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沈薏葇大喊一声,脚下一阵乱蹬,沉重的铁链叮当作响。
端着饭菜进门的哑丫头吓得连连后退,瞪着大眼睛,惊恐地跪了下去。
沈薏葇也不忍心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生气,但她实在太急了。房赦这一去带着满腔的恨意,做事难免不理智,若是直接与柯琛瑾对上,怕是吃亏的是他自己。
“你起来,我……我不是生你的气……”她看着哑丫头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拉扯着足够她在床边走动的脚链,走过去把哑丫头扶了起来。
那孩子见沈薏葇没有真的生气,才敢站了起来,指了指手里的饭菜,比划出一个吃饭的动作。
沈薏葇抿了抿唇,转了转眼珠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哑丫头蹲下去,指着脚踝处的锁扣,摊开手比出一个打开的动作,这下哑丫头总算看懂了。
她恍然大悟地朝沈薏葇笑了笑,就在沈薏葇以为她会帮她打开的时候,她又苦恼地摇摇头,伸出双手使劲的摇晃,也不知道是说她没有钥匙打开还是不敢打开。
就在这时,沈薏葇眼尖地看到哑丫头的腰间别这一串钥匙,有十来把,虽然不确定脚链的钥匙有没有在里面,但还是值得一试。
她装作失望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往床边走去,从放在床上的包袱里翻找了一阵,在一个小黑瓶里拿了一颗药丸吃下去,随后又藏起一小包粉末,趁着哑丫头还没反应过来,随手撒了出去。
原来哑丫头竟是有些功夫,见迎面而来的药包还以为是暗器,一个翻身,巧妙地躲过药包的袭击。而也在这个时候,白色的粉末在空中四散开来,随着无孔不入的空气,进入哑丫头的体内。她只感到一阵刺鼻的味道袭来,意识立马逐渐涣散。
沈薏葇心都提到嗓子眼,看到哑丫头终于还是中计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推了推已经昏迷的人,见她没有反应,便伸出手解下她腰间的钥匙串。
拿到钥匙她也不敢耽搁,快速地试了一遍,可这次她没有那么幸运,十来把钥匙居然没有一把能够打开脚链的。她颓坐在地上,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瞬间化为泡沫,被风轻轻一吹,便破了。
这时,地上的哑丫头已经悠悠转醒,她见沈薏葇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旁边还扔着一大串钥匙,便了然。她低垂着眼,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沈薏葇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要离开。”
哑丫头抬起头,灵动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一般,静静地看着她。
“以前,很多人都说我是傻子,欺负我,除了妹妹,只有他会帮我,虽然他也对我做过坏事,但他……他真的很好,我讨厌不了他……”她抹着眼泪,语无伦次地说着,越说心中对他的念想越是浓郁,心中的对他的那点怨恨,早在听到房赦和神秘男子的秘密之后,消失殆尽。
哑丫头定定地看着她,不知是否被她的情绪感染了,眼里也蓄起泪水。突然,她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黄铜色钥匙,递给沈薏葇,笑着朝她点点头。
她惊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哑丫头,后者却不再犹豫,果断将钥匙塞在她的手中。
“谢谢。”她感激地说了这两个字,颤抖着手将钥匙插入孔中,“吧嗒”一声,脚链果然应声而开。
急于离开的她,却没有发现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哑丫头原本乖巧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她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带上医书和银针,再次向哑丫头道了谢,匆匆忙忙地离开。沈薏葇不知道哑丫头是什么人,这样放她离开又是为何,她只知道她没时间顾虑那么多,她要回去,回到他身边,就算他还是与以前那般嫌弃她,至少她可以远远地守护他,替他挡住暗处的伤害。
她认命地叹一口气,心里想道,爱上他便是一生的劫,既然躲不开,又何必躲?
沿着哑丫头给她指的路,她马不停蹄地走出去。离开那禁锢着她的大宅子,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人烟稀少的边疆。
放眼望去,一幢大宅子孤零零地耸立在漫天黄沙之中,路上偶尔有几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路人经过,他们看到沈薏葇傻楞地站在路上不知所措的样子,都投去异样的眼光。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是在北方也是在江陵,房赦不会把她带到太远的地方,竟没料到,他会把自己带到荒芜的边疆,还如此费心地营造出繁荣的假象,他这是要迷惑她,还是迷惑自己的心?
