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睡吧。”柯琛瑾将她放在床上,在她身旁躺下,拉起被子将两人盖住。
沈薏葇赶紧把玉佩护在胸口,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嘟起嘴细若蚊声地问:“能回去睡么?”
她实在害怕身边躺着的这个人,他以前明明和其他人一样很凶的,今天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不能。”他知道越是哄着她越是不安,索性冷下脸,佯装生气。
见他如此,她轻咳几声,撇撇嘴,不敢多言,忐忑不安地闭上眼睛。
柯琛瑾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闭目而眠。
许是醒来之后还没好好休息,又或许怀中之人令他安神,这一夜柯琛瑾睡得十分安稳。再次醒来之时,身边的位置已是空荡荡,他伸手一摸,被子早已没了温度。
他急急起身,随便套了一件外衣,就往她原先的房间赶去。没有他护着,她若是回到下人房,定又会遭受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欺凌。
“没见到?”柯琛瑾满面怒容,对着跪在地上的嬷嬷吼道,“给我找!”
他来到下人房四处找过仍不见她的身影,心下一沉,一阵浓浓的不安萦绕心头。
“她……她可能在后山的……药田。”嬷嬷本想再去找,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吞吞吐吐地说。
药田?他记得后山有一片荒地,后来被连师伯要去当了药田,种些平常的药材,她去那儿做什么?
思及此,他不再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后山走去。
沈薏葇习惯早醒,见柯琛瑾睡得很沉,她便轻手轻脚地下床,来到后山,细心地为每一株草药浇水。连神医离开之前曾嘱咐她要细心照顾他的药田,她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
她本就喜欢种些花花草草,连神医种植药田之后她就经常偷偷跑过来帮他,有时候还能和连神医聊聊天,而这一点小小的乐趣,成了她黑暗人生中唯一的亮光。
柯琛瑾来到药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轻轻地从身旁的水桶舀了一瓢水,细心地浇灌,每灌溉完一株草药,都傻傻地露出欣喜的笑容,看得他的心砰砰跳动。
她轻咳几声,拎着水桶,正想去前面的山泉打水,就见直愣愣站在不远处的柯琛瑾,脚步一顿,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你要去哪?”他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水桶,轻声问道。
她感到手中一轻,这才抬起头,目光随着水桶移动,喏喏说道:“去山泉打水。”
柯琛瑾一听,目光一沉,拿着水桶的手不觉加了几分力道。他记得后山有一处清泉,泉水清甜,他所饮的茶水都是用那些泉水沏泡的,只是那口泉离这儿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难道她每次都要拎着水来回?
“以后不要做这些了,这药田我会找人来打理。”
“不……”她一听这话,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哀求道,“我不会偷懒……不要……”不要收走她唯一的乐趣。
柯琛瑾没曾想到她反应如此激烈,倒是愣了一下,才缓缓解释:“我是怕你累着。”
她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急忙说:“不累,喜欢。”
他皱一下眉,把水桶扔给跟上来的嬷嬷,冷声说:“去山泉打一桶水过来。”
嬷嬷虽不知道他的用意,但哪敢迟疑,马上接过水桶,屁颠屁颠地跑开。
“你可以照看这片药田,但每日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干不完的话,有人帮你照顾好。”他见她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终于还是松了口,“另外,以后会有人帮你拎水,你不许再干这些重活。”
她知道这是男人最后的退步,忍着泪,默默地点点头。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看着依旧胆小卑微的人,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心口像是堵上一块石头一般,难受得紧。看来改变她,还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啊!
正想着,嬷嬷已经将满满的一桶水提来,他接过水,放在地上,回身拉过她的手,将心中的情绪极好地隐藏起来,浅笑着对她说:“我陪你一起,可好?”
沈薏葇诧异地抬眼,正对上他温暖如风的笑容,愣了许久,才慢慢点头,任由男人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被他带着机械性地浇水。
柯琛瑾看一眼不明就里的人,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问道:“为何要帮连师伯照看这片药田?”
“能救人。”她歪着脑袋思考一会,才认真地回答。
“哦,你可认得这些草药?”他本是随便问问,哪知她却郑重其事地颔首,指着各种各样的草药,毫不含糊地说出它们的功效。
“这是荠苠,能消肿祛毒。这是芍药,能止血止痛的……”
他满脸惊讶地看着她,像是发现了她的惊天秘密一般,激动地问:“这是连师伯教你的?”
