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沿海到南方,多为符箓一派,玄门中,此派又称南宗,多是靠符箓本事行法事。其中又有多数,不禁荦腥,不禁嫁娶。
如那龙虎山张天师一脉,便是代代以子相传。
倒是北宗清规甚多,接近禅门。
沈卫和叶弑沿着山道一路上走,已遇见不少香客,这信道宗玄门的,多半都是清健瘦弱之人。而这凌云观,又是以姻缘为主,倒是有好些年轻男女。
在这天下将乱的时节,此地香火还算鼎盛。
只是未知是不是都是去凌云观,大涤山上可不止凌云观一处道宇,天柱岭那边还有洞宵宫。
终于走到一处山峰,便见数名香客在那等待开门。
此地红墙绿瓦,一座主殿雄伟如山,门外大书大字“凌云观”。
“我等是要先找那观主打个商量,还是直接去拿?”
“若是商量不成,你要跟这观中道人大打出手?”
“那也未必……”
“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那依道浓你的意思?”
“先看看再说,若是防备松散,那就入夜下手。要是过于森严,再想他法。”
“总之是要偷的了?”
沈卫嘿嘿一笑,点起旱烟,懒洋洋的随着香客走入观中。
凌云观得名于此峰为凌云峰,在大涤山数峰之中,不算最高,却也深入云宵。但此观名气远不如天柱岭的洞宵宫。
便是历史也未至三百年,在一座龟负碑前,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此观原是一游方真人,名为剑休,来到此地,后得一富户资助,方才建起这道观。
算算这道观起建之初,也无此规模,但随着历年来的扩建,到得此时,已有四殿。
分虽供奉着三清四御五方五老和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以及香火最胜的送子娘娘和月老。
进得观来,沈卫也注意到了,不单有那被带婆婆拉着过去的媳妇,跪到那送子娘娘像前磕头的。还有被拉到一边的月老那求姻缘的。
“山下那老头可没说还有求子这事?”
“你我也不像是要来求子的,有何可说的?”
沈卫走过去一瞧,那送子娘娘的殿外还摆着张桌子,拜完后,要来此处求签,若得吉签就算成功。
这吉签自然也分小吉中吉大吉。
只是求签要给钱,这观门才开不久,那桌上已摆了七八个铜板。桌后的道士,也在为两解签。
“前生栽培种得深,今后相逢定有因,还要神前求保佑,早生贵子作公卿……此签是言夫人跟这孩子前世就有缘,而且缘份很深,今后一定会相遇。只是还要来娘娘这里多求保佑,方才早生贵子做大官。此官,指的是夫人家相公。”
那求签的女子一时激动道:“我家相公正在京城准备考状元,难道这次他要中举?”
“中不中,那也不由我说了话,若想求官,本观却是没有,还请夫人移步洞宵宫。”
“啊,是是。”
那婆婆推到挺开心,扶着女子走了。
沈卫和叶弑正想走去三清殿,那道士叫住他们:“二位公子,莫不是也来求子的?本观送子娘娘极其灵验,若想求子,夫人不来也行,只需二位去上三柱香磕个头便是了。”
“我们还未婚娶,哪来的求子?不过是上来闲逛。”
“那请自便。”
道士朝他俩一笑,等他们转身,道士才微微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道士解签也尽是胡言乱语……我见他手一抹,签便改了,想是有些手段。”
“丘家能将寻局图放在此地,凌云观又名声在外,岂是寻常道观,你我要小心了。”
叶弑不屑道:“道浓你休要太过谨慎,我便是受伤了,还在将养,要收拾这些小杂毛,还不是难事。”
沈卫看三清大殿就在跟前,便说:“你也把大话都收回云,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风再大,也闪不了我的舌头。”
此地就比送子娘娘和月老那人少得多了,多半都是先去了那二处,回头来到这里,顺手上的香。
把香插在殿外铜鼎上,也不进去磕头行礼。
沈卫走进殿中,三清正神,由左及右一字排开,都是座像。
很少有摆站像的三清殿,又看地上的蒲团,还崭新如初,左右又无人,就给叶弑递个眼色,想要绕到像后……
“本观三清宝殿很少有香客过来礼拜,不想二位公子竟有此心,贫道这厢有礼了。”
沈卫这脚还没迈出去,一看说话道士,忙抱拳还礼。
这道士年纪已过五旬,满头黑发白毛夹杂,手提着一把浮沉,身着明黄法衣,并非平日服色,像是刚做过法事。
眼睛锐利如鹰,看沈卫时嘴角还带着一抹轻笑,仿佛看透沈卫心思。
“敢问道长尊号?”
