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薏葇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已空荡荡,她触手一摸,冰凉凉的,想必人已经离开很久。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慌乱,她猛地弹坐起来,匆匆忙忙地套上衣裳,急着往外赶。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抬眸忘了过去,只见筱颜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朝她走来。
筱颜见到她醒了,原本带着忧愁的脸上马上强扯出一丝笑容,语气里却是掩盖不住的疲倦:“夫人,这是解蛊的药,你赶紧喝了吧。”
听她这么一说,沈薏葇的目光才被她手中的药吸引了。那碗药看上去与普通草药无异,但似乎比较粘稠,还泛着一点难闻的腥味,她一闻到这个味道,胃里涌上一阵恶心之感,忍不住干呕起来。
“夫人。”筱颜大惊,赶紧把药放好了,走到她的身边帮她顺着胸口。
“焕哥哥呢?”终于缓过来,她抬起头,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被她视为生命的男子。
筱颜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复又端起药,轻声劝道:“这药冷了不好,夫人快些喝了吧。”
“为什么他不在?他说过解蛊的时候会陪着我的。”她突然心慌慌的,没有见到他的人,她越是难以安心。
她这般的反应,筱颜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若是她知道这是从教主心头取下来的血,她怎可能喝得下去?如此一来,教主不是白费心思了么?
“葇儿。”这时,易凡轩和阮倩也来到她的门口,将她的僵持看得清楚,易凡轩想了想,不得不开口骗她,“瑾在为你和孩子准备惊喜呢,喝完药我便带你见他。”
沈薏葇半信半疑地抬首看他,心里虽然慌乱,但小手抚摸上凸起的肚子,她也不任由自己胡闹,抿着唇细思了一会儿,终于接过药,忍住恶心的感觉,一口将药喝了下去。
“呕——”那药倒是普通的草药,没有什么特别,可是药里弥漫着一股腥味,浓浓的,充斥着整个口腔,她被呛得呕了出来,幸好她想到这是柯琛瑾费尽心思得来的药,不能浪费了,这才强忍住呕吐,赶紧接过筱颜递来的水,淑了口,方才好受些。
“他在哪儿?”一缓下来,她又急急地看着易凡轩,希望得到答案。
“不好了,公子……前院……前院打起来了!”这时,一个没眼力见的小厮急冲冲地便他们跑来,见到易凡轩立马就扯着嗓子喊。
“住口。”易凡轩白了小厮一眼,低吼一声。
连神医还在给柯琛瑾施针止血,现在又加上柯穆端不断在前院吵闹,说到底他还是一个亲王,他们就是再想杀了他泄恨,也得有正当的理由。他就是逮着这一点,才敢这么不管不顾要扰乱连神医。
沈薏葇反应过来事情极有可能与她有关,想了想,趁他们还没来得及拦住她,急着往门口小跑。
易凡轩眼疾手快,将她拦了下来,又见她一脸委屈,瞪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实在是没辙了,叹气说道:“你刚喝了药,缓一缓,我们出去看看。”
说完,他给筱颜使了一个眼色,便见筱颜走了上来,拉过沈薏葇的手,将她往房间里面推。
正在这时,沈薏葇的小脸猛的扭曲成一团,手捂着胸口,痛呼一声。
“夫人!”筱颜赶紧扶住她,搀着她坐在旁边的软榻上,担忧地问,“感觉如何了?”
