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也看出来了,替宝玉高兴,
有个好的开头,后面要简单许多。
她让鹦哥儿跟着袭人去多弄点滋补的汤药,自个陪着宝玉在月洞门罩架子床边坐下。
可是两人还没厮磨多久,就见袭人推门进来,神色惊惶。
“爷,申哥儿出事了!”
袭人连忙叫道。
申哥儿出事了?
宝玉连忙询问,可是袭人也说不清原委,只说听到下人说三层仪门那儿乱成一团,都在嚷嚷着申哥儿出了岔子。
宝玉闻言,赶紧正气加身,又嫌奔走太慢,干脆吟哦道:
“一梦剑西来,悠然见南山。”
这是贾雨村《剑吟》里的诗句,简单易懂,他现在也稳稳能用。
只见随着吟哦出口,一道寒光斜斜射过向南大厅,直奔三层仪门。
府邸中的各个地方,陡然腾起几道恐怖的妖气,又好像缩了脖子的乌龟,摇摇晃晃的收了回去。
反而是几道神念,惊魂不定的弥漫了贾府上空。
“格老子的,你家狼爷爷没看错吧?那是宝二爷?”
“独眼狼,老婆子我,呸,你家花狐姑娘两只眼睛可好着呢,反正老娘认得那是宝二爷,你剩下的那只独眼瞎没瞎老娘就不知道了!”
“你们还有心情斗嘴?你家老山魈都快吓出shi来了!秀才用出口成章?还是《剑吟》里面的过南山?他奶奶的他么个大门牙,一般的二胆举人都用不出来吧?”
这话一出来,挨着梦坡斋一侧的厢房突然多了两个人影。
一个身穿七色彩衣,看起来像是个风尘里厮混的,模样妩媚妖娆,乌黑的发髻上晃悠悠的挂着七八根金钗,亮白的珍珠坠儿直垂到雪白的脖颈;
另一个身穿黑皮大褂,结实的肌肉像是要爆炸一样,一只眼睛冒着幽光,像狼,另一只眼睛却用黑色罩子护着。要是宝玉看见了,说不得要弄条小船,让这家伙下海打劫去。
两人好像不太对付,互相瞪了一眼,哼哼着别过头,又连忙转过头,用垂涎无比的眼神看着房间里的敦实汉子。
“老山魈,真的被宝二爷吓得要出恭?”
彩衣女子一手轻抚敦壮汉子的脸,另一只手递了个铜盆过去。
“别客气,尽管来,正好老娘,不,”
彩衣女子连忙换了娇滴滴的口音,柔声道:“正好人家穷着呢,缺钱,您知道咱们千里狐那叫一个穷啊,人家头上的金钗都要当了卖掉呢。”
独眼汉子更直接,伸出毛绒绒的大手,冷声道:“快点!赶紧多拉一些!听说你们山魈都是拉金子的,有多少要多少!我们破月狐军穷得都要当裤子了,不给就揍你!”
老山魈瞪圆了眼睛,身上好像老木般的肌肉哼哧哼哧的鼓起来,那是真要揍人。
两个混账东西,只知道山魈是拉金子的,都忘了山魈拉金子的时候那得被揍个五劳七伤,命丢半条才行。
他就是受点惊吓,形容而已,还真要他丢了半条命去?
估摸了一下自己一对二的胜算,老山魈的肌肉立马平坦,讪笑道:“没有,我只是被吓了一次。
跟我要钱?不知道陷阵军更穷吗?都穷到山沟沟吃土去了!你们不如找宝二爷要钱,他刚花了几十万两银子。”
“几十万两?”
彩衣女子和独眼汉子都惊叫起来。
“没错,几十万两银子,给百多个秀才换了笔墨纸砚。你们是不知道,老爷都气得打哆嗦,嘴唇都青了,可那是宝二爷自己挣的银子,老爷没脸去要。”
闻言,彩衣女子和独眼汉子互相看了一眼,难得的统一阵营,嘀咕道:“宝二爷从哪挣的几十万两银子?他的生意咱们知道啊,杯水车薪而已。”
“反正我不管。”
老山魈眯缝着眼睛,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宝二爷又弄了家居物什的生意,话里话外的,那还有大把的生意现在不能做,都是挣海量银子的。
你们有胆子,就自己跟宝二爷要。”
“要了银子不就是卖了自己?陛下可是警告过老爷,不许帮宝二爷呢。”
“我不管,就看你们谁的胆子大,不死吃肉,死了活该。”
老山魈一副无赖模样,摆明了要让他们两个先趟水开路,可是就算如此,独眼汉子和彩衣女子,还是忍不住思量起来。
没办法,穷,太穷。
就跟老山魈说的一样,穷得想要吃土……
…
宝玉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只是担心乐阳申,宛如陨石般砸砸了荣国公府待客的院子里。
他看见好些个秀才围着乐阳申的房门,还有扒着窗户的,应该是屋里已经挤满,剩下的进不去。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宝玉连问两声,大步的跑了过去。
秀才们没见过宝玉如此急躁的样子,但是想来,也特别理解宝玉。
别看申哥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要论谁跟宝二爷最亲近,他们中也就属申哥儿了。
申哥儿一直跟宝二爷学习,很是努力,而且宝二爷吩咐的事情,人家早就发话,要么小事有别人做,要么大事,他拼命也得完成。
虽说申哥儿总是解释只为一个好前程,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申哥儿记得宝二爷的好呢。
而宝二爷,也对申哥儿额外关照。
看见宝玉过来,秀才们连忙散开,他们被挤在外面,知道的不多,也把知道的只言片语告诉宝玉,另外也招呼着,让屋子里的人出来几个,让条道路出来。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赵贵宁、百里鸣,还有眼睛通红的乐阳吟。
剩下的人围在门口、窗户,殷切的往里面看。
宝玉走到床前,看见申哥儿面如金纸,一双眼睛倒是灵动,咕噜噜的到处转,露出得意的神情。
“看你脸色跟快死了似的,你还得意!”
