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义兄！”
波月国主一时激动，甚至直接道出了罗老的名姓。
不错。
罗老的大名就叫罗同义，只是这么多年，大家都称呼他为罗老，倒是他的名字，知道的已经不多了。
但只要是知道的，定然都是在波月公国有头有脸的人。
波月国主很激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当他发现，罗老是如此郑重的说出他自己的打算之时。
“你为何不留下？”
“你现在已成星王境，魔障尽除，若是留下的话，定能为我们波月公国……”
波月国主话未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罗老对于波月公国，实在是太有价值了。
尤其是他今日突破之后，论对整个公国未来的影响，甚至在他这个国主之上！
有了罗老，可就相当于他们公国未来可以培养出更多堪比戒元、刘狷的强者！
哪怕没有何牧，没有众神之墓的机缘，也肯定会超过混乱之域其他公国！
可是，话至一半，波月国主突然停住了。
不是有人打断了他。
而是他自己停住了。
眉头一皱，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是我着相了。”
“对不起，同义兄，是我私心重了。”
“你为咱们公国所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不该如此苛责于你的。”
“你放心去吧，公国有我。”
“你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而活了。”
波月国主突然转折，着实把周围众人吓了一跳，但当听完他的话，众人才明白，波月国主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
确实。
罗老太累了。
他已经无愧于波月公国。
波月国主知道，若是自己强行把罗老留下，他肯定会留下的。
同样，他也肯定会竭尽全力的继续为公国培养未来的天才。可是，在罗老的内心深处呢？
定然会留有遗憾。
一份无法报答何牧的遗憾。
无论是之前治好了他的灰岩手，还是帮助他晋升，罗老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些肯定都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知恩，要报！
这是人性的闪光。
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还劝阻他，那不就是恶人一个么？
所以，波月国主收敛了情绪，控制住了心中的贪念，才能道出这样一席话来。
罗老闻言，自然感动，拱手朝波月国主深深行了一礼：
“皇兄大义，我自记在心中！”
“皇兄放心，等帮何小友解决靖儿身上的麻烦，我定会在第一时间回来，帮你共建波月公国的未来！”
“这百年，就请恕小弟自私，随何牧小友而去吧！”
波月国主呆呆看着自己的挚友好一会儿，眼底才重新泛起光彩，郑重把罗老扶起：
“我等你！”
其乐融融，终成正规。
众人看到这一幕，才终于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长松了一口气。
罗老要跟着一起去万圣界，这似乎已经成为现实了。
因为何牧并未拒绝。
自从罗老说自己要去万圣界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一旁发呆。
“何小友？”
罗老轻声询问。
他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还是要看何牧是否点头。要是何牧不答应的话，哪怕他一腔热血也不够。
何牧这才被惊醒，笑着朝罗老点头：
“多谢前辈了。”
“既然如此，那三日后，我们就一起出发！”
答应了！
何牧甚至连出发的日期都宣布了！
众人闻言，不免心头一颤。
哪怕他们每个人都对去往万圣界这件事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听到何牧宣布离开之日，还是忍不住心生留恋。
没办法。
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生他们养他们的那片故土。
背井离乡。
这件事本来就是伤感的。
而他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利用这最后的三日，好好陪伴他们的亲人，尽自己最大的心意！
此时，已经没人去想何牧为何刚才会发呆了。
“三日后见！”
有人率先离去。
三日时间，太短了，必当珍惜每一刻。
很快，所有人都离去了，只剩下了何牧和陈靖两人。
连罗老都走了。
罗老是和波月国主一起走的。
一日之间，有晋升之喜，有离别之苦，他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的伙伴，当然要抛却身份，把酒当歌，酣畅一把。
再者，罗老也又说了，他也不放心波月公国的未来，要把这些年来积攒的经验留下来，以便公国的未来可以挖掘出更多天才，因材施教，成为公国未来的栋梁！
四下无人，陈靖终于找到机会询问何牧：
“牧哥哥，你刚才在想什么？”
何牧一愣，笑了一下，回答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若是罗老跟着的话，兴许也是一件好事，起码大家若是遇到危险，还有罗老这个坚实的后盾。”
