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外两人正倚着两棵垂杨柳一言不发的盯着庄门。
许久也没等到家丁开门,更无人上前搭理,那左侧黑衣男人不禁恼怒道:“此地命士太多,你我忌讳一二,他们却不理会你我兄弟,安敢这般嚣张?”
“除了命士,还有泰山王属官,跟你我也算是相识,却也不来相见,难不成要我们进去提人?”
“要能提人也就罢了,你看此处阵法,我等地府官员,竟无法入内。”
“哼,也不知这萧家哪里弄来的,这种阵法,太过霸道,这也算了。这里面还有皇气?”
“这你便不知了,萧家本是南梁后人……”
“南梁本是伪龙,皇气只占三分之一,传到今日,已过千载,早就不余多少了。”
“也够镇住你我的了。”
黑白无常满脸无奈,身为勾魂使,天下间哪里去不得?凡是死人,十二时辰内,必要将其魂魄拘回地府。
这从来千年以降,没有差池,今次难不成要无功而返?
吱!
庄门一开,一人走出来,这黑白无常一见,便脸色大变。
“军爷怎地在此?”
“不知军爷在此,我等这就告退。”
时子夜一脸冷漠,看了这二人几眼,看他们开始发抖才说:“你们要勾魂拘魄,那是你等本份,我们这里也就需要两三个时辰,不会误了你们公差,等着吧。”
“是……”
门再关上,黑无常擦了额角的汗:“军爷在此,那姑姑也在庄内?”
“我早已发觉不对,这是要出大事了。”
“罢了,就是军爷,我等也奈何不了,何况姑姑,再加上那么多的命士,其中还有能相死人的步家人,我们能做什么?等着吧。”
黑白无常闭上双眼,只要不误时辰,那便好说。
时子夜走到林操身边:“打发了。”
“嗯。”
林操看向在施法的沈卫,身首离合之术,就是极高明的破邪先生也未必能施展开,他在泰山王属下多年,更未见有人施过。
但是……
“活了!”
侯天惊一喊,众人跑到老范的跟前一看,便惊喜不已。
老范揉着脑袋一脸茫然的坐起,显然对自己死而复生一事,还不能适应。
“身首离合只能支撑半个时辰,完人,你快问他,是何人将镇脉石取走!”
萧完人还没张嘴,老范就嚎啕大哭:“是六老爷,六老爷他回来了,他逼迫小人打开密室,将那一篓石头都拿走了,他还,还拿走了天机图!”
六老爷?
萧家庄上的人一听这名字,都是脸色大变。
连轩辕九筹都惊道:“萧六指回来了?”
“萧六指是何人?”
“大人不知,这萧六指原是萧家庄的庄主,后由于作奸犯科被完人的祖父逐出庄外,庄主就由完人父亲继承……听闻他一直在外活动,从未回来过。不知这次……”
萧完人气得浑身发抖,那萧六指他连见都没见过几面,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赶出去了。
而他做的事,实在令人发指。
萧六指曾将家丁中一貌美如花的女子占为己有,并将其家上下一夜之间杀个干净。之后又将其尸体沉入湖中,并陷害于萧完人的父亲。
若不是萧完人的祖父察觉不对,萧完人的父亲就该被赶出庄外了。
后来萧六指不知悔改,又因为小事,将庄上几家老庄户,斩断手脚,扔到湖中喂鱼,还勾结金陵城中长毛,想要引狼入室。
这才终于引得庄中长老反弹,将其继承人的位子剥夺,最终给了他个长老头衔。再过几年,等萧完人的父亲将要继承庄主之位时,他被赶出庄外。
又是继承人,又曾是长老,这密室位置,他自然知道,老范又被他逼迫。
“萧六指好像进了道宗……”
轩辕九筹突然说道,所有人都愣住了。
“道宗?你确定?”侯天惊急道,“我虽没见过这人,可听萧兄提过他的本事,他要是在道宗内……”
“极有可能他就是乐圣。”
轩辕九筹沉声道,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道宗三圣,儒圣屠维死在京城敏王枪下,淑圣也死在京城之中,是为纪蝶所杀。只剩下号称乐圣的六音。
难不成这六音就是萧六指?
要是他的话,镇脉石落入他手中,这就不好办了。
“他拿走的天机图又是何物?”