宝玉训斥了一句,连忙扯出申哥儿的手掌,略微揣摩,突然愣着发呆。
乐阳吟哀泣问道:“宝二爷,我弟弟到底是怎么了?他突然就这样子!”
宝玉摆了摆手,再看乐阳申得意忘形的眼神,啪嗒一个脑袋瓜子呼了上去。
随后,宝玉喊了个秀才,让他去大厨房,就说宝二爷吩咐的,准备最好的安神药膳。
“这……申哥儿到底是怎么了啊?”
“是啊,您给个话,别让我们担心呐。”
赵贵宁和百里鸣也忍不住问道。
宝玉哼哼了两声,左右一看,抓起挂在墙壁上的乐阳申的佩剑,连着剑鞘一起敲乐阳申的脑门。
一边敲着,一边对乐阳吟说道:“用力气好好的给他松骨头,每天都打,使劲打,从脑袋上一路打到脚底板,打到他会说话为止。”
“别介!”
乐阳申突然叫出了声,十分惊奇的样子喊了出来。
“咦?我能说话了!哈哈我就知道老子够狠,老子的命够硬!你们都出去,我自己跟宝二爷说会话,放心吧,老子没事。”
赵贵宁和百里鸣都看宝玉,见宝玉连头,连忙出去了;
乐阳吟扭捏了一阵,也老实出去,顺便关上了门扇窗户,把秀才们都撵出去老远。
宝玉看房间没了人,往床上一坐,剑鞘又甩乐阳申的脸子,气道:“你小子真不要命,干嘛要玩圣途这一套?”
“宝二爷,您想成圣,那我也想啊。您看看呐,我就知道我的命硬,干脆一脑袋扎进了文胆雏形,这不,活着呢!”
“你也就命硬撑住了个脑袋,要是脑袋没撑住,只撑住个手啊脚啊的,那可就是个活死人!”
“我命硬!”
乐阳申犟嘴叫了一声,怪笑着道:“其实是我命贱呐宝二爷,命贱好养活……既然我成功了,您就飞您的,就算有谁不长眼想踩您上位,那也得掂量下招惹一个圣途举人的下场呢。
我命贱,也命硬,这不,成了!以后您可得向着我点。”
“爷还用得着你拼命?”
宝玉一抬脚,笑道:“爷比你安稳多了,刚过去一双脚,剩下的慢慢来就是,八成能赶上举人大考。你呢,没个三五个月恢复不了,得做个瘫子!”
“那也是个瘫子圣途举人。”
乐阳申还是嬉皮笑脸。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宝玉就推开门,叫来了乐阳吟和几个力气最大的秀才。
“宝二爷,您吩咐。”几个人恭声等待。
宝玉指了指瘫床上的申哥儿,笑道:“我刚才说了,从早到晚的打,打完给他敷药,打得越狠,恢复得就越快。”
“我的亲爷啊,您怎么还让他们打我呀?”
乐阳申哀声叫了起来。
“我都说了,打得越狠,恢复得就越快,再说你现在是个瘫子,不知道疼,你怕个什么打?”
宝玉没好气的怼过去。
这反而让乐阳申快活起来,歪斜着眼睛,一副讨打的模样。
宝玉把事情安排妥当,自个回了碧纱橱,圣途举人这么大的事情得瞒着掖着,但是黛玉这边不用瞒,也瞒不住。
听到乐阳申玩了命,黛玉捂嘴娇笑,要笑话宝玉。
“你手底下的人可这般厉害,把你都比过去了。”
“跟申哥儿比狠劲,我还真得甘拜下风。”
这种事宝玉得认,认了之后,还是要循序渐进,慢慢的把灵魂牵扯进文胆雏形,而单单的把控制身体的思想,留在了身体之中。
半月时间转眼即逝,这天清晨,百多个秀才跨上骏马,拥着宝玉奔出了中都城。
秀才大考在每座大城都有,而举人大考,只会在仅有的九座学宫之中。
青庐山文院上辖的学宫,正是中都城外八十里处,一柱撑于碧天之上的,
问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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