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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楼最后的守护者

  能量散去,站在大厅正中央的,竟然是一个身着病服、衣衫褴褛、须发不整、全身暗黄透着黑斑的皮肤的人。

  虽然披上了这个干瘪破旧的皮囊,二人还是通过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那可不就是之前唯一一个分心出来应对龙星陨的鬼吗?

  宗门时代,有些唯心主义的宗门认为人的灵魂和身体的本质完全相反,灵魂纯净、轻便,更易升天,肉体污浊、沉重,会留在地上。换到死灵法术里,就是越接近地面的灵魂越容易附加到肉体上。

  就比如现在这样。

  之前那些污秽的怪物只是雕虫小技,随便一个阵法就可以造出无数,而这直接恢复生前肉体的本事,没有一定天赋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不过没给搞个复活者大军来说明这个死灵术士的天赋也就那样了。

  但是就这一个,恐怕就够两人吃一壶的。死灵术士不会随便给鬼魂恢复生前肉体,所以此刻看见的这个必然是整个大厅乃至整个一楼最为强的大鬼魂,而这个鬼魂能在注意大门防守的同时分心出来组织如此多的鬼魂发动法术组成法术网,他生前的法术修为恐怕不是现在的两人可以应对的。

  这……

  那眼下的问题,就是这个恢复了肉体的鬼——或者说是活死人——到底有怎样的能力、实力。

  “老林,这玩意儿你见过吗?”龙星陨头皮发麻。人在获得希望的一瞬间跌入失望,心理落差是非常大的,尤其龙星陨这么信任林栖,到头来两个人都被摆了一道。“我也没有听说过。”林栖脑袋稍微有些疼,消耗了许多精力去刻画芯片、布置法阵、思考策略,想到了对方会留有后手,却根本没想到这一手这么……

  就在这时,活死人突然看向俩人,双手一张,一个大型法阵瞬间成型,短短一息的功夫,至少六十把剑从法阵中冒了出来。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阵法是由他身上潜藏的金色纹路直接形成的,那金色的纹路就像额外的法术回路,直接为活死人提供了全新的法术能力。

  好吧没想到的还挺多,这恐怕不是简单的恢复身体,这副身体里甚至被装进了其他东西。

  那这个问题就更加严肃了。

  所以现在就必须搞清楚他的身体里被塞进了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六十多把飞剑瞬间从阵法里飞出,试图从各个角度封死俩人站的那个走廊口。两人眼疾手快,各自脚下冒出一个法术,赶在飞剑把他们打成筛子以前冲出了走廊口。然而那些飞剑也不是简简单单地发射出来,在发现林栖和龙星陨逃脱之后直接分为两拨,各自追向自己的目标。

  龙星陨率先转身,长枪上爆发出恐怖的雷电,快速突刺横扫,交织出一道密集的雷电,虚幻的枪影和雷电恰好抵挡住了飞来的长剑。

  林栖更加狂躁,直接全身覆盖上四种颜色混合的鳞甲,每一片鳞甲上都亮起了一个符文,全身缩成一团,直冲剑阵中,硬生生接下了所有的剑。

  而所有被阻挡的剑都在被挡下的一瞬间消失了。

  可是就这么短短几秒,活死人身上的金色纹路逐渐脱离出体表,悬浮在空中,勾勒好几个法阵,每一个法阵造型不尽相同,但是实实在在接触过飞剑的林栖已经大概知道这个阵法——或者说金色纹路的作用了。知道归知道,这一个个法阵实实在在的地摆在那里,而林栖也明白两人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靠在墙边,瞥一眼旁边的大门豁口,摸出一个晶片,林栖伸手激活了耳机上的话筒……

  龙星陨似乎是没来得及听清林栖说了什么,九条龙形雷电从他身边聚集的雷电中凝聚窜出,盘踞在他身边,压倒性的气势让远在另一边的林栖都感受到不小的压力里,甚至布置在靠近医院位置的小队都有些心跳加速,强烈的威压甚至透过墙体和天花板,从楼上传来的阵阵尖啸声就可以窥见这股子威压的恐怖。这股威压自然是传到了活死人的身上,但是令龙星陨意外的是,那几个法阵丝毫没有动摇。