“天机图能窥探天机,号称天地异变时,能找到一线生机,所以又叫生机图。”
萧完人也知情况严重,不再隐瞒。
沈卫一惊,这才是萧家保命和繁衍的根本啊。
要不然这传承千年的风水世家,哪能次次改朝换代,气运转变,都能存活下来。
“这两样东西都落在萧六指手中,我看想夺回来难了。”
“少庄主,他在逼迫我打开密室时说,镇脉石虽然碎了,可所有部分都存在,你们打捞到的只有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还在虎丘的水下……”
萧完人急道:“此事当真?我们当时找了渔民下去打捞,已几乎摸了个遍。”
“不然,”轩辕九筹摇头,“要万一随水冲到下头,不在原地的呢?我们只想要找到部分镇脉石,以石为镇,做个阵法,打捞到的已足够,就没继续。”
“是在虎丘吗?看来要去虎丘走一趟了。”
沈卫看了一直没说话的叶弑一眼。
“我也去吧。、”
叶弑心知,要是遇到三圣这级数的对手,要是他不在,也极难应付。
“等晚上再走。老九也一块同去,我用遁术带大人过去。”
于是众人先在步家庄安稳下来,萧完人在跟老范说话,老范将家人叫来交代后事。
这自然是抱头痛苦,等时辰一到,老范脖子一歪,身首分离,再也回不来了。
外间黑白无常被唤进庄中,带走了老范魂魄,萧完人还给了他们一些香烛纸钱,算是路资。
总不能让这二位白来一趟,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更不能让他们在地府说什么坏话。
“萧庄主有心,此去地府,定会为范老头多加美言。”
虽等得气闷,又被时子夜吓了一跳,终是有所回报,于是白无常也是一脸笑意。
“有劳二位,路上行程遥远,还多担待。”
“不敢!”
沈卫在屋中听了几句,就将窗子拉下,看着叶弑说:“道宗在江南的势力也很大?”
“你也知神仙会在江南不出金陵,道宗比我们要厉害,特别是这几年,靠着乐圣的发展,这一带许多道宗信徒。”
“那这就麻烦了。”
叶弑斜躺在床塌上:“你还真要去打捞镇脉石?真为那夜叉明王做事?要打开第二口锁龙井?”
“他说的也没错,满人气运到了,汉人的气运不能没了,救得一人是一人。”
叶弑嗤笑,吃着瓜子说:“要真是大限到了,不管满人汉人都难逃一劫。”
“万年未有的机变,自然是难过,可是有一线生机,也未必不能救回一些人。”
沈卫手按着椅背,看向三更说:“你说少爷该不该做这事?”
“少爷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三更誓死相随。”
“哎,我羡慕死你了。”
叶弑爬起来,拍着袖子说:“你有这等忠心的丫鬟,死也死得其所。”
“我还不想死,救得了天下汉人,救不了我自己,我有病吧?”
叶弑嘿嘿一笑:“我去找步老九,顺便打听下道宗的事。”
他这一走,房中就剩下沈卫三更,沈卫就握住三更的手:“我知道那夜叉明王语焉不详,拿着大义说事,暗着是想诓我为他效力。但事有轻重缓急,我也不得不先去看那锁龙井,再论其它。”
三更心下一叹,轻声道:“少爷无论做什么,三更都会跟着,三更这条命是少爷救回来的……”
“不要再说这个事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沈卫搂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腹部,拍拍她的后背,站起身睡到了床上。
晚上要去虎丘,得将养精神。
三更看着沈卫嘴唇动着,默念着静心咒,很快就入睡了,她才走到门外。
时子夜已在那等着,眼中都是嫉妒。
“你查到那老范跟着黑白无常的下落了?”
“上了黄泉路,我已将他们截下问清楚了。”
“他没说谎?”
“有。”
三更眼中厉色一闪:“哪句是谎话?”
“密室是他打开的没错,却不是六音指使,是他主动联系六音。拿了镇脉石后,交给六音,换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本来事情天衣无缝。他却贪心,后被六音枭首斩杀。”
“虎丘的事也是假的?”
“这倒不是,但虎丘下还有没有镇脉石碎石,难说。”
三更抿嘴不语,好半晌后才说:“二更也来了?”
“来了,她在金陵城中,正在打听纪蝶的事。”
“哦?”
“纪蝶杀了淑圣后,被推举为新的三圣之一,得到了道宗宗主认可,现人称蝶圣。”
三更不屑冷笑:“她杀主夺位,那道宗宗主也没说什么?”
“道宗本就很乱,凭实力说话,她也原就该成为圣人,后是因淑圣阻拦才被迫号称二十四护法之首……”
“现在得偿所愿了。”
“是。”
“宋元书呢?”
“快过长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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