像是听腻了缓缓坐直身子,手中的高脚杯亦被放在了一旁,似乎是准备出手的意思。
然,还没完全站起身,一道尖锐的嗓音刺破庄严肃穆的长空,响彻在现场每个人的心头,包括曲子晋和柳絮。
迎娶新欢,旧爱来搅场子,短短数秒之内,美好的气氛被瞬间破坏,庄严与肃穆荡然无从,只余即将登场的好戏。
原本准备出手的徐熠尘,在看到孙婕柔身后不远处的阿华时,慢动作的坐了回去,唇畔浮着的弧度,有些冷。
孙婕柔的骤然出现,让婚礼流程有短暂的停滞,主持婚礼的华秦,也有几秒钟的愣神,反应过来后,继续将没念完的宣誓词念完。
“……直至死亡?”见柳絮还定着孙婕柔的方向没回神,华秦重复了一遍,“柳絮,你愿意嫁给曲子晋为妻吗?”
“我愿意。”经华秦刻意的提醒,柳絮收回视线,红唇微动,温婉的声音流泻而出。
她明白华秦的意思了,显然想将流程尽快走完,这样就算孙婕柔再闹,再反对,也改变不了,两人当众已结为夫妻的事实。
然而,在现场却听不到柳絮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孙婕柔高亢尖锐的一嗓子,“不愿意。”
离曲子晋和柳絮很近的华秦,以及围在主台周围的伴娘伴郎们都听到了柳絮的我愿意,可稍远些的人,则压根就没听到。
他们脸上的愕然说明了一切,显然是将孙婕柔喊的那一嗓子当成了柳絮的回答。
婚礼被搅断,曲子晋看向孙婕柔的眸光很冷,带着彻骨的寒意,只一眼便让孙婕柔如坠冰窖,浑身不自觉的发寒。
在发现孙婕柔闯入后,陆铭的行动很快,直接命人将叫嚣个不停的孙婕柔驾走,期间,孙婕柔满嘴的唾骂,句句都骂的很难听,什么狐狸精,不要脸,下贱几乎能想到的不好听的词,全都用上了。
孙婕柔很快被带离婚礼现场,叫嚣声也戛然而止。然而,带来的后果,却难以估量。嘉宾参加婚礼的表情,再也不是初来时,满满的祝福。
在孙婕柔开口时,阿华就暗叫一声不好,他们来时商量的计划根本就不是这样。
来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孙婕柔一定要沉住气,可一混入婚礼现场,就撞上两人在宣读结婚誓词。
孙婕柔立即将他的叮嘱抛之脑后,大喊出声。
这下好了,不但她自己很快被踢出局,还连累到了他的计划无法实施。不用刻意找,阿华都知道徐熠尘坐在哪个角落。
只因为他生气时,幽寒的眼神,谁也无法模仿的来。比如刚刚,孙婕柔出现的刹那,徐熠尘朝他看了一眼,用的就是这种眼神。
想靠近徐熠尘,却又怕暴露徐熠尘的身份,阿华在原地急的团团转,而曲子晋和柳絮不得不立即处理孙婕柔留下的烂摊子。
孙婕柔那一番嘶吼声过后,柳絮明显感觉到,人们看她的眼神变了,仿佛她真的是小三,是狐狸精。
杨秀娟和柳岸远被孙婕柔刚那一通吼气得不轻,频频向周围相熟的宾客解释,他们家柳絮不是那样的人。
可得到的回应,也不过是敷衍的一笑。
显然,没人愿意相信他们。
曲震和秦映芝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第一时间登上主台,做着澄清。
“我以曲家几十年来的信誉发誓,柳絮绝不是所谓的小三,她与我们家子晋是真心相爱。至于孙婕柔,是因爱生恨才会胡言乱语,请大家不要相信。”
秦映芝话落,曲震也板着脸发话,“我也保证,柳丫头与我儿子是真心相爱,绝非别人口中形容那样。”
说着停顿了一下,“在座的有不少跟我合作过,相信都了解我的为人,也知道我最讨厌虚与委蛇,表里不一的人,如果柳丫头行为真那么恶劣,你们觉得,我会允许她进我们曲家?”
曲震拿出人格做担保,一声铿锵而有力的反问,将不利于曲子晋的局势稍稍扳回,然而下一秒发生的,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