  丝毫没有!龙星陨这能力带来的威压有多恐怖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是完全失去理智的狂化人也会因为这个威压而哀嚎,每次战斗都有可能伤及无辜,内心脆弱的人甚至可能直接疯掉,就算是这间医院里的鬼魂,感受到了威压以后也发出了尖啸。

  可这个活死人,真的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如果说是肉体限制了他表达情绪,那么这纹丝不动的法阵就是最好的证明。然后,各个阵法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武器,看起来特别有某金姓男子丢收藏品砸人的感觉。

  龙星陨懒得坐以待毙,大喝一声,急速冲向活死人。

  阵法里的武器似乎是感受到了龙星陨的进攻,纷纷挣脱阵法的束缚,直取龙星陨。

  龙星陨快速挥舞长枪,九条龙咆哮着扩散开来,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与铺天盖地的武器正面碰撞。这九条龙显然是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法术,之间龙口一张一合,漫天的武器被分而食之,逃过一劫的武器迎头撞上龙身,甚至没能突破龙鳞。一波未成,阵法里又冒出了第二波武器,这一次的武器全数换成了穿刺能力极强的武器,而且全部瞄准龙头。

  嗖!嗖!嗖!

  武器一把接着一把发射出去,龙星陨却停在那个地方,九条龙收束起来作防守之势,就像是觉得自己没法突破活死人的枪林弹雨,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站成一个活靶子以后武器的准头直线上升,活死人也不傻,专挑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甚至预判龙星陨会怎么调节防御分布,密集又连续不断的攻击让龙星陨非常窘迫。但是不知怎么的,几波攻击下来龙星陨都还有余力,似乎这种窘迫只是装出来了,应对这种攻击其实他游刃有余,只是被什么给限制了才没有发动进攻。

  不过就现状看,恐怕龙星陨也没有办法走到自己的射程能摸到活死人的距离,离得越近,攻击到来的频率就会越高,现在游刃有余,等走过去可能就手足无措了。

  同样的道理,林栖也没有那么优秀的射程或者近身能力,除非他拼着暴走的风险解开限制器。

  但是咱们似乎忘了,林栖带来的是一整只救援队啊。

  豁口里再次飞入大量法术,这些特殊的远程法术即使飞出去好几百米都能保有足够的威力,而现在这些法术要面对的是一个能不断造出各类武器的活死人。在射程压制的情况下活死人根本没法预计到攻击的到来,仓促之下只得调集一部分攻击龙星陨的武器回身防御。龙星陨自然是抓住这个机会,快速抵御下一波攻击,然后长枪一挺,脚下一蹬,飞也似得直取活死人。

  然而活死人是什么?没有了生命的限制,能够做到的事情可不是活人能够比拟的。

  金色法阵突然落到活死人的手臂上,两条手臂瞬间爆开,转化为更多金色纹路,接着环绕着活死人的身躯逐渐形成新的阵法。多出来的阵法瞬间发动,几十把飞剑填补了活死人的防御空档,不偏不倚地挡住龙星陨的道路。

  林栖差点没被吓掉手中的晶片。这货是真的狠,怕不是知道肉体不是自己的,用起来不心疼。

  不过林栖还是意外了一下为什么没有别的鬼魂跑来捣乱。

  铺天盖地的武器像被子一样将龙星陨盖住,硬生生将他压回原位。九条龙运转到极速,将武器阻隔在龙星陨身外,勉强护住了自身的安全,却也无法再次发起进攻。

  现在,几个法阵将活死人拱卫在中间,飞出的武器似乎是无需消耗能量,层层密密地填满了靠近活死人的每一寸空间。无论是医院外发射来的法术还是龙星陨,目前都没有什么办法突破这层防御,尤其龙星陨甚至有一丝疲惫。

  等一下,我好像忘了还有个叫林栖的家伙。

  林栖终于画完了芯片,将芯片举在身前,迅速注入能量,激发出十几个法阵,如铜墙铁壁一般阻隔了漫天武器。阵法里混杂了些奇怪的东西,被接住的武器似乎是被吸在上面,动弹不得,也没有消失掉。