只是这个？
陈靖隐隐觉察到，何牧并不只是在想这些。不过她也能看得出，何牧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点头揭过，小手攀着何牧的手臂，开始在波月皇宫后花园的月下漫步，说着贴心的悄悄话。
享受现在。
去往万圣界之后，天知道会是怎样的生活，与其担心未来，不如安稳享受当前。
……
而实际上，何牧心中所想，的确不像是他刚才所言那么简单。
他所想的，的确是罗老。
但并非罗老在丹道上的非凡造诣。
而是——
生命一道！
但这却并不是他自己想到的，而是因为四季神王突然传来的一句话——
“好苗子！”
“生命一道，这可是四大至高规则层面的！没想到在这个小小位面，还能诞生如此天才，亏我先前还看走了眼！”
“小友，你运气不错啊！”
“快答应他，让他跟你们一起走！”
“有了他，定然会让你在解决你那心上人的麻烦时，轻松数倍不止！”
罗老竟然真的可以帮助到靖儿？
是的。
这就是何牧没有拒绝的原因。
陈靖体内的神灵血脉，宛如一枚定时炸弹，早已成为何牧的一道心结，此时听到四季神王这么说，哪能控制的了自己？
所以，他毫不留情答应了。
你若说他自私也好，只想着自己也罢，何牧全盘接下。
又如何？
宁为一人，折腰，白头！
若不是不现实，也不可能，何牧甚至甘愿自爆身份，调动在小圣界所能调动的所有资源，只为陈靖一人，解决血脉之苦！
更何况，罗老甘愿如此，何牧岂能拒之门外？
……
一夜无话。
无话自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无话不谈。
小小的一片园子，不大，何牧和陈靖却在这里环走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唯一没有提及的，也就是陈靖体内的神灵血脉了。
这是两人的默契。
直到月明星稀，直到东方肚白，路上可听到路人行走的脚步声，陈靖才恋恋不舍的从何牧怀中抽出了小手：
“只有三天，我去家里陪陪父母吧。”
离别之前，亲情自然是最重要的。
何牧并未阻止，把陈靖送回陈家府邸，又和陈靖的父母同吃了早饭，这才折返。
饭桌上的叮嘱自然无需多说。
何牧并未返回罗家，而是回到了波月国主为庞德、三眼两人准备的庭院。
当然，现在里面不是两个人了。
何荣熊、莫荧也在。
五人无言，各自修炼，心里所想自然各有不同。
何牧被陈靖体内的神灵血脉困扰，最为心神不宁，足足静坐半天，才终于维系了识海中的一片清明。
庞德、三眼早已从何荣熊、莫荧口中知晓，何牧决定三日后就出发的事实，心里当然兴奋。
回家！
对于何牧等人来说，去万圣界是别离，但对他们，却是重回故土！
何荣熊、莫荧两人应该算是最平静的了。
他们心无杂念。
反正何牧去哪，他们就跟随去哪，心境当然平和。
终于。
三日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过弹指之间，已经过去。
第四日的清晨，天际微亮，波月皇城已经有许多人早已醒来，或者说，他们一夜都没睡。
今天，就是离开的日子了！
波月皇宫的大殿上，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更多的人站在门外，他们都是前来送别的人。
气氛相当沉重。
离别苦。
送别亦苦！
只是，沉浸在亲人临别的气氛中的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的另外一个地方，也有一场离别正在进行……
虚神界。
神剑峰。
神剑峰依然是虚神界小星位位面的标志之一，人人还都相信在这座山峰上，有一尊大能藏身，每隔十年，就会降下机缘。
这是圣地。
也是禁区。
平日无人敢靠近。
只是在今日，却有一道青色削瘦的身影，缓缓凝化于山脚，一步步开始登山。
但他并未登上山顶，只是在山腰处就停住了，目光落在山间的一幅画上，一副他早已熟悉无比，却每当看到还是会心神震颤的少年影像上。
最后，他移开了视线，落在石壁上。
石壁上，有一连串的缺口，就像曾有一条锁链困锁于此，却又被人挣脱了。
“哗啦！”
青色身影脚下未动，衣衫内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宛如锁链。青色身影脚步一顿，却并未扭头，但他知道，那人来了。
那人，是一团黑影缠绕的影子。
虚神界意志化身！
封瑞！
而至于这青色身影的身份，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正是彭华！
“你决定要走了？”
黑影中传来沙哑的声音，彭华轻轻点头：
“他既然要走了，我当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他需要我的帮助，这是我欠他的。”
彭华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像是在说一个事实。
实际上，这也的确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封瑞似乎对彭华的回答并不意外，但是还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那为什么不去找他一起？”
彭华闻言，笑了，甚至转过了身子，笑容格外灿烂，道：
“当然不能一起了。”
“你不知道一个道理么？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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