她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说:“我问的。”
“哈哈哈。”柯琛瑾被她总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逗乐,大笑几声,问,“等连师伯回来我求他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她一听这话,习惯下垂的眼睑猛地睁开,似乎发出一道亮光,直直投射到柯琛瑾的心底。
“愿意。”
那一天,他蹲在药田里,看着眼前女子露出他此生见过最纯净无瑕的笑颜,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入夜,寒风肆虐。
沈薏葇在柯琛瑾安排的丫鬟服侍下,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坐在软榻上,托着下颚,凝眉深思。
这两天的生活是她从未敢幻想过的,能每天吃饱穿暖,没有人打骂她,也没有干不完的活。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感觉不安稳,她怕自己习惯了这种生活,等柯琛瑾玩腻了,再次抛弃她的时候,她会受不了。
“夫人,该喝药了。”小丫鬟筱颜端着黑乎乎的药水走进来。
她一瞧见筱颜手里的东西,眉头紧紧扭在一起,但还是乖乖地接过来,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灌下去。末了,还因了太急,愣是呛得连连咳嗽,吓得筱颜赶紧跑过去拍着她的背顺气。
“夫人您莫急,这药定是没人与你争抢的。”筱颜原本以为教主命她伺候的是有多难服侍的主子呢,哪知道是这个心思纯真,什么都不懂的正牌夫人,心下也没有多大的负担,见她愿意与自己说话,筱颜也就放得开。
沈薏葇好不容易缓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一口气喝下去,不苦。”
筱颜愣了愣,随即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递给她。
她把蜜饯捧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着,却也不吃,这下更是把筱颜难住了。难道是夫人不喜欢吃蜜饯么?
“这是什么?”正想着,沈薏葇就小声地问了出来。
筱颜扑哧一笑,说:“这是蜜饯,用来解苦的。夫人您吃一颗试试。”
她微微张了张嘴,将惊讶的目光投注在蜜饯上,犹如虔诚的信徒,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伸出舌头舔了舔,发现筱颜没骗她,开心地吃了下去。
这时,一抹绿色的身影踩着轻盈的步伐,伴着清脆的手铃声,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沈薏葇一见来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拿着蜜饯的手微微颤抖,整个身子不停地往后退。
上官绿蝶挑起细长的柳眉,丹凤眼轻轻一眨,流光四射,见到沈薏葇的模样,她好看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用天生甜美的声音说道:“我又不是毒蝎,姐姐何必怕成这般?”
沈薏葇咬咬唇,想了想,还是一声不响地往筱颜的身后躲过去。她心中对上官绿蝶的惧怕也不是捕风捉影,一年前上官绿蝶刚到沧焰教的时候,就听说了这教里还住着一位正牌的教主夫人,她就是再得宠,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于是,她三番四次地找沈薏葇的麻烦,甚至在柯琛瑾面前诬陷她,害得她受尽苦头。
“你让开。”上官绿蝶不满地瞪了筱颜一眼,冷冷说道。
筱颜双手抱在胸前,不屑地哼了一声,笑着说:“凭你,也想命令我?”
“你是……暗卫?”上官绿蝶以前在风月场所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对察言观色最为擅长,见筱颜不卑不亢的样子,就知道她地位不低。柯琛瑾向来谨慎多疑,暗中培养了一批身手不凡的暗卫,这些暗卫只听命于他,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她到沧焰教这么久,从未见过眼前的伶俐丫头,不难猜出她就是柯琛瑾藏着掖着的暗卫之一。这一年多来,她多方打听试探,就是没有半点暗卫的消息,如今他倒是舍得,直接调来暗卫当丫鬟伺候沈薏葇。
“是又怎样?这是主人的房间,无他允许,你擅自闯入,就不怕他怪罪么?”
“你们暗卫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下人,怎敢如此与我说话!”上官绿蝶拉下脸,阴狠的目光在筱颜身上来回打量。突然,趁着她还没防备,上官绿蝶狠狠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躲在身后的沈薏葇见况,眼疾手快地将筱颜推开,自己闭着眼睛,生生承受了这火辣辣的疼痛。
“夫人。”筱颜惊叫出声,想要出手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得推开上官绿蝶,走到沈薏葇身边,看着她迅速浮肿的脸蛋,心里既愧疚又温暖。
“哼,夫人?你难道不知道瑾认同的教主夫人只有我一人么?”狂傲的话语像是一串魔咒,灼烧着沈薏葇的心。
她虽然不知道她说的那些,但她知道,每次上官绿蝶不开心,柯琛瑾都会哄着她,不让她流泪。今天她让上官绿蝶这般不开心,恐怕他给的短暂的温柔,也会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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