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丹县。
他们驾着马车,来到临丹县城门口,只见城门上木雕的牌匾已是老旧不堪,“临丹县”三个大字的颜色十分暗淡,由于长时间受潮湿影响,蜡黄的牌匾微微膨胀着,周边长着一圈墨绿色的青苔。
临丹县的城门大开着,陆陆续续有一两个背着行囊的难民行色匆匆地走出来,一边赶路一边往后看,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一般,脸上写满惊恐。
这时,两三个年轻的男子哭喊着从里面拼命跑出来,身上衣服破旧,连个包袱都没带,不像是逃难的样子,倒像是躲避人的追杀。
“站住——”他们还在疑惑之中,又见里面追出来几个穿着兵服的壮汉,手中拿着剑,直直指着那几个男子,说道,“再不站住,小心你们的家人!”
听到威胁,那三个男子也不敢再跑,颤抖着身子站在原地。带头的壮汉走上前,一人一脚踹在他们的肚子上,他们忍着痛不敢叫出来,额头迅速冒出的汗珠,却将他们的恐慌写得淋漓尽致。
“跑啊!有种就给老子跑啊!”
壮汉嘚瑟一笑,从怀中抽出一条长鞭,用力一挥,刚想狠狠地抽在他们身上,岂料鞭子还没挥下,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握住,一个反转,壮汉听到自己手腕骨头“咯吱”一声,手瞬间没了力气,鞭子“啪”的掉在地上。
壮汉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还是手腕被握住的那个壮汉哀嚎着的声音把他们拉回现实。
“你……你们是谁?知道我们是谁么……”
活还没说完,阿青带着劲风的一掌已经拍向壮汉的脸,见他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冷嗤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阿青冷着脸见几个壮汉老实了,才抬首看向被欺负的三个男子。
“他们……他们要捉我们去建神庙,我们要逃……”
“朝廷派下来赈灾的人呢?”阿青心里有点慌,最近与庞宁的联系有点困难,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到了临丹县内。
“朝廷……朝廷没派人下来!”那三个男子想了想,摇摇头,而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旁边那几个壮汉明显抖了一下身子,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瞪着阿青。
而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不远处马车里的柯琛瑾眼里,他掀起车帘,对阿青说:“先到县衙。”
“带路。”阿青推了推那个壮汉,见他们欺软怕硬的样子,就想再揍一揍他们。
在那几个壮汉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索性下了马车,慢悠悠地走进临丹县。
沈薏葇好奇地四下张望,而触目之处,都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悲伤。街道上杂乱无章,全堆着被水长期浸泡的摊子、桌椅,路上坑坑洼洼,积着一滩滩黑乎乎的水,水洼的周围还长着滑溜溜的青苔,要是一不小心踩到,肯定会摔上一跤。
路上行人稀少,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看到来了陌生人,全都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眼神,又不敢靠近他们,见到他们走过去,就远远地躲开。
走了许久,甚至还爬了一小段山,县衙还没有到。柯琛瑾不觉疑惑,看了四周一眼,他们已处于地势较高的山坡上,便冷着声问:“你们县衙在什么地方。”
“额……在在……上面。”壮汉还在忍着手腕处的疼痛,对于柯琛瑾的问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难道县衙不应该建在市井之中,方便为百姓分忧么?”他的脸黑得可怕。
“晚上岩河的水会涨,漫出来,下面的街道全给淹了。”
柯琛瑾的眼里冷得像放入冰块,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作出来,冷喝一声:“快带路。”
壮汉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忍气吞声地带着他们往前走,心里盘算着到了县衙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哼,他们可是连朝廷派来的人都不怕的!