“在下玄通,是这凌云观的观主,二位公子尊姓大名?”
“沈卫,那是叶弑,我二人来大涤山游玩,见此香客甚多,便上山一看。”
“此处香客多为求子为求姻缘,我想这二者,二位公子是不缺的。”
叶弑轻笑道:“他缺不缺我不知道,我却是缺得很呐。”
“叶公子说笑了。”
玄通朝三清看去:“若叶公子缺姻缘,该去月老那,来三清宝殿又是为何?”
“这玄通道长不知了吧?月老还是送子娘娘,那都要归三清所管,我求他们,不如来求三清。”
玄通被他说得一愣,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休听他胡说八道,玄通道人,我们是来取一件东西。”
叶弑看沈卫竟想要明说,这不怕打草惊蛇了?
“要取何物,沈公子明言。”
“丘家人留在此地的物件。”
玄通瞳孔一缩,寒芒四射:“沈公子要来取丘家人的东西?你跟丘家人什么关系?”
沈卫一声长叹:“实不相瞒,我那丘老哥已死于白蛟之手,我未能将其救下,已是心头有愧。他临终之时,让我来取回宝图,以便交予他夫人指兰,好让指兰带着宝图逃去南方,另找地方深藏。”
玄通一时还真摸不清沈卫说的是真是假。
丘少机曾到过凌云观,找玄通问过指兰的病情能否用玄门之术来解救,还在凌云观住过一段时间。
“指兰的病已医治好了?”
“用了固魂之术,杀那白蛟之时,正好蛟尸落地,我看丘兄已逝,便代为出手,将指兰夫人的魂魄固住,此时她正在金陵休养,不用多久便能完好如初。”
叶弑暗暗写了个服字,沈卫说起谎来脸不变色心不跳,若不是他知晓内情,也被骗过去了。
“如此甚好,那我帮你将那宝图取出吧。悟修,去将人都赶出去,把大门关了。”
走来个道士,打揖去了。
那些香客自然不愿,这山门才开多久,这就要关门,有一些可是从苏州金陵来的。
“今日有要事,各位还请先回,如若事情完了,下午观门再开。”
也无人敢在这玄门胜地闹事,不情不愿的走了。
观门一关,玄通便说:“好一个满嘴谎言的小子!怕不是那丘少机已死于你手中了,还敢冒他之名前来取图?”
沈卫脸色不变:“我所说之事,句句属实,玄通道长若是不信,可去金陵寻指兰夫人对证!”
玄通冷着脸说:“好一个句句属实,那我问你,那固魂之术哪里来的?此术甚秘,非平常人能得到。”
“我从道宗手中取得,为此秘术,我还将其乐圣杀了!”
玄通神色一变,上下打量沈卫:“就你这毛头小子,也杀得了三圣?休要让我笑话了!”
“骗道长做什么?我杀不了,我身旁这位可是神仙会的叶家少主,他也杀不了?”
玄门之中,对神仙会也有忌惮,更知其在东北势力庞大,会中皆以乩童为主。
玄通盯着叶弑瞧去:“你是叶家的公子?”
“在下叶弑,若道长不信我是叶家人,要不我请来一尊大仙,将你这凌云观踏平了?”
悟修大怒:“你少出狂言!什么踏平本观?我看你就是一个骗子,师尊,待我将此人杀了!”
“先等等,”玄通看自己这观中十多名道士都围了上来,而这二人还淡定自如,或许这二人没有说谎,“你真是叶家人?”
“神仙会的人还会骗人吗?”
玄通沉吟了片刻,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悟修等人不敢下去,怕这二人暴起出手。
“师尊!”
要是叶弑真是神仙会叶家人,那就更棘手了,万一他意图不轨,那不是玄通也有性命之忧?
“让你等下去便下去,忒多废话?”
“是!”
悟修等人不甘的走出了大殿。
“你说指兰已固好魂魄?她那身体已无毛病?”
“自然魂魄已固,再无离魂之险。”
玄通沉默了会儿,突然问道:“这固魂之术,少机也曾跟我提过,说是邪法,要达到阴阳平衡,需要灌入大量阳气,他曾想问我要一滴阳,我未曾答应他,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我用阳人之躯,每日引血三升,混合成阳血,再以阳血灌入指兰体内,以之数日,终于将其体内阴阳二气达到平衡,是以固魂。”
叶弑斜了沈卫一眼,这家伙越来越会胡扯了。
还别说,玄通还真信了,这事偏外人不行,偏是玄门中人,自知门道多,所以假中带真,真中带假的,还真不好分辨。
“如此,我这便帮你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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