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客栈休息了一晚,隔天便在房赦和贺云的陪同下,朝着江陵出发。
柯琛瑾忧心沈薏葇的身体经不住长途跋涉,行程放慢了许多,原本半个月的路程,他们慢悠悠地竟然走了快要一个月。幸而路上并无任何曲折,一切事情都按照柯琛瑾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踏入江陵城内,沈薏葇的注意力就全被热闹的街景吸引了,圆溜溜的眼睛四处顾盼,好奇的眼神里隐着一丝兴奋,若不是柯琛瑾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腰,她怕是不顾熙熙攘攘的人群,跑到各种各样的小摊面前,歪着脑袋看那些对她来说十分稀奇的小物件吧?
他看着怀里人隐忍的表情,忍俊不禁,宠溺地又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对身后的房赦和贺云说道:“你们先行回去,凡轩若是问起,如实说了便是。”
两人领了命,带着车夫,一同朝易凡轩的住处走去。
柯琛瑾见“碍事”的人走了,方才弯了弯唇,对沈薏葇说:“我带你逛逛去。”
她虽然生长在江陵,却从未走出沈家的大宅子,更别说看到这繁华的一幕,心中本就好奇,特别想四处逛逛,但又怕耽误了柯琛瑾的事,她便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敢说。现在听他说能去逛街,简直就是心花怒放,开心地朝他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眉飞色舞地点点头。
他带着她从街头逛到街尾,不厌其烦地给她介绍摊子上再普通不过的小东西,听得她不由自主地露出崇拜的表情。他一见她泛着微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更是得意了,蜻蜓点水般在她樱红的唇上吻了一下,一点也不在乎旁边那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们的路人,拉着她继续逛。
“姻缘锁——”一声响亮的吆喝传入耳际,柯琛瑾随声望去,不远处的小摊上摆满各式各样的姻缘锁,银色的锁在阳光下闪着亮白的光,十分夺目。他勾起一抹笑容,拉着沈薏葇,二话不说地朝着那个摊子走去。
“瞧这小两口,还真是男才女貌呢!”卖姻缘锁的老妇见到来了客人,笑得眼角都堆起一大圈褶皱。
“葇儿,这叫姻缘锁,夫妻之间互赠,便可长长久久执手一辈子。”他以前从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但自从重生之后,他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冥冥之中自有一番凡人所不知的力量,令人敬畏,又让人捉摸不透。
她听他之言,好奇地看向那些银光闪闪的小东西,发现它们虽然形状不一,但都统一在顶端穿了一个小孔,绑着一根细细的红绳,红绳的末端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锁扣,很是精致。
“姑娘,有这么疼爱你的相公,还不得要一把锁锁住了,免得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老妇看沈薏葇目不转睛地盯着姻缘锁,就知道谈成生意有望,乐呵呵地说。
沈薏葇听老妇这么一说,刚伸出去的手又顿了顿,僵硬地放下,本来还兴致勃勃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垂着眼睑,不太自在地站在一旁。
柯琛瑾立马意识到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温声问道:“怎么了?”
“我不会的。”她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不愿意与我相守一生一世么?”他见她的模样,心里有了莫名的火气,却也不敢如同以前那般胡乱发泄,但语气也不受控制地冷了几分。
“不是的。”她急急地抿了抿嘴,思索了一小会儿,才艰难地说,“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可以不要,只要不赶我走。”
听她越说越小的声音,他的火早就无声的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浓浓的心疼。她心底里终究还是跨不过这么多年沉淀下来的卑微和不自信,无论他再如何宠她,她仍旧会在心里拉开一道防线。
他心中的千回百转转为一声叹息,放开抬着她下颚的手,转身在琳琅满目的摊子上认真地挑选起来。
她愣愣地站在一旁,莹润的手指不停地绞动着,咬着唇不敢多言。她刚刚看到他眼中熟悉的怒火时,只能强压住泪水,心中的懊悔一阵高过一阵,现下他放开了自己,她更是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她总是那么笨,经常惹他不高兴,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此一想,还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全都“哗哗”地流了下来。柯琛瑾看得眼花缭乱,总算挑到一对月牙形的小锁,心里正高兴呢,一转身就见身旁的人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少见的笑容僵在脸上,赶紧将人搂在怀中,故意说道:“傻葇儿,又胡思乱想,该罚!”
