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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和曲子晋并没有立即叫醒Eric,而是继续前行。山峰顶端,空气很凉,然柳絮已经被眼前所见震撼的,忘记了寒冷。
与平时常见的粉白色桃花不同,这里的桃花,是浓烈的粉红,成片成片蔓延开来,远远望去,竟像是无边无尽绚丽多姿的火烧云。
灼灼桃花,其颜也夭,偌大一个世界,落在柳絮眼里,只剩下艳艳的红映衬着蓝天,还有站在不远处,眉目如画的男人。
清幽的眸温柔似水,五官精致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俊美的颜竟将周围的桃花生生都比了下去。
彼时,曲子晋正闲庭散步般朝柳絮走来,郎朗身姿,宛若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魅惑人心。
柳絮一瞬间就看傻眼了。
直到唇畔上多了一抹温热,柳絮才回神,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害羞与欣喜。高大与娇小相拥,竟是如此的契合。
人面桃花相映红,说的大抵就是此情此景吧。
“呀,我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是不是应该等你们完事后再醒?”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桃林深处,这份难得的静谧。
柳絮像受了惊的小兔子般嗖的一下想蹿开,却被曲子晋长臂不费吹灰之力给拽了回来,禁锢在怀里。
对于Eric的打趣曲子晋并没恼,而是淡声道,“开始吧。”
柳絮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什么开始?”
Eric用见鬼的眼神看着柳絮,“不会吧,你连到这儿干嘛都不知道?”声音一惊一乍活像发现了新大陆,忽然褪去惊讶换上笑容,扬了扬手中吃饭的家伙,“没道理呀,看到我,难道你还猜不到?”
Eric的拿手本领是拍照,至于拍谁,见两人目光齐齐落在自己身上,再接着视线缓慢下移落在隆起的肚子上,柳絮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心底涌起无数甜蜜,笑嗔了曲子晋一眼,“我不是说过,不想太折腾吗?你干嘛还……”还给她如此大一个惊喜。
“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岂不可惜?”曲子晋淡声道,话落不由分说拉着柳絮往桃花丛深处走去。
与别的花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不同,桃花散发出来的,是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密压压的花朵时不时擦过两人的肩膀,除了花香,不留下片刻痕迹。
看着柳絮满足的笑颜,曲子晋亦扬起形状极其好看的薄唇。柳絮开心快乐,他这一辈子,便足矣。
这次,之所以将Eric紧急召唤回来怕孕妇写真,一来是满足柳絮的愿望,二来Eric与影楼的摄影师不同。
Eric擅长的是不经意间的抓拍,讲究的是意境,而不像是影楼的摄影师,必须由拍摄之人刻意摆出动作。
那样拍出来的照片,少了真实,而且还很折腾柳絮。而他,是最不忍心看柳絮劳累的,要知道怀宝宝已经很辛苦了。
抓拍了几张后,Eric与两人并排前行,边走边唠叨个不停,“曲,我记得十年前,你带我来的时候这里光秃秃一片。不想,十年后再见,却拥有如此盛景。”
说着手从桃枝间穿过,声音感慨,“中国有句古语怎么说来着,美景佳人,此生足矣。害得我都想在此隐居了。”
听Eric叨叨了这么一大堆,柳絮才知道,原来这整片山头都隶属于曲子晋名下,怪不得人迹罕至导致青石台阶上长了一层厚厚的苔藓。
脑海猛地闪过一道光,柳絮停下脚步轻抚着花枝,再后蓦然回头,明眸皓齿,笑容灿然,“子晋,这桃花该不会都是你亲手种的吧?”