沈薏葇只觉得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捅她的心口一般,一下一下的,疼得只剩下呻吟,再无法回答筱颜的话语。
“怎么回事?是不是哪儿出错了?”阮倩一急,也走过去扶着她,帮她顺着背。
“呕——”她脸色铁青,突地弯下腰,大声地呕吐出来。
她一早上起床还没吃什么东西,净把刚才喝的药全吐了出来。他们在一旁看着,还担心这柯琛瑾用命换来的药浪费了,就见她最后呕了一口腥浓的血,里面掺着一条乳白色的虫尸,惹得他们一阵反胃,差点和她一起吐出来。
“出来了。”阮倩眨了眨眼,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沈薏葇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昏天暗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柯穆端不依不饶,说什么也要闯进去找沈薏葇,甚至不惜亮出藏了多年的功夫,和左云璟动手,直接闯到大堂,吵闹的声音却越发的大,想必在药房里的人,也已经被打扰到了。
大冷的天气了,连神医的额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一颗一颗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双手齐用,分别拿着一根细小的针,对准他胸前的穴位,轻轻地施针。
云骊歌在一旁看着,手里攥着一块干净的布巾,却不敢上前为连神医擦去额头的汗,怕是他一不小心,手一抖,便酿成大错。
躺在床上的柯琛瑾双目紧闭,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紧抿成一条线,赤裸着的胸膛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点点血迹透过纱布渗透出来,氤氲着散开。
“让开……”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原本高度集中精神的连神医被这一吓,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还好他定力足够,立马调整过来,将最后一针稳稳地插入柯琛瑾的穴位之中,缓了一口气,结果云骊歌手中的布巾,擦去满脸的汗水,筋疲力尽地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如何?”云骊歌看一眼床上的人,又将目光移向累得气喘吁吁的人,脸上写着担忧。
连神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神色凝重,并没有多言,扶着床沿站起来。
云骊歌见况,赶紧过去扶住他,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大堂走去。
柯穆端看到连神医的时候,脸色变了变,站住了脚,撇下嘴角说道:“竟然连神医在,本王便请你移步王府,为本王救治一人。”
“没空。”连神医不屑地哼了一声“大清早的,我还没睡醒,吵什么吵!”
“这可由不得你。”柯穆端已然撕破脸皮,没必要跟他们装着。这个时候连神医大抵帮柯琛瑾取完心头之血,能不能保住他的命暂且不说,但只要连神医离开了易宅,柯琛瑾绝对没有活命,何况,他是真的想要连神医帮泷予解毒。
“难不成你还想强迫我老头子不成?”连神医抬眸瞪着柯穆端,眼里尽是汹涌的杀气。
“若非猜错,你想救的人是泷予吧?”沈薏茹憋了一肚子的气,走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泷予绑架我的姐姐,姐姐为了自保才对她施毒。你还有脸登门讨药解毒?你也不想想,我姐姐受这么久噬心蛊的折磨,谁是始作俑者!”
一口气骂了出来,沈薏茹感觉爽快了许多,带着左云璟护住连神医,说什么也不能让连神医离开易宅。姐姐和柯琛瑾的经历太过坎坷,而这一切都源于她的逃婚,源于沈家对姐姐的不公,她一定要竭尽全力护住姐姐的幸福。这一次,只要柯琛瑾能挺过去,他们的好日子便来了。
左云璟自然猜透沈薏茹的想法,心疼的将她护在怀中。
恰在这时,从沈薏葇那儿回来的易凡轩终于赶来,看到柯穆端不拿不到解药不罢休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想也不想地扔给他。
“这是解药,拿好请走。”
“我凭什么信你?”柯穆端扬起头,一副戒备的样子。
“葇儿用的毒药都是我研制的,你信不信大可一试,至于打我师父他老人家的主意,你最好趁早取消了,我早就不是朝廷的人,惹恼了我,我亦罢休。”易凡轩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便是柯穆端再想将连神医带走,还是要顾及当前的局势,不得不先屈服了,拿着解药,愤愤不平地离开。
转身的瞬间,他瞥一眼屋顶闪过的黑影,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沈薏葇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脸上总算拉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噬心蛊解了,孩子,也留下来了……
他在哪儿?她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掀开被子,急急忙忙地下了床,走出门口的时候还探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在,觉得奇怪。她寻思着柯琛瑾可能会在的地方,沿着昏暗的长廊,一路寻找了过去。
突然,长廊转弯处一个客房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她抬首一看,房间里灯光明亮,人声吵杂,好像很多人都聚集在里面。
她刚想抬步进去一探究竟,就见筱颜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她的时候,筱颜明显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她怎么来到这儿。
沈薏葇没有回答筱颜的问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里面,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她的直觉告诉她,柯琛瑾一定就在里面。
于是,她不顾筱颜的劝阻,执意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人见到她的时候,全都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扫一眼屋子里的人,目光终于被躺在床上的人吸引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她像是一个被牵着走的木偶,一步一步,机械性地朝床上的人走去。
往常意气风发的男子,此刻正毫无生气的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胸前缠着的白纱染了点点猩红色的血,从胸前到额头,密密麻麻地插着银针。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从眼里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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