越往上走,沈薏葇越觉得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皱了皱眉,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转身走到筱颜身边,拿过她的包袱,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药瓶藏在手袖里。
柯琛瑾看着她一连窜动作,知道她是不愿意让那几个大汉看到,于是对阿青使了一个眼色,就见他赶着他们几个跑到前头。
她拿出药瓶,倒出几颗药丸,分给他们一人一颗。
“空气里有毒。”她喏喏地说了一声,又把药瓶塞给筱颜,“你赶紧给暗卫和阿青送去。”
筱颜领了命,轻跃而起,一下子就赶上阿青,偷偷塞了一颗药在他手中,俯在他耳边轻言一句,又跃上树枝,消失在他们眼前。
“葇儿越来越厉害了呢。”他看着小人儿眼角眉梢的自信,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方才积压在心头的愤怒好了些许。
她害羞地低下头,心里想着,就是想要帮你,才拼命学医的啊。
以为小人儿只是单纯的面皮薄,他便没再多说什么,一路无语,不多会,便看到一幢金碧辉煌的建筑耸立在半山腰。
他们走近一瞧,“县衙”两个镀金大字在阴暗的天气里特别显眼,门口放着两只威严的石狮子,一面大得出奇的鼓,而门口却没有任何士兵看守,冷冷清清的。
“几位……你们先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通报?哼!”阿青攥着他的衣领,拎着他,径直走了进去,里面的士兵看到他之后都围了上来,被他一瞪,却有些胆怯的后退。
后面的人随着阿青开好的道走了进去,沿着主道的走廊,跨过两道门,抬头可见“明镜高悬”四个字挂在大堂之上,而字的下面不是一个严明公正的县衙正在审案子,而是放着一桌大鱼大肉,几个肥大猥琐的男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见来人凶神恶煞,全都站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们。
“谁是县令?”柯琛瑾气得手在发抖,真恨不得将县令大卸八块,咬牙切齿地说着。
外面的百姓忍受着饥饿和洪水,他身为父母官,却躲在县衙里大鱼大肉,对百姓不闻不问。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所见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气愤。
那几人面面相觑,终于其中蓄着胡子,贼眉鼠眼的人走了出来,打着官腔说道:“本官就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县衙啊!”
柯琛瑾手里未出鞘的剑一挥,稳稳当当地穿过县令的肩膀,削段他几根长发,又好似有魔力一般,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直直向上飞去,“咻”的一声插入明镜高悬那块牌匾之中。见他吓得铁青的脸色,柯琛瑾冷笑一声,脚尖点地,轻跃而起,单手拔下剑,架在县令的脖子上。众人一看,牌匾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剑鞘。
“你……你要做什么?”县令睁大鼠眼,一脸惊恐,“杀……杀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朝廷命官?呵。”柯琛瑾嗤笑着把剑在他面前划了划,阴森森地说,“山高皇帝远的,你能奈我何?”
“你们到底是谁?”县令的仇人本来就多,早就从江湖请来能人,在县衙外面布置了一层能迷晕人的毒气,怎知这行人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还如此嚣张跋扈。上一批朝廷来的人不是很容易就被收拾了么?
“我问你,朝廷可曾派人前来赈灾?”
“没有!”县令快速地脱口而出,明显是在掩盖什么。
“那神庙又是什么东西?”柯琛瑾没有揭穿他,继续追问。
“那是……朝廷的重要人物要本官建的……本官也不知道是谁……这是为保正统,为东宫太子祈福,没有什么不好……啊……”
县令的话还没说完,柯琛瑾已经忍不住愤怒,一剑意见刺穿他的肩膀,对其他几个缩头缩脑的乡绅冷冷地说了一句:“滚!”
那几人想必日常也是鱼肉乡民,欺弱怕硬,没见过这阵仗,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一听到柯琛瑾的话如获大赦,赶紧踉踉跄跄地跑出去。
“好了,碍事的人走了。说吧,朝廷来的人,究竟在哪?”他面色一冷,又往他腹部踹了一脚。
县令一听到话题又绕回来,心里暗暗叫苦,但嘴上还是一个劲地叫着不知道,肩膀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见况,柯琛瑾不再留情,索性拔出剑,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恶狠狠地一剑往县令胸口刺去。
县令嗅到死亡的味道,方才醒悟,闭着眼睛大喊道:“我带你去见他!”
“哼!”柯琛瑾冷嗤一声,剜了县令一眼,把剑扔给身后的阿青,负手而立:“什么时候洪灾治好了,这个剑鞘再拔下来。”
又胖又圆的县令抖着身子,身上的肥肉仿佛有生命一般,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县令带着他们走出县衙,慢悠悠地往一条通往山上的幽径走去。柯琛瑾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就怕那些长满茂密的大树的地方,会有出其不意的伏击。
沈薏葇也丝毫不敢放松,牵着小阳的手,时刻注意着周边空气的情况,担心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毒药下在空气之中。
众人爬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见到一个洞口狭窄的黑黝黝的山洞。县令站在洞门口,颤抖着指着里面,说道:“他在……里面。”
“哥哥。”柯琛瑾心下一阵慌乱,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对柯焕戎的担忧已战胜理智,他没有多考虑县令的话,以及没有看到他鼠目里透出的那丝得意的微光。
“小心。”沈薏葇见到他这个样子,走上前去拦住他,仰起头说道,“我先去看看。”
话落,不待柯琛瑾反应过来,她已经小跑着来到洞口,嗅了嗅里面的空气,刚想转身跟他们说空气里没毒,余光便瞥见洞口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白森森的骨头。
她一阵恶寒,大喊一声赶紧退后几步,回头脸色惨白地看着柯琛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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