蓦然回首,与心爱之人对视,眼底满是神情,背景是漫天桃花,Eric满意的看着拍出的成品,听到柳絮问,还不待曲子晋回答就忙着插话,“可不?当初我跟他一起选的地点,可摘桃花苗时,他愣是没让我碰一下。”
浩瀚星空似的眸中,有笑意夹杂着着温柔流淌,曲子晋伸手将柳絮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柳絮头顶,浅声呢喃,“年少时,我曾幻想过未来的妻子是谁,是何模样。”
“刚巧那段时间,学业不繁重,心血来潮就想着开辟出这么一块地方,有亲手种植的桃树,开出钟爱的桃花,有亲手搭建的房子,等老了的时候,就和她一起坐看朝阳升起,夕阳落幕。”
说到一半,眸光愈发温柔的注视着柳絮,“其实,在桃树栽下的第三年,就已遍开,只是我一直没等到共赏之人。”
深眸眨也不眨的绞着柳絮,曲子晋一字一顿,“如今,我终于等到了,而那个人,就是你。”
去年,与柳絮领证不久正是桃花遍开的季节,曲子晋本想带柳絮来的,只是当时因种种原因没来成。
一是因为公司事务繁忙,二来柳絮一颗心还没扑到他身上。
如今,半卸下压在肩上的重担,他终于能陪柳絮,好好欣赏一回,他亲手种的桃花。
爱柳絮,便为她种一片花海,静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柳絮小脸上满是幸福,依偎在曲子晋怀里,听完微微踮起脚尖,饱含深情的在曲子晋唇上印下一吻。
没说谢字,只用一吻代替。
难得的,曲子晋这次没有反被动为主动,待柳絮退回去后,并没有追逐上去,而是揽着柳絮继续朝前走。
边走边提着建议,“你不是喜欢桔梗吗?可以在树下种上桔梗。这样,不仅我们,我们各自钟爱的花也可以相守在一起。”
这个提议不错,柳絮含笑点头答应下来,“好,等度过这道坎儿,等宝宝出生后,我们就开始行动。”
“好!”用鼻尖蹭了蹭柳絮的脸颊,曲子晋低声发出一个单音节。
花枝摇曳,柳絮从中穿梭,似乎在找寻着什么。见状,曲子晋轻笑,似是直到柳絮在找什么笑着开口,笑容含着歉意,“别找了,房子还没盖好。”
在栽完桃花之后,也临近毕业,他再没有多余的时间。而毕业之后,他又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振兴秦晋当中,自然是更没时间了。
“啊?”柳絮清亮的眸光黯淡了下去,下一秒又亮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曲子晋,“没关系,我和你一起盖。”
“好。”曲子晋柔声应答,心里更加珍惜柳絮。
换做别的女人,肯定不会喜欢这样偏僻远离市中心的生活,甚至在得知没有房子住时,兴许会直接甩头走人。
可柳絮没有,甚至连抱怨都没有,只说,和他一起盖,这样的柳絮,值得他珍惜。
人们常说,他是一个异类,可以数年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其实柳絮又何尝不是。在物欲横流的世界,性情恬淡特别容易知足的她,也是一个异类。
同类相惜,他和柳絮,是绝配。
走到丛林尽头,柳絮发现,眼前这棵桃树树干格外粗壮,开出的花朵也比周围的更加明艳夺目动人,于是不解的看向曲子晋。
“这棵桃树原本就长在这里,具体多少岁了我也不清楚。”说着手一指身后的桃花林,“而他们,都是从这棵母树上取的枝扦插。”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故,柳絮恍然大悟,恐怕这也是为何曲子晋选择这里种植一片花海的原因吧。
一阵风拂过,吹得桃枝簌簌发抖,花瓣承受不住风的拉扯,纷纷脱离枝头,在空气中飞舞。
成片成片,将柳絮与曲子晋包裹其中。那么一瞬间,周遭的声音不复存在,天地间,唯剩下四目相对的两人,深情的凝着彼此。
一直毫无存在感的Eric,开始不停的摁着快门。咔擦声一声接一声响起,柳絮和曲子晋从静谧中回神时,Eric已拍照完毕,正翻阅着刚拍的照片。
每一张都堪称完美,每一张都爱不释手,Eric迟疑了会儿,不忍心删掉,索性都留了下来。
“哎。”忽的Eric重重叹了口气。
柳絮看了过去,“怎么了?”
“我现在才发现,摄影师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职业,比在银行工作的人还痛苦。”
柳絮一时没明白,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为什么?”
Eric的拍摄技术蜚声世界,要荣誉有荣誉,要成就有成就,至于钱,他也不像缺这东西的人,为何还会发出这种感慨。
又叹了口气,Eric摇摇头冲着柳絮做出一副你不懂我的表情,“每天拍摄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
柳絮……
见Eric兀自摇头哀怜不已,曲子晋直接将柳絮拖走,“别管他,叫春而已。”
柳絮……
Eric……
牵着柳絮,与她十指相扣,到了年岁古老的桃树前,柳絮往下看了眼,立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这棵桃树生长在悬崖边缘,只是根茎粗壮遮挡住不少,柳絮又一时被繁花迷了眼,才没有察觉。
说是悬崖,倒也不完全是。准确的说,桃树下是一片成60度的陡坡,上面杂石鳞立,石头与石头缝隙间,生长着几棵孤零零的树。
柳絮确定不了下面有多深,因为视线尽头,缓坡突然凹了进去。一时心起,柳絮丢了颗石子下去,结果半天没听见回声。
“别怕,有我在。”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让柳絮受惊的心突然安定下来。心刚稳下来,就见曲子晋突然松开自己的手,朝悬崖边的桃树走去。
然后,在柳絮惊惧的目光中,动作敏捷的攀爬到了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