  也就在这时,活死人似乎是愣了一下,阵法一阵停顿,露出一段真空。龙星陨抓住时机,快速前冲,趁着这一段真空终于走进了射程,然后九龙咆哮,全数冲向活死人。恐怖的威压终于使活死人动摇了,没能消失的武器似乎是限制住了活死人的法术,阵法里迟迟没有武器飞出,九条龙却越来越近。

  可活死人就是活死人。

  只见那身体加速崩溃,无数金色文路融入到阵法中,化作更多武器飞出,一把一把穿刺九条雷龙,将九条龙全书击溃。

  又一轮武器准备就绪,也许是知道了攻击林栖毫无意义,这一次阵法全数瞄准龙星陨。龙星陨现在并没有丝毫疲惫,全身上下充满活力,之前的法术、攻击似乎没有什么消耗,只是看起来很有气势。

  活死人不会疑惑,不过这和林栖不会玩策略没什么关系。

  最后一个阵法终于从芯片里缓缓展开,最终覆盖了之前全部的阵法,十几个阵法相互共鸣,构筑出一个新的法术,在法术跃动的光影中,先前被吸住的武器逐渐崩溃成金色纹路,然后被阵法吞入,纠缠成一个金色的线团。长长的金色纹路连接着活死人的阵法,甚至连接着活死人残破的躯体,拉扯之下阵法和躯体都开始崩溃。

  那些原本飞向龙星陨的武器也纷纷被拉扯过来,崩溃成金色纹路。

  “没猜错的话,这个金色纹路应该是某种特制的法术道具,用道具特性弥补肉体的缺失,以此重现活死人生前的状态。”

  “哈哈,不愧是你,轻易就看出了我们看不出的东西。”

  “你认真看过吗?”

  活死人咆哮着,逐渐崩溃的身体里逐渐溢出了灵魂。这个法术最大的缺点就是一旦肉体再次崩溃到装不下灵魂的话灵魂就会直接消散,即使是这种特别处理过的躯体估计再崩溃一点就到极限了。

  “哈……”活死人的嘴缓缓张开,哈出一口气,站在原地忍受着身体的崩溃。突然,灵魂质的右臂伸出肉体,拽住金色纹路用力拉扯,身体彻底崩溃的同时还拉散了林栖的阵法,巨量的金色纹路瞬间凝聚成一把巨剑,难以计数的能量从四面八方聚集来,过度浓缩的能量聚集在剑上,甚至扭曲了空间。

  灵魂握住剑柄,看似无力地举到面前,再缓缓挥出一剑。

  这一剑,轻柔,看似无力,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能量。挥完剑,灵魂瞬间消散,金色巨剑直接崩溃回一团线团,却留下一道足以削平周遭所有建筑的剑气。

  不考虑一下楼上的感受吗?!

  林栖处在剑气的必经之路上,暴乱的能量直接将他压在原地动弹不得,甚至不能伸手去解开限制。现在背对着缺口,林栖却没有任何机会逃生。

  剑气逐步逼近,龙星陨开足马力也无法赶上,暴乱的能量虽然在威压的影响下对他影响较小,但在这如激流般的能量里他也寸步难行。

  林栖此时拼尽全力,利用自己优越的天赋快速勾勒阵法符文,环绕周身形成一个复杂的环形回路。阵法符文在剑气下十分脆弱,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崩溃。

  “林队,可以了!”

  “快!”

  医院外,一道残影飞射而出,眨眼间就飞到了医院豁口外。那残影里是一个十八九岁、豹子一般的青年,是整个救援队里速度最快的人。他的手里紧握着一个特制子弹,一边奔跑,一边将能量灌注到子弹中。

  他叫申遗——是不是觉得很诡异?当然他本人说这个“遗”字念“未”。

  剑气即将斩中林栖,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颗子弹被拍在林栖背部。

  灰色的能量瞬间爆发而出,顺着林栖周身的环路冲到了林栖身前,瞬间形成一个尖锐的能量束,如利剑般插入剑气,如疯长的树枝一般在剑气里四散开来,眨眼就遍布整个剑气。

  狂暴的能量突然停止,之前还一往无前的剑气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然后逐渐崩溃消散。

  林栖整个人瘫了下来,靠着身后的青年才能站稳。

  “呼……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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