“嗯。”她感受到熟悉的温度,伸出手回抱他,小脑袋在他胸前点了点,说,“不要赶我走就好,我都听你的。”
“那就罚你——”他挑挑眉,又故意将声音拉长。
久久等不到他接下来的话,他怀中的小脑袋只能抬起来,疑惑地看着他,哪知他如同变戏法一般,手里突然多了一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姻缘锁。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她止住哭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柯琛瑾选中的姻缘锁像极了月初挂在天边的月牙,虽有残缺,却撒下一片清澈的光,纤细的红绳穿孔而过,在尾端留下一个银色的锁扣。他俯下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缓缓拿出其中较小的一个,环住她的脖子,扣下。
她的目光随着姻缘锁移动,直到柯琛瑾为她戴上,她还傻傻地盯着自己胸口前的小东西。
“罚你戴上我的姻缘锁,一辈子困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他上一辈子即使和上官绿蝶你侬我侬,也很少说情话,如今面对沈薏葇却仿佛化身情圣,肉麻的话张口就来,不过都是发自内心的言语,又何尝不能表达出来呢?
“嗯!”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泛红的眼圈看得他又不争气地一阵燥热。
“帮我戴上,嗯?”他强压住蠢蠢欲动的狂躁,拿着另一个姻缘锁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说。
她愣愣地看了许久,缓缓伸出手接过来,仿佛是做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踮起脚尖,帮他扣上。
“公子好眼光呀!这月牙锁与两位真配。”老妇见生意做成了,竖起大拇指,又将他们夸了一番,说了不少好听的话。
柯琛瑾挑起眼,就算知道老妇只是市侩小人,说的不过多是虚伪之言,却还是十分受用,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她,带着沈薏葇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柯琛瑾余光瞥见一抹红色的身影,眉眼一挑,露出寒意的眼神追着那道身影看去,就见一个妩媚的女子迈着莲步,走向卖胭脂水粉的摊子。
柯琛瑾双手紧握成拳,差点控制不住满身的怒气。这个红衣女子他当然不会忘,便是那醉玲珑的老鸨,当时为了撮合他与上官绿蝶,可是使了不少手段。他真想现在就上去一掌拍死她,但考虑到以后的大事,他还是忍了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一次错放,日后竟给沈薏葇招来祸端,当然了,这是后话。
他收敛了怒气,回头对沈薏葇温和地笑了笑,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会,直到她露出疲倦之意,才往易凡轩的住处走去。
易家本是江陵的官宦大家,出过三代相国,两代将军,无论是治国还是统兵,皆是人皆赞叹的大家族。可惜易家人丁稀薄,到了易凡轩这一代,家中唯他一根独苗,家里人都宝贝着。可谁也未曾想到,他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宫中御医都已束手无策,吊着一口气等着归天。正巧那年连神医云游至江陵,柯琛瑾的母亲得知,亲自出面,恳求连神医救人。
世人皆知连神医脾气古怪,见死不救亦是常事,但唯有一个人的要求他无法置之不理,那便是他的师妹——舒青。舒青三言两语便请来连神医,他几根银针施下,原本吊着气的易凡轩似有好转,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于是,易凡轩顺理成章的被救下,但身体依旧虚弱,动不动就生病。易凡轩的父亲当下就决定让自己的儿子拜连神医为师,学习医道也好,说不定他们易家这一代能出一名御医呢!
然而,连神医向来自由惯了,才不愿意带着一个拖油瓶到处跑。于是,老奸巨猾的易家家主又凭着赫赫战功,死皮赖脸地请动舒青,便是如此,将易凡轩送上江湖这条不归路。父亲去世之后,他拒绝当朝天子的拜候封将,恣意江湖,不受约束。
此时,易凡轩正惬意地躺在自家老宅前院里的软榻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柯琛瑾与沈薏葇刚刚踏进前院,看到的就是长相阴柔的男子披着一头柔顺的头发,无害地卧睡,任由黄色的阳光倾泻在绝美的脸上,闭目而眠的模样甚是美好。
从小与他一同长大,柯琛瑾自然知道他越是表现得无害,杀伤力越强,别的不说,单凭他浑身上下藏满的毒药,就足够让内功深厚的人在一刻钟之内毙命。
“哟,舍得回来了!”他听到声响,缓缓睁开丹凤眼,白了柯琛瑾一眼,又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师兄。”柯琛瑾还未开口,就听到沈薏葇细弱蚊声地唤了一句。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倒是柯琛瑾先反应过来,露出笑意,说道:“连师伯收了葇儿为徒,她可不是你的师妹?”
“啊!那老头居然还会收徒弟!”易凡轩惊讶地大叫一声,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看够了么?”冷冷的一句话从柯琛瑾嘴里蹦出来,冷得他直打哆嗦,无趣地剜他一眼,他又打算躺回软榻上。
“你的房间给你留着,赶紧走,晚饭再叫你。”说完,他还真毫不客气地要赶他们走。
“沫儿还不知道你到江陵了吧?”柯琛瑾就不乐意看他这么嘚瑟,故意挑眉,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嘘!”易凡轩立马露出哀求的眼神,对他摇摇头,说道,“让她知道我来了,我这日子就不太平了!”
“哼,那得看你的待客之道了。”柯琛瑾将“待客之道”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说完也不管身后之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兀自揽着沈薏葇,朝他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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