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金陵了?六朝故都王者气象……嘿,不说皇者气象,也都是立国不久的缘故。喂,老丈,这附近有什么金纸铺吗?”
那要进城的老丈,斜眼瞧了下说话的陈凤喜:“看你这后生长得也算端正,若不是家里有人过逝了?”
“没人过逝,也可买些纸钱祭拜先人。”
“这话倒没错,你进城后直走,到一家叫谪仙楼的酒楼,再往南走,约莫走个百来米就有家金纸铺。”
“谢过老丈了。”
陈凤喜抱拳后,就朝怀里一个香炉拍去:“别急,我也不急着去找沈卫,等我喂饱了你,你呢,去冥京帮我打听些事,然后……”
香炉一跳,砸在他下巴上,陈凤喜痛得在那跳来跳去的。
那香炉也在他怀里不停的蹦,他使劲的按着,那城门尉还拿奇怪的眼神看他,想这小子莫不是想逃税?
“喂,那小哥,你这是咋地了?”
陈凤喜忍着疼痛,好不容易将香炉给按回怀里,正要说话,香炉一跳起来,就往城里跑。
那城门尉吓了一大跳,这香炉长脚了?
想到最近闹鬼,这两天好不容易安生了,这又出事了?
“你跑什么?你不想要纸钱了?哎哟,大哥别拦着,这是入门税,多的请你喝茶。你这死小鬼,给我回来!”
陈凤喜追到城门边上,才终于将香炉摁住。
“你这劲还挺大!喂饱你了吧?行,我不给你买纸钱了,你也别投胎了。”
香炉摇动着身子,陈凤喜也不搭理它,拿出洋烟点上,就蹲在那瞧。
香炉这也不跑了,突然还朝下连撞几下。
“还知道错了?磕头?那那么容易的事。我这可是费了好些力气才把你给带过来。你说说你,犯了那么大的错,十殿阎罗有八殿都在找你,你要不凑够钱,还想去转轮殿?那转轮王看你都得把你给弄死了。还跑,有意思吗?”
香炉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上还冒烟了。
“得,你还使上性子了是吧?你陈爷不玩了。”
陈凤喜把烟一扔,转身就要往城里走,香炉一下蹦到他怀里。
“说你不要脸还轻的了,光记打不记好,得了,这次就饶了你,你再跑的话,那就别怪我了。你陈爷是阴商,要找人打听事,那还不是小意思?”
延着老丈说的路,先找了谪仙楼,陈凤喜一摸怀里没剩下几块铜板了,要了两斤牛肉,两块烧饼。
香炉在那扭,陈凤喜就说:“你扭个屁啊,这你能吃?放心吧,买金纸的钱还留着,到了地方后,先给你买对香烛,把你喂饱了。这皇帝也不差饿兵嘛,要让你去冥京,怎能让你饿着肚皮?”
来到纸钱铺子,这地方就一个小门脸儿,也没什么招牌,里面还不卖香烛,就卖金纸和花圈。
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子在那蹲子,拿着模子在打纸钱。
陈凤喜看他手腕上系着条红绳,就皱了皱眉。
这所谓的阴人钱,红绳头,系着绳头鬼不愁。
看来这老头也是走过阴尸路的了,这打的纸钱也不是一般的纸钱。
再看老头手中拿着的印模子,陈凤喜心里有数了。
普通的纸钱,黄草纸,铜模子,上面都是铜钱印,按下去,拿铁锤一敲,就是十来张。
但这种是最普通的纸钱,一张纸也有数。
为七七四十九之数,横七竖七。
但老头这印模子不一样,这每一排中间,还有一道弯曲如蚯蚓的线。
这线叫生死线,一打下去后,这钱就能翻上十倍,换句话说,普通的纸钱,一张值四十九个铜钱,这一张就值四百九十个铜钱。
这生死线还有个功能,就是玄门用来给厉鬼和无主冤魂烧的。
“老前辈,我来买几刀纸钱。”
纸钱论刀,一刀就是一斤。
老头抬眼瞧陈凤喜,朝他怀中的香炉一瞥,便冷声说:“带着这邪门玩意儿上铺子买纸钱,烧给它的?”
“老前辈瞧得准,我这可不是买给它的……”
“不卖!”
老头起身就往铺里走,陈凤喜正要跟进去,一抬腿迈进铺子,香炉一声痛叫,从他怀里滚出来。香灰洒得一地都是,从炉缝中还流了一些血出来。
陈凤喜瞧向搁在一边的门板上看,那上面刻着防煞净魂的玄门符咒。
“你等着。”
老头哼了声看陈凤喜跑进来:“我说了不卖,你听不清还是怎地?”
“老前辈,晚辈是要请那香炉中的阴魂办些事,你给个面子好吗?”