她摇摇头,抛开那些琐碎的思绪,见到来了路人,便赶紧拉住问了路,而真正在黄沙中行走,她才发现举步维艰。
风呼啸而过,宛如嘶吼的猛兽,夹带着沙子,猛地灌入她单薄的衣裳之中,更甚的是口一张开,漫天的小颗粒便争先恐后地跑进她的嘴里,呛在喉口,难受得她猛咳了起来。
她担忧地看了看苍茫的前路,担忧地蹙起眉头,索性撕下衣裙的边角,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把整个头部包得只剩下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
她一鼓作气走了许久,终于在日落之前看到一个破落的小村。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口干舌燥地喘着气,刚想走进去,心口突来一阵疼痛,仿佛被虫子咬了一般,绞痛难耐。
她捂着心口,仰起头望着逐渐亮起灯火的小村,无力地跪倒在沙土之中,眼角滑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很快就被狂啸的风吹干了。
意识像是一层难以触摸的雾气,随着大风逐渐涣散,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看到她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拨开重重迷雾,朝着她走来。她自嘲一笑,沉重的眼帘再也支撑不住……
柯琛瑾看到倒在黄沙里的那个小身影时,多日来的思念和担忧终于有了着落,踩着松软的黄沙,着急忙慌地朝着她跑过去。他怕,怕下一刻那个小身影便如海市蜃楼一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当他终于稳稳当当地把人抱在怀里,感受到她暖暖的体温时,才松了一口大气,抱着她往前面的小村走去。
黝黑的石室里,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一身墨青色的长衫,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女的身着白色的轻纱罗裙,脸上蒙着一层若隐若现地薄纱,水波盈盈的眸光里含着浓郁的杀气,不正是英雄会上惹出蛊毒事端的云骊歌。
“多亏了姨娘,这次鱼儿都上钩了。”男子恭恭敬敬地给云骊歌行了礼,说道,“作为回礼,我已经让人去买来更多的童子给姨娘用。”
云骊歌冷哼一声,挑起眉,笑着说:“上次那批童子,能活下来的不到十个,这次你可得给我挑些好的。不过,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区区一个房赦,怎么可能是柯琛瑾的对手?”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男子从怀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卷,递给云骊歌看了看,只见她瞳孔猛地睁大,眼里的笑意愈发深沉。
“这……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云骊歌声音里带着颤抖,手不停地翻着书卷。
“我父亲留给我的。”男子冷冷一笑,继续说,“若是房赦学会了这武功,拿下柯琛瑾的命还有何困难?哑女已经把沈薏葇放了出来,她只要出现一点点事情,柯琛瑾和房赦之间的仇怨,这辈子也化不开。”
云骊歌听罢,大笑出来,说道:“你这盘棋,果然下得够大,果然和你父亲一样睿智。”
“姨娘,你能和我说说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么?”男子一提到这个话题,原本露着凶光的眼里刹那间蒙上一层柔软的水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云骊歌叹了一声,垂下眼眸,将书卷递给男子,摇了摇头走出黑暗的石室,一边说道:“斯人已逝,何苦知道那么多呢?你只要知道,你该为他们报仇便可。”
男子愣愣地站着,紧握着手里的书卷,眼里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微光……
沈薏葇动了动眼皮子,微微睁开眼睛,一道强烈的光折射而来,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光线,也趁机想明白自己的处境。
柯琛瑾端着药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脸蒙楞的女子对着床顶发呆,他无声无息地站在一旁,傻傻地看了许久,竟舍不得叫回神游的她。
“嗯?又在再做梦么?”直到沈薏葇舔舔干裂的嘴唇,皱着眉头对他问出这让人哭笑不得的话语时,他才晃过神。
“葇儿。”他弯了弯唇,见她舒展开了眉头,按下心中的慌乱,故意说,“难道你梦里总有这么英俊的人么?”
沈薏葇一听,呵呵笑了出来,眼角却流出两滴泪水,自言自语地说:“果然是在梦里,他才会这么温柔的……”
一听这话,柯琛瑾心里泛起一层心疼,将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坐在她的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她看着男子放大的脸庞,傻乎乎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是痛的,她不是在做梦!
她吸吸鼻子,任由不受控制的泪水掉落下来,唇畔却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静静地看着在她梦里出现无数次的面容。
“傻丫头。”他俯下身,轻轻吻去她眼角的两行清泪,多日来无处安放的心,终于找到寄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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