老头脾气上来了,这铺子开了百来多年,这还有人敢硬买的?不说这还带着来路不明的阴魂过来,谁知这少年又是什么来头?
“说了不卖就不卖,你……咦?”
一阵灰飘到老头的跟前,老头身子一震,就晕过去了。
陈凤喜拿起那带着生死线的印模子,又在这铺子里搜刮了一番,这才捡起香炉离开。
陈凤喜是阴商,这做的是死人,跟阴魂打交道的买卖。低买高卖,什么阴邪玩意儿都见过。还有两家铺子,一家就在青岛。
来时带着的纸钱,都烧干净了,这才临时跑来这纸钱铺子。
有这印模子,也不用再想别的了,买些黄草纸,自己打就行。
“你叫唤个啥?”
香炉等他走过了三条街,就在那乱动,陈凤喜骂了声,蹲下来就拿出洋火,先烧了一叠普通的纸钱,再烧那印了生死线的纸钱。
一大叠都烧光了,香炉这才安宁下来。
“你也别闹腾,你帮我办事,我还能亏了你?又不是让你去做什么坏事,你先过去买通那些判官鬼役,去打听这阴阳界限要开多久,唔,顺便帮你陈爷看看生死薄。”
靠着墙角坐下,陈凤喜在那抱着香炉说话,路过的人都当他是疯子。
“等你问好了,再回香炉里……你放心吧,不就是钱嘛,有这印模子,你陈爷去弄些黄草纸,每天给你烧,烧得你用不光。别的你就别想了,我知道你还想着陈爷,行,回来咱们再说。”
他手一按香炉,再一拧炉盖,一道幽光从炉中飘出,消失在了空中。
“也差不多该去找沈卫那家伙了,我可算是欠了他的债了,啥事都要我帮他干。”
陈凤喜拍拍衣服,朝城南走去。
沈卫在那起了法坛,要做大法事,许知府和裘万安都在,还有轩辕九筹萧完人侯天惊,连城里一些达官贵人都赶过来了。
特别惹人注意的是几个东瀛武士,这都配着刀,眼神锐利的瞧着沈卫。
而在远处还有黑衣明王在看,不过他脸上都是讥诮,什么法事,能把城中的所有鬼上身的阴魂都清理干净?
这沈卫又不是龙虎山的张天师,再次一些,也要青城山掌教大真人吧?
“辰卫的人来了!”
一旁的军师指过去,就看数百米外,人定在那站着。
“我去会会他……”
“且慢!那边阴气好重!”
军师又一指,在另一方,正有数人聚集,要他看得不错的话,那其中一人就是道宗宗主。剩下的……
“平等王?”
黑衣明王瞳孔一缩,指骨暴起,这冥京十王,就是他也不敢小觑,此次竟亲自离了冥京,连职守都不顾了?
要知平等王管的是无间地狱,那地方职责甚重,这么轻易就跑到人间来?
“阴阳界限一开,这些王爷也人心思动。”
军师说着掐指一算,神色微动:“阴阳路被镇仙侯给关了,平等王是在道宗宗主的帮助下强行过关,身上法力消失了一半。”
黑衣明王神色丝毫没松懈:“就是失了一半,也很难对付。”
“好在要对付他的并不是我们,我猜他过来,是想要寻沈卫的麻烦。”
黑衣明王这才展颜一笑:“那我们大可坐壁上观,看场热闹。”
人定朝身后的二更看去:“为了沈卫?”
“你是问三更还是这平等王?”
“都是。”
“那我的回答,都是。”
人定哼了声,自来三更都不服管,除了恩公无人能使唤她。她又打小就在沈卫身边,早就成了沈卫的人。
而恩公又教了她对付其余所有辰卫的手法,现在还要依靠她保护沈卫,不等沈卫打开其余锁龙井,沈卫这条命还不能丢。
“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哼,我想的是快些让姓沈的解决好这里的事,赶去蜀城。”
“他已打算用圆光术找到蜀城那口锁龙井的地方再过去,现在缺的是使用圆光术的铜镜。”
“给他找一块,送过去。”
“是。”
现在要沈卫越早赶去蜀城越好,留在金陵做什么?
沈卫环顾四周,也没发现这些人,手摆了几下,拿起法剑,又瞧向跟那些达官贵人过来的,被押着的人。
这都是鬼上身的亲戚,有的还是什么致仕后的知府巡抚的夫人、独子,如今都被他们用绳绑着。
按沈卫吩咐的都跪在了地上,一排过去,二三十号人。
这要驱邪,就跟这法事一起做了。
有的倒也想去找些有大德的高僧道士,可前些日子被宋元书那一闹,金陵城附近都没几个了。
“沈大人,可以行法了吗?”
沈卫点头道:“好。”
他举起法剑,突然剑一转,一挥下去,一道玄光撞在空中,一块黑石被击落在地。
平等王阴着脸挥手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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